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無法信任
羅維伸出手要拿司馬清沙手中的鴛鴦扣,丟了什麽,他也不願丟了這個。
司馬清沙將五指一攏,將羅維的手擋開。羅維將這鴛鴦扣藏在內衣的夾層裏,可見這半枚玉鴛鴦,對羅維來說有多重要。“這東西的另一半在哪裏?”司馬清沙問羅維道。
羅維打量司馬清沙今天的神情,氣定神閑,不像會發狂的樣子,思量了一下,開口道:“我不知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你把它還給我吧。”
“你娘?”司馬清沙不知道羅維這話的真假,道:“那另一半豈不是在你父皇的手上?”
羅維小聲道:“我不知道。”
“你父皇沒與你說過?”司馬清沙道:“你娘的大名,連朕都聽說過,大周的第一美人,國色天香。”
“我,我沒見過她。”
“所以大周朝待你有什麽好的?”司馬清沙將玉鴛鴦往羅維的身上一扔,“你如今想想,那麽忠心耿耿,值得嗎?”
羅維將鴛鴦扣緊緊拿在了手中,生怕司馬清沙再搶走了一樣。
“說啊,”司馬清沙將羅維的下巴抬起,“現在後悔嗎?”
“我是大周的子民,”羅維道:“生來就是,陛下,這不容我選的。”
司馬清沙又變了臉色。
羅維卻是一副無力的模樣,道:“陛下,你對我辱也辱過了,若還是不夠,就將我入獄好了。羅維不是一個不知道好歹的人,我知道陛下恨我,北燕人都恨我,這皇宮不是我該待的地方,你就放我出宮吧。”
司馬清沙看著羅維發愣,羅維在他麵前何曾這樣低聲下氣過,他的心有些軟了。
“我如今這樣也算是遭了報應,”羅維繼續求司馬清沙道:“你就放過我吧。”
“裝可憐!”司馬清沙一記耳光重重甩在了羅維的臉上,他已經被羅維騙怕了。司馬清沙不相信羅維會是這樣一個能服軟相求的人,這個人心機太深,所有的話都信不得。
羅維在挨了司馬清沙這一記耳光後,嘴角頓時就有血流出。
司馬清沙想著自己可能又被羅維所騙,剛剛那陣心軟,讓他自覺惱恨,看著羅維又覺剌眼起來。劈手從羅維的手裏,又將鴛鴦扣奪了過來,“這真是你母親給你的?”他厲聲問羅維道。
羅維真是不明白,司馬清沙與他糾纏這些事情的真假做什麽。
司馬清沙看羅維不說話,心中更加確定,母親遺物這話,又是羅維的一句謊言了。鴛鴦扣被司馬清沙砸在了床榻邊的地上。
“不要!”羅維聽到玉鴛鴦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掙紮起身,就想去夠。
司馬清沙往旁邊一讓。
羅維沒了支撐,一下子滾落下地,不過也被他碰到了那半枚玉鴛鴦。
司馬清沙的腳踩在了羅維的手上,“這真的是你母親的遺物?”
“是,”羅維說,他的手被司馬清沙踩著,動彈不得。
“真的?”司馬清沙腳下加了勁。
“真的,”羅維隻怕司馬清沙踩壞了他的鴛鴦扣,對於手上的疼痛,他倒是還能忍受,向司馬清沙保證道:“是真的,我不會拿我母親說謊的!”
司馬清沙不動,腳下用的勁卻越來越大,分不清羅維說話的真假,讓他滿心的憤恨。
十指連心,司馬清沙腳踩的時間長了,羅維就有些受不住了,他隻感覺這隻手的指骨就要斷了,吃疼之下,又求司馬清沙道:“陛下,我如今已是你的階下囚,我沒本事再害你了,更不會再騙你,我還能再騙你什麽?你就放過我吧!”
司馬清沙抬腳,走到了一邊,他本來伸手想扶羅維起來,但手都要碰到羅維了,卻又收了回去,轉身走了。這個人是仇人,全北燕的人都在看他怎麽懲治這人,他不能對這人好的。
老王太監在司馬清沙出去後,走了進來,就著昏暗的燭光,就看見羅維趴在地上。走近了幾步,看見羅維皮肉外翻的一隻右手,嚇了一跳。他在外麵守了這半天,就是方才那陣子,這裏麵有說話聲傳出去,就這麽一會兒,這人又被萬歲爺傷成這樣了?
地上的磚石太涼,羅維是又疼又冷,看到老王太監站在了自己的麵前,便道:“你扶我一把吧,我起不來。”
“王爺也是貴人出身啊,”老王太監彎腰,將羅維從地上拉了起來,往床上一推,“身嬌肉貴,您得為自己打算著點,別一天到晚惹我們陛下不開心。”
羅維擦了擦嘴角的血,想拉被子蓋上,身下卻又感覺到濕了。
老王太監當然也看到了羅維身下的血,將被子拉過來,往羅維身上一蓋,說:“王爺先忍著吧,奴才去給您請太醫去。”
宮室裏沒有旁人了,羅維攤開手,看看手心裏握著的鴛鴦扣。宣州的玉石質地較為堅硬,過剛過硬的東西,通常易斷,這玉鴛鴦被司馬清沙這一砸,身上多了幾道裂紋。羅維複又捏緊了這玉鴛鴦,手上的血,身下的血很快就染紅了大片的床單。疼痛,屈辱,委屈,對自己如今這樣無能為力的憤恨,一起湧上心頭,羅維將頭蒙在被中,將玉鴛鴦貼在胸口,哭了出來。這一回,沒有衛嵐的胸膛讓他依靠了,也沒有衛嵐來給予他溫暖了,羅維甚至有些絕望,他想離開這裏,也想衛嵐了。
太醫來得很快,聽到羅維又受了傷,太醫還很緊張,生怕這一回羅維的傷勢再加重,那就真神仙難救了。等太醫到時,蒙頭在被中的羅維已經沒了動靜,太醫慌忙掀開被子看,羅維昏睡過去了,臉上還掛著淚水。
“他沒事吧?”老王太監看著血淋淋的床單,有些怕了,羅維死了,他也討不了好啊。
“我不是說這屋裏要帶暖嗎?”太醫摸摸冰冷的被子,訓老王太監道:“你是真想他死嗎?”
老王太監看看羅維,小聲辨了一句:“他這樣,還不如死了呢!”
太醫歎氣,道:“你以為他就想活著了?”
老王太監一跺腳,說:“奴才去取熱水。”
太醫道:“他床上這些都得換了,你再取幾個炭盆來取暖。”
老王太監自認倒黴地走了出去,他一點也不想伺候這個大周的錦王,全北燕估計也沒人會待見這個錦王,隻他這個老太監倒黴,被派來伺候這個罪人,成天提心吊膽不提,還得不到一點好處。
太醫將一塊厚巾塞進羅維的嘴中,怕羅維昏睡中受了疼會咬傷舌頭。他仔細察看了羅維的身下,隻是又有點裂傷,沒有汙液,太醫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回自家的萬歲爺沒有再強要了這人,這回的傷還不要命,至少深處沒事,外麵的裂傷倒是好辦。
“嵐,”羅維在昏睡中夢囈了一聲,身下傷處被太醫觸碰,吃疼之下,又一行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