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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武夷山 不計手段

  晚間

  芙源殿內

  薑赫回來後,向她匯報,“韓小將軍已經差人去找了,他讓卑職先告訴郡主,一定會在狩獵前,讓郡主見到他們。”


  “那就好。”她手中的筆觸不停,身子半傾在這明黃花梨的畫桌前,譽抄著一本厚重幾斤的佛經,神情認真,小臉低垂,甚至說話時連視線都未抬起。


  “郡主,您這般打算可是為了秋獵?”


  “是。”


  “為什麽?”薑赫不明白,急著追問道:“秋獵都是皇子們出頭的時候,郡主您何需在這麽危險的時刻謀算?”


  “便是危險才是好謀算。”她抬手翻了一頁,讓手中的長筆輕輕蘸下黑墨便收了回來,繼續埋案而寫。


  “卑職不知,卑職鬥膽問郡主一言,這謀算是為了什麽?他們的作用又是為了什麽?”


  她直起身子來,視線看向他,低沉:“我從不為他人謀算。此番秋獵,我也不過是為了我自己。”


  薑赫立馬出言道:“郡主,那、那卑職可以做什麽?”


  “你什麽都不用做,你隻要養好精神,陪著本郡主等著秋獵來臨便行。”


  “為何?”


  她輕嗤一聲低下頭去,“你但凡要是有他一半的聰明,本郡主直接推你上去多好?”


  “什麽?”薑赫愣住了,他怎麽聽不懂郡主說的話呢?

  身後

  白芍白術二人低下頭去悶笑,因為她們聽出來了,郡主拐著彎的說薑侍衛笨呢。


  ……


  秋去秋來,金風玉露。天氣漸涼入冷,迷霧皚皚如霜。一貧如洗的天際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沿著屋簷瓦翹而下,可謂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露月一到,秋獵便開始了。東雀門被將士們拉開,聲勢浩大的軍隊,迎著長長的號角聲,開始北上登途。


  一駕又一駕金貴奢華的馬車,在所有錦衣衛的護送下,出了城門,前往狩獵地點武夷山。


  芙源殿內,卻一團亂麻。已經被困六天了,還沒有接到解除封禁的口諭。


  白芍急的揪著手中的帕子道:“怎麽辦啊郡主?陛下已經帶著皇子公主出城了,我們……怕是去不了了。”


  白術站在一旁,也冷靜的低聲道:“郡主,萬公公剛剛過來告訴奴婢,小廚房的吃食已經全部吃完了,如今……怕是不得不出宮了。”


  薑赫也沉著臉道:“不僅如此,殿內的宮人已經開始抱怨郡主您為何不讓他們出去了?傳出去的風聲也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半分的作用,根本翻不起波浪。”


  “是嗎?”尉遲鷺停下手中的筆墨,看著已經抄完的佛經,扔了手中的長筆,嗤笑:“那看來是本郡主放出去的風聲不夠響了?”


  白芍急忙上前來,將手中的芙蓉玉帕遞給她擦手拭墨,卻被她抬手拒絕了。


  白術走向前來,替她將佛經一頁一頁收好,問道:“郡主有何法子嗎?”


  她赤腳向內殿走去,穿著一襲淡淡的豆綠抹胸紗裙,幹淨純粹,像是春日的精靈仙子,三千青絲鬆鬆垮垮披散,似上好的鬆軟綢緞,隻用了一根嫩綠色的金絲步搖,叮叮當當,鈴鈴脆脆,冷聲:“並無,但是本郡主一定可以出去,為此,本郡主可以不計手段。”


  “郡主?!”白芍嚇得不輕,連忙跑到軟榻處,將她下午午睡時丟那兒的青白色軟麵繡鞋提了起來,追著她進去,“您不能赤足啊!怕是要受寒的!”


  她去了裏間,在彩繪戈雲紋底的漆盂裏淨了手,又在一旁掛著的紅羅手帕上擦了手,才低下頭去,任由白芍服侍她穿了鞋。


  萬公公敲了殿門,外殿隻見白術與薑赫二人在,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郡主她……”


  “何事?”尉遲鷺那冷冷的清音從內殿傳了出來。


  萬公公立馬就放下心了,道:“太後說她晚間過來看您。”


  如今,宮內的人幾乎全走了,隻留了一些不受寵的皇子公主們在。還有,便是太後她老人家了,不適合長途跋涉,更不適合去狩獵場那麽危險的地方,隻能留在壽康宮頤養天年。再有,便是被禁足了已經七天的建平郡主。


  太後憐她一人無依無靠,又被禁足消磨了這麽長時間,不見她,有些想念,便要過來看看。


  “你看……”她勾起鮮紅的玉唇看向白芍,絕美的麵龐閃現的是濃濃的自傲和高貴,輕笑,“本郡主的法子來了。”


  白芍有些冷顫,“郡、郡主說的是太後?”


  她沒有回答,抬腳向外走去,睥睨著萬公公道:“你告訴皇祖母,讓她不必過來了,建平還要手抄佛經,沒有時間去見她老人家。”


  “郡主?!”幾人一時驚了,不知她這是何意?


  “還不去?”尉遲鷺的眼神壓向外殿處的人。


  萬公公身子一軟,差點跪了,急急忙忙向外走,“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回稟太後的人。”


  “郡主?”白芍提步走了出來,麵帶急色道:“這是何意啊?您難道法子又不是太後了?”


  白術也開口提議道:“郡主,您開口求求太後,她必會讓您解除禁足的。”


  她捏起桌案上那一遝手抄的佛經,麵色低垂含著微冷,聽著窗外那劈啪劈啪擊打窗紙的雨聲,就越發的平靜,道:“本郡主要的,可不止是解除禁足。”


  還有,狩獵。


  ……


  壽康宮


  內殿

  隨嬤嬤低聲將萬公公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末了,又道:“郡主的意思,怕是不希望太後您前去。”


  太後坐在尊位上,額上帶著尊貴的玉紅色瑪瑙扶額,輕歎,“我豈會不知建平那孩子?要強,不服輸,任誰到她麵前都要矮上一截。可是,她這萬般自負的脾性,怕是要吃虧的啊!”


  “太後憂慮的是,但建平郡主自有主張,事事都是知分寸的。”


  “她那不是知分寸。”太後站了起來,濃愁化不掉,鬱結在心間,長籲短歎道:“她那是不屑一顧呢!”


  隨嬤嬤伸手扶她,笑了,“是是是,太後您啊,是最了解建平郡主的。”


  “如今她被禁足,心裏到底是不好受的。我原想皇帝他們出去秋獵,我就放建平出來。現在啊,她自個兒倒是不想的……”


  “太後這話就說錯了,郡主一個女兒家,怎麽不想出來?就是覺得自己被禁足了,不想讓太後看見罷了。”


  “你說的也是?我聽幾日前,原兒箐兒他們都被建平攔在外麵?”


  “可不是?”隨嬤嬤扶著她去了外殿。


  太後笑了笑,見外殿滿桌子的膳食已經準備妥當,宮婢們蹲著身子拿著銀箸正為她布菜,見她出來,眾人這才齊聲行禮。


  “太後——”


  “起吧,我這兒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是——”宮婢起身,隨著眾人一起,退了出去。


  殿門被緩緩拉開,一陣冷風猛然灌入,伴隨著呼嘯而來的嘀嗒聲,雨勢漸大。


  “這麽大的雨?”太後突然一顆心沉了下來。


  “啪!”殿門又被闔上,外麵的雨聲,小了。


  隨嬤嬤道:“太後切莫擔憂,陛下他們辰時就出發了,想必午時一刻便到了武夷山。現下都已天黑,雨下的再大,也落不到他們身上。”


  “不是擔憂皇帝,我啊……”太後扶著桌角坐了下來,一張溫和的玉顏,憔悴不已,“是為了建平。”


  “郡主?”


  “是啊,你說,這有六日了嗎?”


  隨嬤嬤麵含憂慮,道:“太後這是覺著那些人說的話,芙源殿已無吃食了嗎?”


  太後蹙著的眉就沒有鬆過,低嗬:“這孩子,怕是真的會這樣做!”


  “可是尚膳監的人豈會不給芙源殿送食?”


  太後輕笑,“那丫頭,她若說不要,何人敢給她送?”


  “這……”隨嬤嬤仔細想了想,說道:“確是有六日了,不然,奴婢差人去問問?總不能讓建平郡主在吃食上短缺著。”


  “不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與我一同去看看。不然啊,我怕是今夜也睡的不安穩了。”


  太後作勢要起身,隨嬤嬤連忙伸手去扶,道:“可是外麵下著雨,車攆怕也是不好走的。奴婢替太後去瞧上一眼吧?”


  “不,我親自去。”太後晚膳也不吃了,吩咐人準備車攆,冒雨便去芙源殿,任誰都攔不住。


  隨嬤嬤急的不行,一邊跟在後麵小心的扶著太後,一邊差人去芙源殿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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