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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我陪你們玩

  高勝寒是被月月推醒的,醒來已經有熱乎乎的陽光,一個勁往車廂裏麵擠。


  盛夏時節,早晨的太陽暖洋洋的。


  太陽的萬丈光芒,驅趕了大地上的黑暗,讓人振奮,她的溫暖,也使人有對溫暖懶洋洋的依賴。


  懶懶的望著車窗外,高勝寒想到了一個詩人寫下的雨後的陽光——


  “大雨洗後的陽光/是金子做的弦/彈起來格外的清爽

  像柏拉圖的愛情/比空氣還要空虛/不需要觸摸


  樹葉果皮和煩惱/都被雨水衝走

  隻有陽光在彈撥/湛藍湛藍的心事。”


  他也想到了詩王白居易寫的冬天的陽光——


  “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愛,移榻向陽坐,擁裘仍解帶。”《自在》


  看見田野上,三三兩兩默默耕耘的種田人,高勝寒又想到了《水滸傳》裏麵的一首詩——


  “烈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這是不是事物的矛盾對立統一,高勝寒沒想過,他想的是事物的兩麵性-——

  牛人顧在半夜的時候已經下車了,他是去萍鄉市開研討會。他興高采烈的說,“我最喜歡開這樣的研討會,吃住行會務組全包幹,每人還有紀念品,會後,全國各地的與會人員將上井岡山參觀遊覽。”


  呂江月奇怪的問,“那會務組豈不是虧死了?”


  “會務組怎麽可能會虧本呢?你是上級領導,你會做虧本的買賣嗎?不會的,他們站著一場研討會,通常來說,有三層意思。”


  頓一頓,吊一吊別人的口味,牛人顧很享受聽眾的聚焦,他接著解釋:


  “一方麵,各地確實有各地不同的寶貴經驗,需要互通有無,當然,也可能是經驗教訓;一方麵,上級主管部門,也可以將研討會開成,對勤勤懇懇工作在一線同誌的獎勵;效益好的條條塊塊,可以顯示他們的優越性,效益差的,可以借機提高會務費,他們能夠從中截留一部分,給機關幹部職工發獎金。總之一句話,研討會組織得好,那是一舉多得皆大歡喜的事情。”


  “那樣花來花去,還不是花公家的錢?何必開研討會呢?給大家發獎金不就得了?”江南煙雨也搞不明白。


  “NO,NO,NO,你這就不懂了,獎金發多了,不說別的單位有意見,審計也通不過呀,開研討會不一樣,開研討會的目的是什麽?是提高工作效率,改進工作作風,順便接受老革命傳統教育,誰還會說三道四的。”


  在牛人顧抽了第三支煙回來,大家基本上沒有再交談了。


  牛人顧走了以後,一直沒有好好休息的呂江月,在火車平穩而有節奏的輕微搖晃下,第一個進入了夢鄉。


  閉著眼睛,江南煙雨在進一步分析,造就如老顧這類人的主客觀因素,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入睡的。


  睜著眼睛,遲遲不能成眠的是高勝寒,他在想顧大師說的“窩裏鬥”的事情。


  縣委書記可以整得縣長坐牢,縣長的人又可以把縣委書記送進監獄,那麽,是誰和老爸窩裏鬥呢?


  是什麽樣的人,讓老爸毫無還手之力?能夠讓老爸在一招之下,就放棄了辯護的人,肯定不是平起平坐的人。


  那個人究竟是誰?究竟是為什麽?

  在晨曦透過窗簾往車廂裏麵打探的時候,標準意義上是第一次坐火車的高勝寒,他坐到窗前,拉開窗簾,外麵是朦朦朧朧的。湘贛大地多丘陵,懷化地處湘中丘陵向雲貴高原的過渡地帶,越臨近懷化,不僅僅是小山越多,而且有雪峰山脈和武陵山脈逶迤蜿蜒的崇山峻嶺。


  懷化有一個美名,叫做“會呼吸的城市”,你從高空俯瞰,山在這裏一如起伏的海洋一樣。


  朦朦朧朧的田野,總是被黑乎乎撲麵而來的小山遮擋了,一座座小山,倏忽而來又轉瞬即逝,讓高勝寒看得疲憊不堪了,他躺下想閉目養神,結果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看著睡眼惺忪的毛毛哥哥,呂江月告訴他,前麵一站就是懷化了,季大哥洗漱去了,你也洗漱洗漱準備下車,下了車,我帶你們去吃懷化的著名小吃鴨子粉。


  下了火車,高勝寒對吃不吃鴨子粉沒有興趣。


  江南煙雨說,既然早點是一定要吃的,何不品嚐品嚐這個地方特色呢?


  都說四川人喜歡辣,湖南人不怕辣,江西人辣不怕。


  呂江月給三碗鴨子粉加了不少的辣椒油,高勝寒是口味大開,連連叫過癮。江南煙雨被辣的滿頭大汗,是叫苦不迭。


  呂江月的家鄉是懷化市下轄的一個小縣(免得土豪對號入座,名稱省略不寫吧),坐一路走走停停的長途班車過去,竟然花了三個多小時,到站下車快十一點了。


  呂江月問江南煙雨,“季大哥,我們是吃了中飯過去,還是現在過去?”


  “當然是現在過去,救人如救火。”高勝寒不假思索搶著回答。


  “遠不遠?現在過去需要多少時間?”江南煙雨反問。


  “走路過去十幾分鍾,坐三輪車過去幾分鍾。”


  “走,現在坐三輪車過去,免得對方中午喝了酒,什麽都說不清楚。”江南煙雨決定了。


  在城鄉結合部,有一棟相當氣派的深宅大院,高高的圍牆,銀色的不鏽鋼大門,門口還有一對威風凜凜的大石獅。


  “就是這裏,開門的人,通常不讓陌生的人進去的。”呂江月下車指著大門說。


  “月月,你去按門鈴,就說想見你媽媽。要麽她出來,要麽我們進去。”江南煙雨付了車費,交待呂江月。


  “你們找誰?”門鈴響了老半天,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來開門了。


  “我是呂恒大的女兒,我找我媽媽。”呂江月回答。


  “今天家裏來了很多客人,你媽媽沒空見你,你晚上或者明天再來吧。”來人邊說邊想關上門。


  “我是她表哥,我們去看看她總可以吧?”有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家嗎?高勝寒拉開呂江月,一把推開門,擠進去了。


  “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開門的人連忙伸出雙手攔住高勝寒。


  “不想幹什麽,我們隻是來看看我們家裏人,不可以嗎?”高勝寒進去了,江南煙雨當然緊跟著進去了,他大聲質問對方。


  “老板!老板!有人闖進來了!”開門的人一邊攔阻,一邊在大呼小叫。


  “什麽人那麽牛逼呀,敢到我這裏來撒野?”汪保民大搖大擺的從裏麵走出來了,他後麵跟著四五個高矮胖瘦不一的人,顯然是來他家裏玩的客人。


  “我妹妹來看看她媽媽都不可以嗎?難道這裏是監獄嗎?”憤憤不平的高勝寒,用力一把拉開攔在麵前的人,傲然迎上去。


  “小子,監獄是監獄,我家是我家,我的地盤我做主,你們私闖民宅,信不信我報警把你們抓起來?”汪保民歪著腦袋,不急不躁,他個頭不高,一臉的橫肉,匪氣十足。


  “我歡迎你報警,你以娶親為名囚禁烈士的遺屬,難道沒有了王法嗎?告訴你,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江南煙雨不慌不忙地走到高勝寒的身邊,不慌不忙地反問。


  “在這裏就是我的天下,我想讓你們進來就讓你們進來,我不想看見你們,你們就給我乖乖的出去,我不歡迎你們,你們服不服?”汪保民雙手叉腰,冷冷地說。


  “你是不是有兩個臭錢,就認為自己很了不起了?”高勝寒忍無可忍了。


  “對對對,小子,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我有錢當然了不起,你信不信,我搬錢出來可以壓死你!”汪保民不屑地嘲諷道。


  “你有多少錢?”江南煙雨問。


  汪保民誇張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兩個人,“不要說那些沒用的,說吧,你們想幹什麽?”


  “呂恒大的愛人是英雄的妻子,是烈士的遺屬,也是我的表姐,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接她回家的。”


  江南煙雨怎麽看對方的,對方看不清楚。但是,汪保民知道這個人不是一個善茬,他語氣委婉了一些——


  “這位兄弟,我跟她媽媽可是有協議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不是你想接走就接走的。”


  “我知道,不就是給你五萬塊錢嗎?”高勝寒氣衝衝的說。


  “哈哈哈,哈哈,我差錢嗎?如果我一千萬都不同意呢?你想怎麽辦?”汪保民放肆的一陣大笑。


  “沒關係,我們會到法院去控告你。”江南煙雨臉色一沉,不客氣地說。


  “哈哈哈,哈哈哈。”汪保民摸一摸啤酒肚,看了看左右的朋友,他收起笑臉,左手小拇指伸進鼻孔,掏了掏,然後霸氣的一彈小拇指,粗聲粗氣地說:

  “到法院告我?好哇,沒關係,我等著,不就是開庭,上訴,休庭,申訴,抗訴,執行,強製執行嗎?這一套我很熟悉,去吧,我正沒事幹,我陪你們玩,一直玩到你們哭,信不信?信不信隨便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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