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喜歡窩裏鬥
見江南煙雨在沉思默想,呂江月在高勝寒身邊坐下,輕聲說,“這個顧大師的意思,會不會是說,以後你當縣長,我當縣委書記?你肯定不僅僅是當科局級幹部的。”
“你還真的相信他是大師?如果你真的相信他,那麽你為什麽不想著當大一點?你當省委書記不是更好嗎?”高勝寒對月月拱拱手。
“哥,白日做夢吧?人家說你是帥才,你還真的想當省長?”呂江月睜大了眼睛看著毛毛高勝寒。
這說的是哪裏跟哪裏的事情?高勝寒搖頭,苦笑。
“你們說什麽省委書記、什麽省長?”江南煙雨沒有留心毛毛他們說什麽。
“毛毛哥說,他想當省長,讓我當省委書記,這樣就應了那個顧大師的預言。”呂江月連忙解釋,她笑得很無邪。
“我說了我當省長的事?什麽時候?那邊嘴巴說的?”高勝寒奇怪,自己跟呂江月怎麽就如同親兄妹一樣,全然沒有隔閡,沒有陌生感。
“嘿嘿,嘿嘿嘿,我明白了,你們說的是顧局長說的預言,月月將來會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上的事情?”江南煙雨開心的笑了。
“季大哥,你說那個顧大師是不是說錯了?”呂江月聽過的是一人之下,不是一人之上。
“張大師是不是看錯了,我不知道,他這個話應該沒有說錯。等他回來,你自己問一問不就清楚了?”江南煙雨將傳道受業解惑的師者的活,留給牛人顧了。
牛人顧回來以後,呂江月真的問他了,“顧局長,你剛才到底是說‘一人之下’還是‘一人之上’?”
“當然是一人之上了!男人征服世界,需要征服很多很多人,女人征服世界,隻需要征服一個征服了世界的男人。小姑娘,你聰明伶俐,將來嫁一個管萬人以上的官員,不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上嗎?”顧副局長搖頭晃腦十分愜意。
“不跟你們說了,盡亂說。”呂江月邊說邊上去了。
忽然明白過來的月月備感難為情了,——自己反應怎麽這麽遲鈍!
直到這時候,呂江月才真正明白了:爸爸為什麽說要讓自己當毛毛哥的領導,當這個領導和嫁給他其實是一個意思,而自己卻一直在毛毛麵前洋洋自得、理直氣壯!羞也不羞?
看見月月難為情了,原來小姑娘根本沒有別的意思,高勝寒放心了。他問顧副局長,“大師,你再看看我這個大哥,他會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作家,蜚聲海內外的大作家,不過——”節骨眼上說的出“不過”,顧副局長的確是個精明的人,牛。
“牛人顧”,他迅速覺察到小夥子話中有話,“不過,山不轉水轉,人生充滿變數,我來看看你的手相。”邊說邊拿起江南煙雨的右手。
隻是隨隨便便的看了看,顧副局長馬上拿起江南煙雨的左手,不由得暗暗心驚,“喲喲喲,季兄,從你的手相來看,你可不是舞文弄墨的,你是舞槍弄棒的,這就奇怪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文武雙全唄。”什麽人哪,這個也奇怪?高勝寒心想。
“哦,我是農村長大的,小時候吃過不少苦,不像你們從小就錦衣玉食。”江南煙雨微笑著解釋。
“不對,不對,做農活的手和練功的手是不一樣的,它們同樣是手指粗壯,不同的是,做農活的手指中間的骨關節會粗得多一點,而練功的人,指關節均勻,他的手指拇要突出得多。”
“顧局長,城裏的孩子有條件學繪畫學彈鋼琴,我們農村的孩子放牛、幹農活、舞槍弄棒很正常,你真的會看,不用看我的事業線,幫我看看我的婚姻線,然後說說我的婚姻狀況是好還是不好。男左女右,你好好看看。”
這次江南煙雨主動伸出左手了。
“季兄,這個你就外行了。真正的男左女右表現在中風癱瘓上,看手相說男左女右那是一知半解的人糊弄人的,看手相關鍵的是看右手,右手代表的是後天,左手看到的是先天。”顧副局長笑了。
“不是有個說法,男的左手是看自己,右手是看配偶嗎?”江南煙雨故作神秘。
“季兄,你不會說你也懂得看手相吧?”顧副局長好奇地問。
“略知一二。”作家不應該什麽都懂一點嗎?江南煙雨笑了。
“算了吧,關公麵前賣大刀,你還沒有結婚,看什麽配偶?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顧副局長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肯定。
顧副局長拿起江南煙雨的右手,“你的感情線一直到了食指下方,那是心靈之域,說明你較注重精神的交流,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顧局長,你們黨員幹部也可以相信迷信的?”高勝寒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有聽見老爸、徐行叔叔、江似練叔叔這些人,說過封建迷信的話。
“我倒不是相信迷信,看手相有一定的科學依據,小帥哥,你還年輕,我是將看手相當成一種工具,或者說是一種偽裝,起到保護色的作用。”顧副局長洋洋自得地說。
“你不會是學劉備後園種菜韜光養晦吧?”江南煙雨問。
“多少有點吧,我平時給大家看看手相,大家會覺得我這個人有親和力,我贏得的是好人緣;而一把手看見我這樣,他會很放心,一個喜歡看手相的人,肯定胸無大誌。季兄,你說對不對?哈哈哈。”
“顧兄,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是一份悠閑,也是一種姿態,你認為你學看手相也有可相通之處?”江南煙雨也稱對方顧兄了。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人和人打交道,剛開始接觸,他們的稱謂會不斷變化。
“當然,自古以來很多人看到的陶淵明,都是那個怡然自得、超凡脫俗的詩人,一個不肯為五鬥米折腰的詩人,非也。陶淵明胸懷遠大,他不願為五鬥米折腰,也因為縣令太小了,難以施展他的平生抱負,如果是五十鬥、五百鬥、五千鬥的俸祿,他未必會一走了之,季兄,你說是不是?”
對於曆史人物,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橫看成嶺側成峰,與對方是萍水相逢,江南煙雨固然不會去評短論長。“如此說來,顧兄‘穿金戴銀‘也是有深意的囉?”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秦王朝的一代名將王翦,他統兵六十萬去滅楚國,出兵之前不斷的問秦始皇(秦王)要封賞,目的是為了讓嬴政放心。我平時一身這樣的打扮,是有點招搖過市的味道,但是,一把手放心哪,他不會擔心我是不是’同流合汙‘,也不會提防我。都說清者自清,可是水至清則無魚,誰敢同你打交道?”
你還真的不能說,顧副局長的話一點道理都沒有。
“顧兄,如果你不見怪的話,兄弟我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理解——”
“但說無妨,但說無妨,我們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緣分。天亮之後,我們就會各奔東西,那時候,我們彼此,很快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誰認識誰?”
“我是這樣想的,顧兄。你一方麵讓一把手放心,一方麵是不是也在提醒送禮的人,我不要錢,禮物還是會收下的,當然,你們送禮最好也要看清楚,香煙我是抽這個品牌的,襯衫是穿這個檔次的?以此類推。”
“季兄高見,季兄高見,說實在的,我的的確確沒有這個念頭。以前,我也很納悶,但是,經過你這樣一說,我現在終於恍然大悟了,為什麽別人給我送香煙,都是送這個品牌的。高,實在是高!”
顧副局長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
“你們局裏被抓起來的三個一把手,難道都是乾隆皇帝說的瘦鴨子?”江南煙雨心想不會吧?
“鴨子喜歡下水田,是天性,同肥瘦沒關係。前麵抓的兩個一把手,他們相對來說都是肥鴨子,判決書認定,他們受賄的金額,統統超過了一百萬,可是那個瘦鴨子,他隻有二十萬,而且還有爭議。”
“怎麽會有爭議呢?疑罪從無,不可能會判刑哪?”
“是這樣的,我們的縣長和縣委書記窩裏鬥,縣長被縣委書記整進去了,縣長的靠山開始整縣委書記,他的突破口選擇了我們的局長,他先審開發商,開發商頂不住,說給了某某某、某某某多少錢,其中就有我們的局長。找到局長談話,局長死不承認,最後到他家裏搜查,查到了放在茶葉盒子裏麵的二十萬。局長說,他不知道。審查的說他不老實,抗拒從嚴,結果他和前麵兩個判的差不多。這個人可以肯定是瘦鴨子,他家裏不說一貧如洗,至少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用鴨子肥瘦的理論,他受賄是有理論依據的。但是,反回來說,他完全可能是一個清官。誰說得清楚?他倒黴就倒在是縣委書記賞識提拔重用的人。”
“你們的這個縣委書記是個什麽樣的人?”江南煙雨想知道人以群分有多少可信度。
“他是個剛正不、阿雷厲風行的人,也是個標新立異、好大喜功的人。我舉一兩個例子,你多少會曉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到下麵去檢查工作,從來不進包廂,他買飯買菜坐在食堂大廳裏麵吃,總是搞得下麵的人很尷尬。這樣就苦了跟他一起下去的人,後來,陪同的人偷偷的躲到一邊吃香的喝辣的。沒有不透風的牆,被他知道了,他狠狠的批評了別人,以後,很多人隻要聽見是同他下去,便找借口不去。他特別看不慣縣長前呼後擁的作派,又喜歡插手政府那一塊的工作,慢慢的兩個人便水火不相容了。”
“照張兄的說法,這個縣委書記應該是個廉潔自律的清官,不至於在經濟問題上出問題呀?”江南煙雨奇怪了。
“他不在經濟問題上出問題,不等於他家裏人不出問題。他兒子人年輕,喜歡講哥們義氣,結果被一般人稀裏糊塗拖下了水。他兒子打著老子的招牌,幫別人搞了幾個工程,收了不少錢,父子兩個一塊進去了。中國人喜歡窩裏鬥,互相拆台,最後共同倒台。他們兩個人如果不窩裏鬥,搞不好兩個人都高升了。”
顧副局長說罷,站起來,“再抽一支煙,準備休息了,天一亮,我就要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