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忍受

  羅維在床榻上這一躺就又躺了七天,司馬清沙沒有再來,他每天能看到的人,也就是老王太監,和為他治傷的楚太醫。羅維與老王太監幾乎就沒說過話,這老太監看他一千萬個不順眼,成日就給羅維白眼看,羅維也沒心力去理會這個老太監。倒是這個楚太醫,偶爾會與羅維說些話,羅維也隻有這時,才能從楚太醫嘴裏知道一些外麵的事情。從楚太醫的嘴中,羅維知道了,七子和小小他們一直鬧著要入宮來見他,都被北燕這邊好言惡態地“勸”了回去。


  “你的這些下人,一看就是在大周被嬌寵壞了,”楚太醫對羅維道:“說起話來都當自己也是老爺一樣。王爺,你在大周平日裏是怎麽教他們的?”


  羅維隻能道:“他們過一陣子就不會鬧了,都還隻是小孩子。”


  楚太醫被羅維這話弄得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他看看羅維,說起來,這羅維也不過還是一個少年。


  羅維擔心七子和小小他們,可是他現在也沒什麽辦法,能與外麵的七子他們聯係上。在床上躺著,他隻能看著門外的天亮天黑,數著日子過,不時將那半枚鴛鴦扣拿在手裏,把玩一下,寥以慰藉。


  日子數到第八天的時候,司馬清沙又走了來。


  這一次羅維剛剛側躺在床上吃了一碗稀粥,看到司馬清沙,羅維因為進了食,而暖和了一點的身子,又開始發冷了。


  “你應該好了吧?”司馬清沙站在床頭問羅維。


  羅維應道:“好多了。”


  楚太醫昨日也告訴司馬清沙,羅維的傷勢見好。司馬清沙看一眼被羅維放在了床榻邊上的空碗,對於羅維用了一碗粥下去,司馬清沙還是滿意的,這說明這人終於不再半死不活了。


  羅維等著司馬清沙說話,不知道自己又得應付司馬清沙的何種怒氣。


  “你起來陪朕出去走走吧,”司馬清沙卻出乎羅維意料地說道:“禦花園裏的百花都開了。”


  羅維看了司馬清沙半天,覺得這人今天的心情還不錯,不知道這幾天裏,北燕又出了什麽好事,讓司馬清沙看著他,也能有個好臉色了。


  “雲起,”司馬清沙終於又喊了羅維的字,道:“你起身吧。”


  羅維大著膽子道:“我,我起不來。”


  司馬清沙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如今羅維的話,他都是要多想一下,怕被羅維騙了。“你是不想陪朕?”他問羅維道。


  羅維這些天還是無法翻身,如何能陪司馬清沙去觀什麽花?“我,我是真的走不了路,”他對司馬清沙道:“再過幾日吧。”


  “朕隻用了你一次,”司馬清沙一把揪住了羅維的膀子,道:“就真能將你弄殘了不成?!”


  羅維被司馬清沙這大力地一拉一扯之下,跌到了床下,跪趴在了床榻邊上。


  “現在連下衣都穿了,”司馬清沙這才鬆了手,道:“你怎麽就走不了路了?起來穿衣,朕帶你出去走一走。”


  羅維手撐著床榻,一點一點地起身,像是被窩成了一團的廢紙,又要一寸寸展平了一般,好半天才站了起來,隻是那腰還是直不起來,彎著。


  司馬清沙卻等得不耐煩了,不想再等羅維將腰也直起來,一拉羅維道:“去衣架那裏,快一點。”


  羅維被司馬清沙拉著跌跌撞撞走了幾步,便又不肯走了,僵在了原地。


  “你又耍什麽花樣?!”司馬清沙是真變了臉,他今日是好心,想帶羅維去看看他北燕皇宮裏的奇花異草,沒想到這人還是不識好歹。


  羅維慘白了臉,佝僂著身子,嘴唇哆嗦著,低頭看腳下的地麵。


  司馬清沙看羅維這樣,不像是裝的,心中念頭一閃,走回來,伸手進了羅維的下衣裏,在羅維的股間摸了一把,摸了一手的血出來。


  羅維身下的傷處一直就在流血,兩天前才結了痂,今天被司馬清沙硬拉著這一走,好容易長起的痂又裂了,血又流了出來。


  司馬清沙將羅維抱了起來,放回到了床榻上,動作是溫柔了,可嘴上還是沒有饒過羅維。“你也太不經用了!”他罵羅維道:“都像你這樣,倌館裏不是天天都要死人?!你養了多少天了?怎麽還是出血?朕隻做了一次,就將你這腸子弄斷在裏麵了?”


  羅維不想再在司馬清沙麵前痛叫出聲,咬牙死忍著,一聲不吭,隻粗重的呼吸聲,讓人感覺他在忍受著苦痛。


  楚太醫很快又被叫了來。


  司馬清沙看到了楚太醫,便問道:“他這究竟是什麽病?是朕弄斷了他的腸子?”


  楚太醫哭笑不得,這怎麽還能將腸子弄斷呢?腸子斷了,羅維還如何活?


  司馬清沙說著看一眼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羅維,一陣心煩,不等楚太醫回話,又指著羅維道:“若是腸子斷了,朕不如就索性再用你一回,不能讓你就這麽死了!羅維,你說你還有什麽用處?連下麵都壞了,隻剩一張臉給人看嗎?”


  羅維仍是死人一般躺著不動。


  楚太醫卻不能置信地看向了司馬清沙,他跟隨司馬清沙多年,可以說是看著這位青年君主長大的,楚太醫還是第一次聽到司馬清沙口出穢言辱人。


  “你看朕做什麽?”司馬清沙卻渾不覺自己的話有問題,對楚太醫道:“快看看他是不是腸子斷了。”


  楚太醫當著司馬清沙的麵,將羅維的下衣褪下,一邊察看羅維的傷處,一邊對司馬清沙道:“陛下,錦王爺還不能走動,這是傷口又裂,與腹腸沒有關係。”


  司馬清沙看羅維的雙腿被楚太醫推彎起張開,如同一個臨盆的婦人一般躺著,身下一片血紅,終於是不忍心了。“他,他什麽時候能好?”放輕了聲音,司馬清沙問楚太醫道。


  “王爺的身子本就不好,”楚太醫實話實說道:“傷口長得比一般人要慢,臣也說不準。”


  “他的身子會殘嗎?”


  “王爺傷好之後,行走就能自如了。”


  “朕不是問他走路,”司馬清沙道。


  楚太醫感覺到手下的羅維抖了一下。


  司馬清沙看楚太醫像是不明白他的話,就一指羅維的身下,道:“他那裏殘了?”


  楚太醫尷尬道:“長好了就沒事了。”


  司馬清沙掉門而去。


  “王爺忍一下,”楚太醫對羅維道:“我要將沒用處的痂揭下來。”


  羅維緊閉了雙眼,他曾經可以熬過十年的歲月,這一次也一樣可以。一年,羅維對自己道,隻是一年而已,司馬清沙再辱他,也不會勝過那十年間,自己受過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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