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國書
羅維被皇後殿的太監燙傷,司馬清沙在這天下了早朝之後,就知道了。
“陛下您看?”錢公公問司馬清沙該怎麽辦,這是帝後之間的事,他這個太監夾在中間,最好是一句話也不要講。
“他的傷重嗎?”司馬清沙問。
“楚大人說,可能會留疤,”錢公公在這事上不敢瞞司馬清沙,老實說道。
司馬清沙一聽又要留下傷疤,當下就想往凝露殿去,但走出去幾步了,又停了下來。自己這麽急切地去看羅維又能得到什麽?這個人還能感激他不成?
“陛下,您看那個小奴才,”錢公公跟在司馬清沙後麵問:“要怎麽處置?還是交由皇後娘娘處置?”
“杖斃,”司馬清沙又回頭往原路走。
“那皇後娘娘那裏……”錢公公試著提醒司馬清沙,這畢竟是皇後殿的太監,總要給皇後留幾份薄麵。
“賜謀今天真罵羅維了?”司馬清沙卻直接問起了三皇子的事。
“是,”錢公公說,看司馬清沙陰沉著的臉,他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傳他來見朕!”司馬清沙命道。
“奴才遵旨。”
“楚太醫還在羅維那裏?”司馬清沙走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錢公公道,“除了留疤,還有什麽傷處?”
“錦王爺這次的燙傷還挺厲害的,”錢公公如實稟道。
“生下一個兒子,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司馬清沙冷哼了一聲。
錢公公知道司馬清沙這是在罵皇後,更不是敢搭腔了。
司馬清沙站下來道:“你還跟著朕幹什麽?”
錢公公自打了一記耳光,道:“奴才這就去傳陛下的話。”
燙傷了羅維的皇後殿小太監,被人從皇後殿拖出,拉到午門外,以不敬之罪,被行刑人當眾,用沸水活活燙死。三皇子司馬賜謀,被叫到司馬清沙的禦書房後,直接就挨了司馬清沙的教訓,之後就被送去了太後處受教,言下之意,就是奪了皇後養子之權。皇後隻三皇子這一子,當下趕到禦書房外求見司馬清沙。
“娘娘,”錢公公進去通傳,出來後就一臉為難地對皇後道:“陛下命奴才問娘娘,後宮婦人不得幹政,娘娘來這禦書房是要做什麽?”
皇後大哭而回。
北燕後宮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而羅維,這所有事的根源所在,卻對此一無所知,服了楚太醫開的一劑藥後,他是沉沉睡去,中間老王太監想叫醒他再服藥,都沒能叫醒他。
這天夜裏,羅維是坐了軟轎到了司馬清沙的寢宮。司馬清沙在燈下看他裹著白布的右臂,看了良久,最後將羅維摟在了懷裏,沒有再行雲雨之事,隻是摟著羅維睡了。
被司馬清沙擁在懷裏,羅維又哪裏能睡得著,看看睡榻之上,一件能傷到司馬清沙的利器都沒有,隻得一夜睜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司馬清沙去上朝,羅維就又坐軟轎回凝露殿,一路上再沒有宮人敢駐足看這頂軟轎。皇後的遭遇,讓這些後宮之人悟到了一件事,這羅維對於自家萬歲來說,是隻可己欺,他人是萬萬碰不得的。
羅維是隔了兩日之後,才從錢公公的口中得知了此事。就如司馬清沙所想的一樣,羅維聽完了錢公公的話後,隻是看著錢公公,一副這事與我何幹的樣子,一點感激也沒有。
錢公公忍不住道:“王爺,這事是因你而起。”
“這是陛下的意思,我未曾說過一言,”羅維回錢公公道:“錢總管還要我說幾遍才行?你北燕的事情,與我一點幹係也沒有。”
錢公公與正在為羅維換藥的楚太醫對看一眼,這羅維究竟是要可憐他好,還是要避他三尺之遠才好?
羅維的右臂又是傷得不清,司馬清沙想夜夜與羅維春宵是不可能了,但還是隔三差五命人用軟轎將羅維抬到寢殿,帶著小心地“歡愛”一番,然後摟著羅維睡一覺,天亮之後,司馬清沙去上朝,羅維回凝露殿補眠。這日子竟就這樣一天天過了下來。
羅維急於想知道大周的情況,但是司馬清沙在他麵前隻字不提大周,羅維也沒辦法從旁人嘴中問到,隻得強忍著心中的焦慮,在北燕宮中度日如年。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近三個月,來的時候還是初春三月,此時一晃眼已是到了初夏。
司馬清沙沒有再讓羅維受傷,直到興武帝給他來了一封國書,除了提出要向北燕買糧之外,就提起了羅維歸國之事。此時大周境內,南方的流民之亂已經基本平息,興武帝也有精力向司馬清沙試探,何時可放羅維回周這個問題了。興武帝的這個試探,讓司馬清沙對羅維的好脾氣再次終止,一想到自己可能留不住羅維,司馬清沙就惱火不已,已經到手的人,他怎麽可能再放走?
當天晚上,司馬清沙親去了凝露殿,羅維對他已經是萬般忍耐,無奈這晚在司馬清沙的眼中,羅維一向的冷漠,成了觸怒他的導火索,再次對羅維用了強。楚太醫又一次被連夜叫到了凝露殿,這一回等著他的,又一身青紫,身下流血不止,無法行走了的羅維。
司馬清沙站在床榻旁,看著楚太醫為羅維治傷,甚至中途伸手到了羅維的鼻下,試探羅維的鼻息。
“陛下,”楚太醫醫者仁心,看著羅維這樣實在是不忍,對司馬清沙道:“您這樣是為了何事?他的心脈本就有傷,受不住這樣傷下去啊!”
像是要應證楚太醫的話,楚太醫的話音剛落,羅維昏迷之中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楚太醫急忙去扒羅維的嘴,將羅維的身子側過來,怕羅維的咽喉被血堵住。
司馬清沙直到這時,才心驚起來,轉身逃也似得走了。
羅維幾口血吐出來後,人也緩了過來,睜眼看身邊的人是楚太醫,竟還有心情對楚太醫道:“又要勞煩你了。”
楚太醫看羅維開口能言了,才鬆了自個兒的衣領,透了一口氣出來,說:“王爺,你這又是什麽地方惹怒了陛下?”
羅維說:“我不知道。”
楚太醫就隨口說道:“今天你大周來了國書,陛下一天都不高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羅維聽說大周來了國書,忙就強打起精神問道:“陛下就是為這事不高興?”
楚太醫說:“我也是聽說,在下隻是一個太醫,上不了朝堂的。”
羅維心中突然就是一喜,司馬清沙今晚又來發瘋,那封國書應該是提到他歸周的事情了,這麽說來,大周的近況是大有改觀了?
楚太醫低頭替羅維把脈,沒有查覺到羅維臉上一閃而過的喜色。
司馬清沙卻在回到寢宮之後,一個人在內殿裏,困獸一般地來回走著,他在想,我要怎樣才能留住羅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