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要他命 是福是禍
芙源殿
裏殿
白芷將熱茶盞放在軟榻旁的小桌子上,抬步往裏麵走來,開口道:“郡主——”
床榻之上,尉遲鷺捏著手中的玲瓏球把玩著,不知道在看些什麽,軟糯的金絲被上,擱置了一話本子, 那是幾日前郡主愛看的《牡丹亭》,如今有了盛校尉送的小玩意,倒是不愛看了。
見她進殿,尉遲鷺抬起了水木清華的小臉,淡淡的看向她,問道:“何事?”
這聲音一聽倒是與往日沒什麽不同,冷冷的, 清清的, 但是落在白芷的心裏,到底是自尊心作祟,總覺得郡主是要怪她的。
白芷二話沒說,倒是先給她跪下了,先紅了眼,低聲道:“奴婢有罪,奴婢應該昨日就來向郡主賠罪的,是奴婢膽小,怕郡主責罰,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敢過來。”
尉遲鷺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輕聲一問:“你何罪之有?”
她跪下了身子,額頭埋在了手臂之前,低泣道:“是奴婢不好,要不是因為奴婢提了那勞什子主意,姐姐也不會與郡主起了衝突,惹了郡主不快,都是奴婢的不是。”
“你多慮了,這和你無關, 也和你姐姐沒有幹係。”
“不,都怪奴婢,求郡主饒了姐姐,奴婢甘願受罰。”
“說了,和你們都沒有幹係。”尉遲鷺神色冷了下來,撐起身子下了榻,俯瞰著她說道:“沒有她,本郡主也可以拿到密道圖。”
“郡主?”白芷緩緩直起身子,轉過頭去看她,小臉上全是愧疚的淚水。
“外祖父不肯給本郡主這密道圖,怕本郡主會做出什麽傻事來,便欺騙本郡主說沒有。”
“若沁覺著,本郡主會為這密道圖拖累你們,惹了皇伯伯的猜疑,也不肯幫助本郡主。”
“不是的……”白芷慌張的搖頭,又開始哭道:“都是奴婢不好,讓郡主空歡喜一場。”
“這沒什麽。”尉遲鷺轉過身子去,不看她, “任誰都有自己抉擇的理由,本郡主不怪若沁, 也不怪你,更不怪外祖父。”
“郡主……”
“一切都由本郡主自己來,是福是禍,也皆有本郡主自己來承擔。”
白芷轉過身子去跪她,說著:“奴婢可以幫助郡主的,奴婢甘願為郡主做這一切。”
“不用了。”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好好當職芙源殿,莫讓任何人進來。”
白芷擦去眼淚點頭,“奴婢明白,郡主放心。”
“傳白術進來。”
“是——”
……
宮外
濡興茶館
申時一刻
樓上廂房內,袁越士將手中從同心藥堂取來的五陵散劇毒,倒入了茶盞之中,晃呀晃,晃的毒藥逐漸與茶水融為一體,才停下了手,害怕道:“這毒,管用嗎?”
彭戈低下頭去瞧了一眼,頭皮都跟著發麻,說道:“要不士叔您試試?”
迎麵而來的就是士叔那一巴掌,怒聲:“試你個頭,你怎麽不來試試?”
“啊!士叔!疼!”彭戈捂著後腦勺,幽怨的眼神看向他,說:“那不是有解藥了嗎?你怕什麽啊?”
袁越士撿起小桌上的那一瓶黃色藥瓶,喂給他,“來來來,你吃,這毒你也喝,正好提前替郡主試試毒。”
“不不不——”彭戈身子向後退去,即使知道這毒有解藥他也不敢喝啊,這不是玩命了嗎?
“吵什麽?”廂房的門被推開,盛稷沉著臉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臉高興的初一。
二人連忙放下手頭的事情,轉過身子來向他行禮,“公子?”
“五陵散可取來了?”
“取來了,公子您看——”袁越士將桌子上的茶盞捧了起來,遞到了他們的眼前。
初一低頭瞧了一眼,什麽都沒有看到,疑惑道:“沒有啊,毒下哪了?”
“就在這茶水裏麵,無色無味,自然察覺不出來。”
初一驚奇的抬眸看他們,“好生厲害,從哪裏搞來的?也給下屬搞一個唄?”
他想把那南歸們當職的曹英給毒死,讓他丫的老欺負他們外營的兄弟。
袁越士皮笑肉不笑,道:“初一大人說笑了,這毒名貴,上千兩銀子呢,輕易啊……搞不來。”
“什麽?這麽貴?!”初一嘖嘖稱奇,擺了擺手說道:“那算了。”
他不配。
一個混蛋罷了,還不配他初一豪擲千金。
盛稷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伸手要道:“解藥呢?”
“這這這,在這呢公子。”彭戈轉過身子去,將那被放在方桌上的小藥瓶遞給了他。
袁越士跟著在一旁說道:“吃上一粒便好了,凡是在一日內的五陵散,都可解去。”
盛稷借過藥瓶,打開先吃了一粒,味苦,微澀,有些難以下咽,便說著:“再備一盤蜜餞。”
袁越忙點頭,“是,小的這就下去給您端來。”
“不必,晚間送上來。”
“晚間?”袁越士那將要下去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一時有些好笑。
怕是備給郡主的了。
公子這性子,可真的是在郡主這裏栽嘍。
彭戈倒過一杯溫茶,遞了過來,說道:“那公子快先喝口茶吧,可是這解藥苦的很?”
“無妨。”盛稷推手拒了這盞茶,而是看向廂房一周的方向,說道:“先將這裏收拾一下吧,將芙蓉香點上,再燒上一些木炭,晚間天涼,風寒有些大。”
幾人齊齊低身應著,“下屬/小的明白。”
“多派幾個外營的兄弟過來,這事交給初一去辦。”
“是,盛校尉放心,下屬這就去。”
“再叫一些人,堵住了後院,別讓他跑了。”
“是,小的去辦。”
盛稷點頭,又看了一眼袁越士手中拿著的茶盞,說著:“這毒再加一點吧,確保萬無一失。”
袁越士:“?”
彭戈初一對視一眼,簡直是要驚悚住了,這種東西還興多加一點呢?
盛稷低下頭去,捏著手中的解藥瓶,眼神有些泛著冷意。
郡主要殺他,那他便要替郡主除了他。
鬼鈺樓,空有其名,卻無其實,敢做不敢當,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條狗罷了。
現下,鬼鈺樓與陛下間產生了間隙,存了猜疑,那便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他一定要替郡主謀劃好此局,要他的命,讓南宮鈺,不,是鬼鈺樓的主子——鬼鈺,有來無回才是。
袁越士歎了一口氣,見著自家公子這番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彭戈與初一一前一後離開了廂房,各自去做了自己的事。
這濡興茶館,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著那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