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別救我了
“他都是隨身攜帶的。”百裏子衿微微抿唇，淡淡道。
慕玖心下了然，這時孫獄卒正好回來了，她便沒有再言語。
隨身攜帶也好，到時候逼他交出來就是了。
“娘娘您息怒，奴才這回知道了。”孫獄卒走上前來，笑著賠了不是。慕玖也不好再為難，便也就笑了。
“剛剛我若是闖進來，會有什麽後果啊？”坐下來時，慕玖仿佛突然興起般問孫獄卒，好像隻是覺得好玩。
那獄卒一副驚愕的表情：“我的娘娘，您可別鬧！那可是命不保的大事！”
“怎麽會，本宮身上有武功呢。”慕玖緩緩喝了口茶水，眉眼微微上挑，略有些輕浮驕傲地開口。
“哎呦，您硬闖的時候，這裏就會有人開啟警報係統，冷箭不停歇地射.進來，您根本沒有地方和時間躲避，什麽武功都沒有用。”孫獄卒有些頭疼。
“是啊，那麽恐怖。”慕玖飲下了那杯茶水，眸色不變，隻眸底深處閃過了一絲複雜。
坐了沒多會兒，她便走了出去。午後的陽光已有些淡，慕玖心下微急，腳下步伐快了一些。
到醉美樓時，她側了身子，隨著一行人一起進去的，不怎麽顯眼。
茶君自是望眼欲穿，看見慕玖之後眼眸瞬間一亮，腳下生風了般往樓上走。
慕玖撲哧一笑，不禁也有些莞爾。
“希玖姑娘。你可是回來了。快快換回來吧。”茶君褪了身上的宮女衣裳，去梳妝台前把發髻散了下來，又攏到頭頂紮回原來模樣。
慕玖將手上的青衫給了他，緩緩道：“謝謝你了。”
“別，這麽正經和我道謝，嚇了我一跳。什麽時候跟我去見閣主一趟？他很擔心你。”茶君看著慕玖的眼睛。
慕玖避過了他的眼眸：“我和卿年說了，在解憂酒館裏，他為何來這裏尋我？”
“你說呢？閣主待你的心思明明白白，我就不清楚了，你難道還真的喜歡大炎新皇？或者還愛著那假皇帝？”茶君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
慕玖突然看向了他，一字一句道：“衿不是假皇帝。他為國為民，是當之無愧的帝王。”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茶君搖搖頭道，他不知道卿年是真正皇子的事情，以為大炎新皇真是回來奪回自己江山的。
“你何嚐不是……走火入魔呢？”慕玖斟酌著道，眼眶忽然有些紅。
她轉身走了出去，心裏還有不免蘊開了一層淺淺的複雜，如一團迷霧蔓延。
愛情真的能如此偉大嗎？能讓一個人，把自己深愛的人往別人身上推。
茶君對卿年的感情，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愛了他那麽多年，想必也不會好過。
隻是不知，卿年知不知曉呢？
慕玖走下了樓，又緩緩往紫禁城的方向走去。四個侍衛緊隨其後。
陽光很淺很淡，最後都有些幾不可見了。
慕玖回了流華宮之後，便就歇下了。侍衛長去向沈羽匯報了她這一天的行程，沈羽眸色平靜，點了點頭，未曾言語。
也好，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畢竟，他們這樣尷尬的處境。
其實沈羽一直都在準備著這場戰爭，但是在娶她的時候，他是真的想過放棄的。
為她放棄。
可惜她終究不是她的，她離開了他。
如今他另娶他人，才恍然發現原來他和玖玖之間有誤會。但是已經晚了。
許你良辰美景為時已晚，我身旁的位置不能給你，甚至連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分，我都不知道該予你什麽。
沈羽眸色裏有些複雜，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皇上，是不是隻要遇到她，你就看不見了任何事情？”文茵公主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畔。
沈羽才想起來，今日是五月初七，按梅樁曆，該到的皇後侍寢的日子。
“朕今日沒有……”他的話剛出口，文茵公主的話便截然而至，“慕玖去了天牢。”
“她隻在街上逛了逛，又去醉美樓用了午膳，便回來了。”沈羽緩緩道。
“用午膳用了一下午麽？這您也信。她去天牢了，這事情一打聽便知，”文茵公主說著將手搭在了他手上，聲音裏添了一絲委屈，“為何她一回來，您就不一樣了呢？既然慕玖去了天牢，她的真實心意，想必您也是明白了。”
“不，不會的。我的玖玖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不會說謊。”沈羽眸色平靜，隻眸底的複雜彰顯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人都是會變的。何況有很長一段時間，您不在她身邊。她在後宮裏，”文茵公主溫婉一笑，話尾停頓了片刻，又道，“自然會成長很多。”
沈羽經文茵這麽一提醒，突然想起慕玖未至時，他和文茵的那次對話。
玖玖，真的是愛慕虛榮的女子麽？
或者，是假裝的……？
其實是想救出百裏子衿！
沈羽細細想來，竟無了頭緒。索性不再思索，任由文茵公主寬衣解帶，緩緩入眠。
夜很黑，似乎一切都能在這裏滋生，發芽。
接下來幾天都沒有什麽大的波動，仿佛是風雨前的寧靜。慕玖心裏有些微微不詳的預感，卻是無解。
哪裏都沒有出紕漏，按理來說，她的心不該跳得這樣快啊。
慕玖深吸了一口氣，在流華宮的魚池旁喂著魚兒，魚兒們依舊搶著爭食，絲毫沒有受宮裏低氣壓的影響。
期間沈羽過來過一次。慕玖恭敬地行了禮，然後笑著問他：“可是想好了？”
他怎麽回答的，她竟有些記不清了。大抵就是還要再想一想的意思。
慕玖不知為何，隻記得，他深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那眼神，她竟然有些陌生。
五月十三日，仿佛是轉瞬間便來臨了。
這天微微有些雨，蒙蒙細雨，不是很大。
沈羽千叮嚀萬囑咐了她千萬不要出宮門，她的身子淋不得雨。慕玖含笑應下了，眸底滿是感激。
可是，在外麵喊殺聲響起的時候，慕玖還是毅然決然地出了門。
答應是一回事，行動，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定要救他。
慕玖握緊了手中的劍，一路混殺著從紫禁城後門走了出去。
一出去，她便快速地飛了起來，一路奔向牢中。
天牢外竟然很是安靜，仿佛是京城未曾受任何事情波及的靜土。
和上次一樣，慕玖讓門口一個小獄卒通報一聲，他進去後，又引了孫獄卒出來。
孫獄卒仿佛和平時一樣，諂媚笑著讓她進來。可他的神色，好像又與尋常時候不一樣，指尖上竟然多了些微微的顫抖。
慕玖心下提防，步步跟著他往裏走，手握緊了身上的劍。
一有特殊情況，立刻拔出。
可是，一直是風平浪靜，直到他們抵達了囚禁百裏子衿的地方，一箱子蛇就擺在桌下。
慕玖回身衝孫獄卒莞爾一笑，用劍抵上了他的脖頸，聲音低沉：“交出來，鐵牢鑰匙。”
“娘……娘”孫獄卒嚇白了臉，不明白慕玖為何會突然變臉，嚇得腿都是顫抖的。
“交出來，扔到地上。”慕玖寧靜道，聲音平靜，劍鋒離他的脖頸又近了一寸。
“是……是……”孫獄卒嚇得不行，趕忙掏出了鑰匙扔到了地上。
“您看，我……”他的話音還未落，便被一劍封了喉。慕玖閉眸，又很快睜開了。
她快速跑到了前麵，撿起了地上的鑰匙，過去開鐵牢的門。
可是，一串上有那麽多鑰匙，到底哪個是呢？
竟然長得都一模一樣！
慕玖心下有些焦急，心愛的人就近在咫尺，可對麵卻要隔個籠子。
“玖兒，你別急，慢慢來，”百裏子衿眸光幽深，緩緩道，忽又好像想到了什麽，眸中閃出了淩厲，“玖兒，別救我了，你快跑。”
“你胡說什麽，我今天是一定要救你出去的。”慕玖低眸繼續試鑰匙。她其實早有預感，今日這麽順利定然是有鬼。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迎難而上。
無論如何。
“玖兒，聽我的，快離開這裏，不然你很危險。”
百裏子衿眸光幽深，心下急迫。那會兒孫獄卒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神色就有些不正常。
那人定然是給玖兒下了套兒。
慕玖麵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為何哪把鑰匙都不對？好不容易“哢嚓”一聲打開了，還沒來得及驚喜，一道淡淡的聲音便響起在了空氣裏。
如平地驚雷。
“玖玖，你太讓我失望了。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嗎？還下著雨……果然，你是騙我的。”沈羽溫潤如玉的聲音裏卻夾雜了無盡的複雜，唇邊自嘲一笑。
慕玖心下沉吟了片刻，腦子快速周轉著。
今日政變，沈羽身為主角卻在牢裏，看來是大局有文茵來主持。
而沈羽此番定不是空手而來，準備自然是很充分。
情況無論如何都對她不利了起來。
慕玖眉間微凝，索性和他撕破了臉去：“羽哥哥，誰是真正的皇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為你感到不恥！”
“不恥於我，那他呢？”沈羽眸色苦澀，廣袖指著百裏子衿道。又淡淡吩咐侍衛軍們將百裏子衿和慕玖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