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中活動的人們,其三
漆黑的色調幾乎塗滿了房間的所有角落,除了幾盞古樸的油燈微弱的堅持著生命,黑暗與枯黃的光線各自佔據座椅上男人的臉的一半,達烏斯靜靜的坐著,手裡端著做工精良的高腳杯,有著寶石般艷麗光輝的葡萄酒在裡面沉澱,他的臉上陰晴不定,此時嘴角卻是狡黠的微微上揚。
他凝視著映在瞳孔中的那個身影,灰色的長發,白潤的皮膚,凹凸有致的肌肉被外套罩著,灰發男子面無表情,全身上下沒有散發出一絲感情的溫度。
「做的不錯嘛,烏爾法。」達烏斯抿了一口杯中的瓊液,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烏爾法半閉著雙眼,沒有開口回應他,甚至沒有多看達烏斯一眼。
達烏斯額角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交織排列的青筋,但卻如白駒過隙般很快又被壓制下去了,他在刻意按壓內心的不滿,他是高傲的人,烏爾法就算再怎麼強,也無法讓他自覺低賤,只要不是「空之大人」駕臨,達烏斯是不會收起自己的脾氣的,但他還是努力剋制住自己沒有與眼前的灰發男人發生衝突。
「不愧是『空之大人』的左臂右膀,我手下這些傢伙估計加起來都比不上你啊。」達烏斯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於是再次引出話題。
只是……
「東西沒有掛在那個女人的脖子上,應該是藏在她身上的某個位置,你們需要的話就通知我,沒有其他要緊事就不要打擾我了,我接受的任務不是協助你,而是催促你們。」烏爾法轉身走出屋子,說話的時候甚至連頭都沒會。
只是,烏爾法絲毫不給他面子。
「哼,說話也太猖狂了吧,『空之大人』不在,我們達烏斯大人才是……」一道充滿奸詐的糟老頭子般的腔調在黑暗中幽幽的傳出,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的黃色短髮老頭慢慢的從黑暗中浮現出身形,更恰當的說,應該是他之前就一直隱匿在黑暗中。
達烏斯揮了揮手,打斷了那人的話,「沒關係諾克斯,烏爾法老弟有自己的性格。」
「為何不直接殺了那女孩,把啟示錄碎片直接搶回來,何必再把女孩活捉回來囚禁,如此麻煩,你到底有何居心,這裡是我們的據點,不是監獄。」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死亡的氣息在聲音出現的瞬間也開始在屋內瀰漫。
「我找不到必須殺她的理由。」烏爾法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氣說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眾人眼中。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那種事情還需要理由之類的東西嗎。」充滿死之氣息的聲音再次響起。
「戴索斯,烏爾法這個人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就連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空之大人』有時候都看不清楚他的內心,但是,他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他有很高的天賦,無論是戰鬥技巧還是魔法操縱,都是不容小窺的,而且,他是第一個能完全承受並同化那股力量的人。」達烏斯笑了笑,「有時候我都會羨慕他的潛能。」
烏爾法走過了曲折的隧道,最後上了一個樓梯,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那些人設置的這些通道真是複雜,簡直像迷宮一樣。」他自言自語,推開了面前的門,柔和的月光就在前方灑滿了整個地板,宛若霜雪落地,潔白明亮。
烏爾法依靠在牆上,將目光透過窗戶投向外側,這扇窗戶估計是達烏斯據點的唯一一扇窗戶了,達烏斯的據點設置在市外墳地的旁邊,一棟廢棄的大樓,當然,這棟大樓自然不可能容得下,達烏斯他們需要更大的空間,於是在大樓的底部,建造了一個龐大的地下空間。而烏爾法現在所在的房間,其實就是廢棄大樓的內部。
另一方面,一個看似柔弱無力實則有一顆剛強勇敢的內心的少女和一隻表面很萌而真實身份是狼的小狗正在這迷宮般複雜的區域內不斷的摸索前行。
「蔡斯,你確定這個方向可以出去嗎?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在剛才那個分岔口應該往左拐。」鈴一邊扶著牆壁,一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通道里前行,幸好每走上一段距離還能看見一兩個油燈在牆壁上燃燒著,否則她就真的崩潰了。
「相信我沒錯的,我可是狼啊,動物的嗅覺要比人強出不少呢,我能聞到空氣的清香正從前方傳來,似乎還有一股腐臭味。」蔡斯趴在鈴的肩膀上,用力的向四周探出鼻子。
「我覺得你現在這副模樣,說起話來完全沒有說服力。」鈴瞥了一眼依舊是小狗摸樣的蔡斯。
「那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啊,剛才的分岔路口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走左邊,幹嘛跟著我一起走。」
「我太緊張了嘛,大腦短路做不成判斷。」鈴嘴上這樣說道,心裡卻是在腹誹,什麼叫跟著你走啊,你走了嗎?壓根從一開始就一直趴在我肩上的好嗎,你的兩個爪子根本就沒在地上運動過啊喂。
「啊,不過話說回來,現在不是晚上嗎,蔡斯你不是應該變回原來大小的嗎。」鈴有點不滿的嘟著嘴問道,她現在真心很想讓蔡斯變成狼的形態然後載著她走,而不是她扛著蔡斯走,女孩子走那麼長的路容易嗎,女孩皮膚很嫩的,很容易磨出水泡的。
「對於這個問題,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自從我來到人間界,在白天被消弱變成小狗摸樣的時候開始,我便同時掌握了一種新的能力。」蔡斯對著鈴神秘的說道。
「咦,什麼能力?」鈴的好奇心被提了上來。
「在夜晚的時候,我可以隨意控制自己在狼與狗兩種形態間任意變化。」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還不夠嗎?」
「這種事情能稱得上好消息?掌握這種能力你很開心嗎?難道說你很喜歡變成小狗嗎?作為一隻遠古神狼族的後代,你那偉大的尊嚴哪裡去了。」鈴捂臉。
「真是傻丫頭,這你就不懂了吧,別忘了我們現在很有可能是在敵人的地盤,我變的小一點可以很好的避開敵人的耳目啊,而且之前那個灰頭髮的傢伙抓走你的時候估計也不知道我在你身上,必要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恢復到原來的形態對敵人發動奇襲啊。」
「原來如此。」鈴頓感自己如醍醐灌頂般的恍然大悟了,「真是長姿勢了。」
「不過這個地方真的是很大啊,就連岔路都遇到了好多次,就像迷宮一樣。」鈴抱怨著。
算不上平坦的石路在她的腳下不斷向後退去,也不知走了多長的時間,眼前突然傳來了一絲微弱的亮光,讓鈴和蔡斯都是心頭一熱,那並不是油燈的枯黃色光芒,而是介於藍白之間的,非常柔和細膩的光芒。
「這是月光,我們走出去了哎。」鈴有些激動的叫出來聲音,說實話,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在這跟地底兩萬里差不多的地方待下去了。
「小點聲,別忘了我們還在敵人的地盤。」蔡斯小聲提醒,「小心點,試探著往前走。」
「哦。」鈴急忙雙手捂嘴,向前邁進的步子也變得緩慢起來。
大約走了兩百米,一個偌大的空間呈現在鈴的眼前,正對著隧道出口的牆壁上有一扇窗戶,透過窗戶,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月亮,而那柔和的月光也是穿過了窗戶投射進來的。
鈴有種想哭的衝動,她終於從那該是的迷宮裡出來了,能不激動嗎。但蔡斯卻是與她有著截然相反的面部表情。
「那個男人好像是……」蔡斯有些驚恐的呢喃。
「別發愣了鈴,睜大你的眼角,前面還有個大活人在那裡站著呢。」蔡斯躲到鈴的頸后,用爪子使勁拍她的頭。
「嗯?」鈴反應過來,映入眼帘的身影也是讓她嚇了一跳,那個男人此時是背對著她的,找個東西擋一下的話還是有可能躲過這一關的,可是四周很空曠,沒有任何雜物,除非悄悄的退回隧道里去,但鈴真的不想再拐回去了。
正當鈴揣摩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那個男人卻是先開口說話了。
「哦,你醒了?」男人仍是背對著她的,卻依然不阻礙男人發現她的行蹤。
這個彷彿是主角受傷之後被某個與接下來的劇情有著扯不開關係的人救下來的開場套路是怎麼回事,鈴心中暗暗腹誹。
「你,你是誰啊。」鈴試探性的小心問道,反正已經被發現了,再怎麼想方法逃跑估計也沒有,第一這是敵人的地盤,第二她也沒有那麼強的逃跑本事,於是乾脆和敵人周旋周旋得了。
他,應該回來救我的吧。鈴內心忐忑不安。
男子轉身,將自己的容貌全部展現在鈴的眼中,端正的五官,白皙的肌膚,堅實俊美的身材,還有飄逸柔順的灰色長發。鈴愣了一下,咽了口吐沫,「好帥」,真是鈴內心此時此刻全部的東西,就是這兩個字。只不過,鈴看著男子那毫無表情的臉,覺得這麼完美的臉蛋不配上一個迷人的微笑實在是浪費了。他是面癱嗎?鈴心中揣摩,有時候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在面對危險的敵人這種最關鍵的時刻她竟然也能思想開小差。
「烏爾法·西,想怎麼叫,隨你。」烏爾法嘴唇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