第三十八章 你已經一無所有
第四局，發牌。
這一次，沒有人棄牌，他們也同樣沒有看牌。
三人保持著彼此間絕對的自信，同樣的自負，以及對於自己勝利絲毫不動搖的傲然。
「加註，十萬。」豺狼先生率先開口道。
「跟，額外加二十萬。」李王冷哼著跟上。
「五十萬。」白知直截了當道。
「看來你們也都不想看牌了，這倒是有趣的很。」豺狼先生按著眉心，銳利的視線猶如鏡片的反光：「你們是想要純粹的拼一拼運氣么？」
「賭徒，沒有脾氣可以，沒有傲氣可以，沒有骨氣也可以，但唯獨萬萬不能沒有的，就是運氣！」李王朗聲道：「反正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不論玩多少場都可以，但僅從刺激上而言，我更喜歡一場定勝負，直接硬碰硬，看誰的命更硬一點！」
「一場定勝負……真是粗暴簡單的做法。」
「李爺我就喜歡簡單粗暴！」李王不以為恥。
「白先生，你怎麼看？」豺狼先生詢問道，希望白知幫忙拿個主意。
「我沒意見。」白知隨和的很：「你們決定吧。」
「快點決定吧，白先生都這麼說了，難不成你怕輸么？」李王對著豺狼先生淡淡的催促道，他說話時，眼睛里已經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赤紅色，與此同時，四周那蠕動的人群已經漸漸融成了堅實黑影牢籠，完全封閉了四周的景象，只留下了一個賭桌，三個人。
豺狼先生睜開了眼睛：「好，一場就一場，我又不是輸不起的人！」
「哈哈哈！爽快！」李王笑著讚賞道。
「不過我有個小要求！」豺狼先生道：「我們每個人都先掀開兩張牌，留下最後一張不動，並且每一個人都擁有一次換牌的機會，如何？」
「換牌嗎……有意思，可以。」李王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
「那麼，先開兩張牌吧。」
豺狼先生一臉詭異的笑容，他的手牌是梅花KING，梅花ACE。
李王的手牌是紅桃KING，紅桃ACE。
白知的手牌是黑桃QUEEN，黑桃KING。
三人均有可能組成同花大順，但這種可能性並不高，有不小的可能組成散牌。
「要換牌么？」豺狼先生詭異的笑著詢問道。
「不用！」李王神色鎮定，自信且自傲：「我的牌，不用換也足夠贏你們！」
「白先生呢？」豺狼先生又問。
白知輕輕敲了敲桌面，深深的看了一眼豺狼先生，他點頭道：「好。」
李王和豺狼先生聞言，表情上多出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李王彷彿變得更加鎮定了，而豺狼先生的笑容更加擴散，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白知從牌組最上拿出一張牌來，就在其他二人以為他會替換的時候，那笑意盈盈的表情猛地一僵……因為白知將那張卡牌撕碎了！
「啊，我突然心情不好，想要撕張牌發泄一下。」白知話語里毫無歉意的說著：「不好意思，既然牌都被我撕了，那我也不換了吧，就這樣，開牌吧。」
豺狼先生臉色瞬間鐵青，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來：「好……」
他動作僵硬的掀開了自己的底牌——一張梅花3。
雖然是同花，但只要接下來的兩人有一人是同花順，他就會徹底完敗。
李王的喉結上下移動，他咽了口吐沫下肚，壯了壯膽，動作猛烈的掀開了自己的底牌，好似那張牌重於千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將其掀開，這一掀開，他額頭的冷汗頓時止住，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紅桃QUEEN！
同花大順！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今天財神爺是站在我這邊的……果然……」他的笑聲從壓抑轉為響亮，人也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興奮且激動的宣告著。
可就在他正欲歡歌載舞的這瞬間，一個冰冷的視線落在了他的牌面上，使得他整個人冷冷的打了一個激靈，剛剛得來的興奮和痛快都立刻退散而去。
「我還沒開牌呢，要跳舞，是不是還早了點？」白知把玩著那張底牌，淡淡道。
「要……要開就開！我不信你會是同花大順！」李王強作鎮定，自我催眠。
「你不信？」白知翻了個白眼：「我說過，從以前開始，你從來沒有贏過我任何一次，我可以輸給任何人，但唯獨不會輸給你……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底牌掀開——黑桃ACE！
同樣的同花大順，黑桃勝過紅桃！
「你輸了。」白知冷冷的宣告道。
「不……這，這不可能！我不會輸的！我怎麼可能會輸！」
李王抱著自己的腦袋，不敢置信的大吼道，他的眼睛從淡紅色化作血紅，四周的黑暗陰影也徹底化作扭曲的障壁瘋狂的舞動起來。
黯淡的燈光徹底熄滅而去，連朦朧一絲的印記都難以看清。
整個地下賭場都淹沒在了一片漆黑粘稠且濃密的黑暗之中，猶如令人恐懼的寂靜深海，不知道從何時何方就會鑽出一隻食人怪物將你吞噬。
白知望著身前跪倒在地的人影，他的身形漸漸虛幻，雙目愈發赤紅，一股強悍的怨氣集聚，盪出陣陣漣漪在擴散，在蔓延。
「願賭服輸？你不想承認么？」白知問。
「我不承認！我不會輸！絕對不會！」模糊的鬼影咆哮著回道，強烈的怨氣和高漲的狂氣快要將他僅有的清新思緒都給撕裂，劇烈的痛苦堪比開腦洞。
「好，那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白知說。
鬼影猛地一怔，它抬起頭來，怨氣之中，李王的半個腦袋從其中探出，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臉龐上滿是瘋狂的渴望之色：「什麼機會？」
「我知道，你想要贏，也只有贏才能讓你從這種瘋狂里解脫出來。」白知圍繞著他踱步了幾圈，不溫不火道：「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贏的機會，想要嗎？」
「想！」回答的無比迅速。
「很好，規則很簡單。」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硬幣來：「這是一枚硬幣，你來猜一猜這枚硬幣是正面還是反面，不論你猜什麼，我都跟你猜相反的一面，懂了嗎？」
「好！」李王大口的喘息著，呼吸粗重，死死的盯著白知食指上的硬幣。
「看清楚了，別眨眼。」
白知輕輕彈動硬幣。
叮……每秒高達六七次的轉動頻率快的難以用肉眼去捕捉。
啪噠……硬幣落在了手心上，停止了轉動。
「是正面，還是反面？」他問。
「……反面！」李王不愧是賭徒，到最後一次都將希望寄托在了運氣上，在這晦暗的空間里，他根本什麼都看不見才對。
白知攤開掌心，一個數字印刻在硬幣上。
「是正面。」
「你說……」李王的心臟猛地一窒息，瞳孔收縮，全身冰涼，如墜冰窖：「什麼……」
「我說，你輸了。」白知漠視了他此刻瀕臨崩潰的模樣，淡淡的回道：「我給你了你最後一次的機會，最後一次跟活人賭博的機會，你依然是輸了！」
「輸了？我輸了？」
「是的，你又輸了！」白知繞著李王緩緩踱步，慵懶和淡漠的語氣，此刻卻是換為鏗鏘有力的肅然，他說：「從五十年前開始，你輸了這輩子的最後一場賭局，然後一直都沒能醒過來，就在這裡，做著虛假的幻夢，重複著一日又一日的贏。」
「你到底想說什麼！」李王咆哮道：「閉嘴！給我閉嘴！」
「就算我閉嘴了，也改變不了事實。」白知不以為然道。
「我不就是輸給你幾場嗎！就算現在已經沒有了籌碼，我還有老婆女兒，我還有家裡的房子和車可以抵債，還有……」李王眼睛赤紅，不甘心也不服輸的嘶喊著。
「然後，再一次將你的一切都輸個乾淨嗎？」白知蹲下身體，盯著李王：「你還沒發現么？你早已一無所有了。」
ps：段子：朋友買了塊戶外手錶，質量很贊，從懸崖落下去都沒壞——就是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