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09

  特調局總部大樓的燈火又亮了一夜。


  九族全員加班,隻恨不能穿回兩天前打死那個暗自慶幸的自己,以為抓到了陳苟這案子就輕鬆了,萬萬沒想到隻是一個開始。


  這個夜晚,當他們以為抓到程威,案子就快了結的時候,梅開二度。


  目前拋屍點對應的六組嫌疑人裏,隻有陳苟和百貨大樓的保安還沒有倒下。九組對這兩人以及程威進行連夜審訊,對於孟祥在陳苟等人的逼迫和慫恿下強`奸了孟佳佳,後又導致程威殺死孟祥為女朋友報仇的事實,已確認無誤,剩下的隻是細節問題。


  程威的心理素質並不高,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特調局抓住時,心理防線已趨近崩潰。比起否認自己的罪行,他用更大的力氣在喊著,讓他們去抓那個拋屍者,因為他認為,是這個人最後出賣了他。


  還有他的同夥。


  “就是那兩個人,一男一女,去抓他們啊!你們去抓啊!”


  老實臉淡定地做著記錄,說:“知道了,下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孟祥就是害你女朋友的人呢?請如實作答。”


  程威又一下子萎頓起來,“她……她記得他的臉,我去那個小公園附近打聽了……如果我一開始就報警就好了,要是我早點……她也不會、不會……”


  他開始懺悔。


  隔壁的陳苟還在死鴨子嘴硬,拒不承認在葉佳佳之前他還迫害過其他人。可特調局也不是吃素的,這兩天裏對陳苟過去兩年內的行蹤做了追溯,一封封協查信函發下去,調動了不知道多少人,終於順藤摸瓜,找到了些證據。


  眼看事情敗露,陳苟終於急了,“我知道四角酒吧在暗地裏跟誰做交易,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申請證人保護,你們得保護我!”


  可坐在他對麵的是柯航,“不,你不知道。”


  陳苟目眥欲裂,“不可能!如果不是我知道,秦震不可能讓我參與交易,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他才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懂什麽?!我是不一樣的!”


  柯航:“如果你真的知道,秦震不會對你棄之不顧。”


  要麽想辦法救人,要麽殺人滅口,秦震一個都沒選,他直接放棄了陳苟。特調局的人一直盯著他,完全沒看到他有任何救人的舉動。除了見薑魚,他甚至都沒怎麽出過門。


  最有可能的情況是,陳苟知道的交易對象隻是個幌子。如果他透露給特調局,反而能給真正的交易對象打掩護。


  陳苟拒不承認,這可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怎麽可能認,“你騙我,你就是為了逼我開口,所以騙我!我不會上當的!”


  柯航抬手,“讓他看看,秦震現在在做什麽。”


  實時畫麵傳回來,拍到的正好是秦震從內城區某個富麗堂皇的娛樂會所裏走出來的畫麵,恭敬的侍者替他拉開車門,而漂亮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正嬌嗔地跟他說話。


  他看起來那麽高高在上,又雲淡風輕。


  陳苟咬著牙,牙縫裏都開始見血。他不可遏製地開始回憶起發生在交易前後的事情,開始順著柯航的話語去想,越想,他的臉色越難看。


  柯航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就知道真相或許與他猜得差不離。秦震此人,頗具手段、城府極深,從底層爬上來的人,做事也夠狠,陳苟這麽個小嘍囉,如果知道了那麽內幕的消息,或許早死了。


  思及此,柯航毫不留戀地起身離開。陳苟慌了,在後麵大喊大叫,但這次不會有人再來回應他,而很快,他就被關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從這間屋子裏,他能清楚地透過玻璃看到另一間屋子的情形。隔壁關著那個保安,他抱著頭蹲在房間一角,嘴裏神經質般地念念有詞,身上還貼著無數的類似電極片一樣的東西,又連接著許多導管。而他的前麵,守著不止一個穿白大褂的人。


  整個畫麵詭異又令人恐懼,陳苟踉蹌著奔到玻璃前,用力拍打。可隔壁的人恍若未覺,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他的獨角戲。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什麽都說,放我出去!”陳苟實在要瘋了,而這種瘋魔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仿佛命運的提醒,他抬頭看向了屋子裏唯一的裝飾——那隻壁鍾。


  早上快六點,指針劃過,對麵房間裏的保安就倒了。那些穿白大褂的一窩蜂擁上去,而陳苟腦子裏那根緊繃著的弦,也在刹那間斷掉。


  此時的陳苟,知無不言。


  新一輪的審訊馬上來臨,寸頭打著哈欠,撐著沉重的眼皮,恍若行屍走肉般晃到審訊室外,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他搞不懂,同樣隻睡了兩三個小時,他的同事為何如此精神奕奕。


  “昨晚秦震真去內城區happy了?”


  “假的,以前的視頻。”


  “那我們組長看起來也沒那麽循規蹈矩嘛。”


  “你有立場說這話嗎?”


  寸頭聳聳肩,繼續關注陳苟。陳苟終於認罪了,將之前犯過的事一一交待,也說出了地下交易的對象。


  星辰投資,內城區那幫二代們的玩票之作。


  有柯航之前的話在,無論是寸頭還是老實臉,都不認為這個星辰投資就是真正的目標,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柯航,放下了手中的書。


  這是從蘇棗棗家拿過來的《見春山》,可以確定,孟祥真的是因為移植了蘇棗棗的心髒,從而受到了影響。他發在小號上的那些內容,透露的也不光是這個,櫻花樹、見春山、夢境……


  他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恰如蘇棗棗父母的死,是意外嗎?


  柯航摩挲著書頁上沾到的那一點粉色顏料,餘光又瞥到辦公桌光腦上顯示的,有關於林西鶴的家庭教師的資料。


  失蹤。


  又一樁失蹤案。


  在當年的湖畔山莊,到底還發生過什麽?以至於十二年後,林西鶴又再次卷入與陸生有關的案件裏?

  他會與這一係列事情有直接的關聯嗎?

  還有北岸詩會。


  如果星辰投資不是正確答案,那這個突然出現的北岸詩會,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謎團太多,如同被扯亂的毛線團,連最初的源頭都無法確定。柯航揉了揉眉心,隻睡了半個小時的腦袋在隱隱作痛,但大腦中的某一處還很清醒。


  編號S106的案子,隨著陳苟認罪、程威被抓,隻剩一個拋屍者還逍遙法外。拋屍者又是誰?陸生。


  思及此,柯航看了眼時間,整理好桌上的資料,抓起帽子,直奔十四樓局長辦公室。


  九組的人還在忙碌,因為睡眠不足,在走廊上看到四組的人,都沒了吵架的心思。對方陰陽怪氣怎麽辦,用更陰陽怪氣的死人臉看回去。


  譬如九組最瘦的一個瘦高個,又白又瘦嗓子尖細嘴又毒,平時看著就跟個冷宮裏的死人一樣,今天就是在地裏埋了八百年的僵屍,隨時都能倒地上碰瓷。


  “你是剛從墳裏爬起來嗎?才熬了幾夜啊?不至於吧?”寸頭回到辦公室,又開始放飛自我,把腳翹到桌子上。


  “你懂個屁,審訊好玩兒嗎?麻倉好玩兒嗎?老子淨追著陳苟的蹤跡去查了,CIG的人隻是動動嘴皮子,老子腿都要跑斷了。”瘦高個一個白眼能翻5秒鍾。


  老實臉端著咖啡過來打圓場,眾人各有各的苦,吐槽了一會兒,發現柯航怎麽不在。說曹操曹操到,室內通訊響起,傳來某人冰冷無情的聲音——


  “半小時後會議室集合。”


  趁他不在,九組的人除了老實臉,一個個罵罵咧咧。


  職場生活中最痛苦的事莫過於開會,比開會更讓人痛苦的,是屏幕上打出的新的案件編碼——


  K09

  特調局的案件編碼從A-Z,S106的S不是special或者super的意思,就是一個普通的編碼。越是靠前的編碼,代表年代越久。


  K09這個代號一出來,很多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直到看見後麵浮現出的一串介紹,才恍然大悟。先前他們隻知道S106案件中的拋屍者身份不簡單,是個危險的精神係異能者,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陸生和DM的案子關係重大,柯航不得不慎重,他先後從局長和他母親那裏得到了相關信息,又獲得了調取檔案的權限,直至現在,才敢說出來——


  因為不得不說了。


  跟薑魚的那次對話讓柯航不得不開始懷疑,特調局內部是不是有內鬼,需要謹慎。但都市報這次的爆料又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或許很快,陸生的“死而複生”也將不是個秘密。真相會水落石出,但在那之前,塵封的往事也會被一一揭露。


  秘密調查是行不通了,他們必須掌握主動。


  “局長已經特批,從現在開始,K09案正式重啟。”柯航雙手撐在台上,目光掃過或震驚或錯愕的組員們,道:“誰有問題嗎?”


  大家都有一肚子的問題,但問題太多,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憋了半天,終於有人道:“就我們幾個人???”


  九組作為新成立的組別,加上組長才7個人,一水的新兵和刺頭,三十來歲就能稱得上老前輩。他們接手S106的時候就沒人看好他們,現在又接K09,是特調局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他們怎麽不知道自己有這能耐。


  “當然不止我們七個。”柯航目光銳利,“CIG會調一個人作為編外臨時加入,專門負責K09案的協查。在這件案子上,九組將會擁有所有組別中最高的調查權限,還有——”


  還有?


  “最高權限”這幾個字就夠讓人驚訝了,大家紛紛坐直了身子,目光緊盯著柯航,隻聽他說:“林西鶴跟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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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航航專場~

  航航打出一張牌: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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