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入夥

  “這邊請。”掌櫃的引著林暖暖往一間房子裏走。


  後堂是給酒樓的夥計、廚子們住的。一般這些人都是從鄉下來，進城打工，來回都不方便，所以住在這裏的。


  但是趙四在繁城是有房產的，大小也算是個的小富豪，住在這裏，倒是有些新鮮了。


  “趙四，你師父來看你了。”掌櫃的聲音極大、穿透力極強, 林暖暖頓時覺得，半邊耳朵都聾了。


  隨著掌櫃的在門上拍了幾下，那扇有些老舊的木門打開，趙四那顆光著的腦袋，從門後露了出來。


  “掌櫃的，今天別說我師父來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能耽誤了, 我爺爺還等著我成為廚神呢。”


  掌櫃的聽到這話, 心裏麵老大不樂意的。“你這話說的，你讓你爺爺出來，我跟他嘮嘮。我還就不信了。”


  “我爺爺要是真的出來了，你不得嚇死啊。”趙四對掌櫃的這句話也有些不滿，話裏話外也是帶著刺的。


  兩人之間，火藥味十足。


  “咳咳。”林暖暖輕輕咳嗽了一下，能不能不要忘了還有一個人在場啊。而且她快餓癟了。


  趙四聽到聲音，又往外探了探頭，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麵前。那五官隱約的，確實跟林暖暖一個樣。


  他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師父？”


  “唉！”林暖暖應得極快，還沒有等掌櫃的跟趙四戰火重燃，立刻就接了下一句話：“你師父肚子餓著呢。有什麽事情，等會再說。下廚給我做幾個菜先。”


  師父有命，徒弟莫敢不從。


  趙四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後廚，給林暖暖去做菜了。


  而掌櫃的看到趙四這樣，心裏覺得事情有戲, 連忙把林暖暖往前堂邀。


  “師父啊，是這樣的。”掌櫃的搓了搓手，臉上笑眯眯的，一副極為和善的樣子。


  林暖暖看到這表情有些憱，無事獻殷勤，總讓人覺得不舒服。尤其是聽趙四跟掌櫃的對話，林暖暖更覺得，掌櫃的這是有所求。


  “有話好好說，我先說一點，趙四是鐵了心為了做廚神，才拜我為師的。我隻是他實現這目標的工具人啊。阻攔他這個目標，我可做不到。”


  掌櫃的一愣，沒想到林暖暖竟然把話說的這麽死，比趙四還不留有餘地。


  但是他想了想，決定對林暖暖動之以情，把目前情況，跟林暖暖說清楚了。


  原來這個趙四留在悅來酒樓，就兩個目的，一個是替林暖暖找鴨子的銷貨渠道，另外就是在跟林暖暖學廚期間，利用悅來酒樓的資源，好好地練手藝。


  這些事情，都是有期限的。


  曾經林暖暖告訴過他，真正的廚子，就該走南闖北，學百家之長，了解食材的特性。


  因而，眼看在悅來酒樓，也快一年了。趙四就想著離開悅來酒樓，準備他的遊廚生涯。


  但是，這對悅來酒樓的掌櫃的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打擊。


  原本啊，趙四沒有來之前，掌櫃的覺得，也就是來了一個手藝好一點的廚子罷了。


  但是趙四來了之後，他對於美食之道的理解，簡直讓掌櫃的大開眼見。不止是做菜的款式紛繁複雜。還知道食療、食補。不同季節時令，會上不同的菜品。


  因而這悅來酒樓的生意，那是極為火爆。甚至有不少達官貴人，就為了這一口，特意來悅來酒樓。


  “現如今，他人跑了，我這酒樓啊，肯定就要倒閉了。”掌櫃的哭天喊地，雖然沒有流一滴眼淚，但是氣氛渲染極端到位。真的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好似下一秒，悅來酒樓就不複存在了。


  恰逢此時，趙四端著兩盤炒菜，來到了兩人的桌子前。


  看到掌櫃的那個樣子的，趙四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他有些緊張地對林暖暖說：“師父，你別管他。這悅來酒樓又不是招不到廚子的。而且，我也把方法教給兩個幫廚了。生意不會有太大差別的。”


  此時掌櫃的雙眼從袖子裏露出來，滴溜溜地轉著，偷偷地瞧向林暖暖，想要看她的態度。


  林暖暖聽到掌櫃的，還有趙四的話，心裏麵突然有了主意。


  “趙四啊，你這話就說錯了。你掌廚跟其他人掌廚，是完全不一樣的。對吧？”說著，林暖暖瞧向了在袖子後麵假哭不出來的掌櫃的。


  掌櫃的聽林暖暖這話，心裏麵一喜，覺得有戲。“對啊，其他的那些個廚子，都是普普通通的貨色。哪裏比得上你好啊？就算幫廚學了一些，那也隻是學了個皮毛。還是你留在這裏，比較合適。”


  趙四正要說話，林暖暖去招手阻止了他。她笑著看向掌櫃的，“那掌櫃的，你說，這趙四比其他廚子，更好的點在哪裏？手藝確實是可以，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的創造力極強，能想出許多特別好的點子來，是嗎？”


  “啊，對對對。”掌櫃的連連點頭。趙四端出來的菜肴，那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有不少人，就是衝著這個新鮮勁買單的。


  “趙四，你跟掌櫃的說說，一個廚子，要如何保持總能端出新鮮的菜肴來？”


  聽到這話，趙四驚訝地看向林暖暖。他原本以為，林暖暖這是被掌櫃的說服了，要跟他站一邊的。但是現在按照林暖暖這個邏輯，她竟然是跟自己站一邊的？


  “廚子要保證一直能端出新鮮的菜肴，那就是不斷嚐試，深刻理解食材與烹飪手法。這些都需要相當的閱曆，如果能夠周遊全國，必定能有所收獲。”


  “就是這樣。”林暖暖看向掌櫃的。


  這個道理，趙四肯定跟掌櫃的說了好幾遍了。但是，商人就是商人，涉及到利益問題，很難跳脫出來。


  “趙四又不是食神轉世，腦子裏麵天生就有這麽多菜譜。他也是需要磨練的。掌櫃的，為了長期發展，你是不是不但要讚同趙四離開，還要出錢資助他一番啊？等他學成了，你這悅來酒樓，必定賓客盈門。”


  這話說的，掌櫃的完全接不住。


  他一臉苦惱，他也就是個掌櫃的，上麵的真正當家，是韓家。把廚子放跑了，還要出錢給他，哪有這樣的事情啊？


  趙四跟掌櫃的也是老相識了，兩人隻是因為是否離開悅來酒樓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罷了。


  現在看到掌櫃的左右為難，趙四義氣地站出來：“師父，我家也是有些閑錢的。倒是不必要掌櫃的出錢……”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掌櫃的連忙把這句話接上。讓他掏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林暖暖看了趙四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她問向掌櫃的：“這悅來酒樓，沒有趙四做主廚，生意必定慘淡。不知道，掌櫃的可想好對策了沒？”


  掌櫃的被林暖暖這麽一套，差點就接受了趙四離開這件了。畢竟，林暖暖給他兩個選項，一個是給錢給趙四離開，一個是眼睜睜地看著趙四離開。掌櫃的沒多想，自然想著的就是省錢。


  當然了，林暖暖的目的，自然不是要騙一騙，或者逗一逗掌櫃的。她是有另外的目的的。幫助趙四脫身，隻是順帶的。


  這個時代，一個酒樓的廚子太重要了。然而絕大多數廚子，都是閉門造車，傳承著老一輩的手藝。因而，能做好菜的廚子，本身就少的可憐，更不用提那些有創造力的廚子了。


  因此，林暖暖自然想到了，開設烹飪學校。


  “順帶解決一下，白鹿書院建造的成本問題，是嗎？宿主。”小靈立刻指出了問題的核心。


  林暖暖不語，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白鹿書院分技術、師範、學府三個模塊，另外兩個，回報時間極長。但是，令林暖暖沒想到的是，一旦想要培養技術，這投資人，幾乎是可以到了隨便拉的地步了。啟動資金，當然是多多益善了。畢竟總不能真的全讓程致遠一個人立刻出了吧。他也不是什麽特別有錢的人。


  林暖暖不得不感慨，偶爾也要感謝一下古代的技術壁壘與藏私。這大公無私，可以公中有私，賺上不少。


  想定這些，林暖暖笑意盈盈地對掌櫃的說：“其實呢，要解決這個事情，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掌櫃的，你說，趙四的師父是誰啊？”


  “趙四的師父？”掌櫃的覺得林暖暖是個傻子：“這不就是你嘛。”


  等等！掌櫃的一拍自己的腦袋，他才是個傻子。趙四的師父是林暖暖。


  雖然這個小姑娘看上去不太可靠。但是趙四在幾年前，也是個普通的廚子，也就在集市上賣賣麵。


  這保不齊，就是趙四跟著林暖暖學了不外傳的秘方，才有如今的成就的。


  “那按照姑娘你的意思是？”掌櫃的立刻換上了和藹奸商臉，甚至還給林暖暖斟了一杯茶。


  林暖暖看了趙四一眼，而後說道：“我想開設一個專門培養廚子的學院。掌櫃的有興趣嗎？”


  趙四驚訝地看向林暖暖，他知道林暖暖不藏私，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地大方吧，直接就開設學院了。


  而掌櫃的畢竟是個商人，腦子極為靈活。林暖暖開出的條件，確實可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是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林暖暖這就是畫了一個大餅。培養廚子的學院？曆來廚子們都藏私，有自己家的獨門秘方。林暖暖是否會教出來？


  而且，開辦學院，是要花很多錢的。這種事情，掌櫃的本來就做不了主。


  思來想去，掌櫃的變得左右為難了。


  “這位……”掌櫃的看著林暖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稱呼她。一旦想通了趙四的東西是從她手中學來的，還聽到了她那個廚子學院的計劃。


  掌櫃的就很難把林暖暖當小姑娘看待了。最終憋了半天，他才換了一個稱呼。“林師傅，這件事，茲事體大。必須要我跟我家主人商量才好。”


  “當然。”林暖暖敲了敲桌子，這是一種談判的心理暗示，有警告的意思在裏麵。“不過，我隻是要找投資人，並不是非你不可。希望你能夠盡快給我答複。”


  “那是當然。”掌櫃的一口答應。


  現在整個問題，從留下趙四，變成了要不要入股烹飪學校，掌櫃的自然也不再阻攔趙四了。


  趙四看著林暖暖在吃菜，周圍也沒有什麽人，於是坐到她對麵，試探性問道：“師父，你這個廚子學院，要多少投入。”


  這一問，差點沒把林暖暖給嗆到。她狐疑地打量趙四。


  趙四是個小土豪，這點不可否認。但是正常人聽到開學院，應該也知道開銷是極大的。他真的有那麽多錢來霍霍？


  “你有多少？”林暖暖低聲問他。目前建造學院的大頭是建築材料費。能多湊一點是一點。因而林暖暖不得已，跟趙四來起了套話。


  趙四掃了一眼周圍，小心翼翼地伸出四根手指。


  林暖暖：……


  她忘了，這個時代，是有行話的。她剛剛那樣，太像跟人討價還價的商人了。因而趙四居然真的用行裏的密語回她。


  可是林暖暖真的不知道伸四根手指是什麽意思啊。


  “這是四千還是四百啊？”


  林暖暖這一句話，把那種跟特務接頭似的秘密氛圍全毀了。


  趙四無奈，隻能小聲回她：“四百兩銀子。”


  這個數目，在這個時代，可以供普通人衣食無憂過完一輩子了。甚至可以買一兩塊地，做做小地主，連活計都不用幹了。


  但是，對於林暖暖的學院計劃來說，就太少了。


  看到林暖暖搖頭，趙四一咬牙：“我家在城中的房子，若是能賣掉，也值一千多兩銀子。這加起來，夠了嗎？”


  林暖暖沒想到趙四執念如此之深：“你為什麽一定要參與烹飪學校？連宅子都想要賣掉？”


  儒家文化圈影響下的人，都特別重視家庭，也同樣重視宅院。就算趙四出去做遊廚，也不會想到賣宅子的。


  現在如今，為了入股林暖暖的烹飪學校，竟然連祖宅，都動了心思。


  趙四咬了咬牙，有些羞恥於把這些話說出來。可是他從林暖暖表情可以看出來，即便是一千多兩，或許也是不夠的。


  因而把理由說出來，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