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月夜啟示錄> 第三百四十章 父親遺物

第三百四十章 父親遺物

  夜裡,屋內安靜的可以清晰聽到細針滾落地上的聲音。


  愷一把掀開蓋在臉上的被單,雙手交叉在腦後讓腦袋枕著,一邊盯著天花板,一邊發出輕微的嘆息聲。他失眠了,一直睡不著。


  門外客廳里的老鐘錶又一次響起,咚咚咚咚的在靜謐的空間里被放大,愷在心裡默默數著響聲的次數,一,二,三,四,五,然後屋內重歸寂靜,已經凌晨五點了,他還沒能入睡,而他有個鍛煉身體的好習慣,每天六點半準時醒來出門,再加上如今有了擔當「盾」的重要使命,鍛煉自身的事情就更加無法輕視,也就是說,他最多只剩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用來睡眠,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時才會有困意。


  其他人應該早就進了夢鄉吧,明明才剛剛從另一個世界歸來,白天又遭遇了那樣的事情,身心的疲憊肯定積累了許多,睡不著爬起來做俯卧撐消磨時間那才有鬼。


  可是唯獨他,今夜未能眠。


  霖說了他們在山林了的遭遇,手持槍械全幅武裝的人群,說是一支小型軍隊也不為過,通過描述就能知道那不是群被法律和道德約束的人,他們做得到隨手殺死無辜和陌生的人,即使是孩子,說明那是一群亡命之徒,再加上激光器一樣的充滿科幻感的武器,只要他們想,甚至隨時都可以對這個不算大的小城發起恐怖襲擊。


  但他們沒做這樣的事情,即使有著一定程度的火力,卻也只是懷著什麼不明了的理由窩在那個山的深處。


  愷知道在這個本該普普通通的城市裡,只能有一個人擁有軍力這樣的東西,他既有的足夠錢財,也有足夠的手腕和能力,只要他有自己的打算,就可以為自己在暗處打造一支不為人知的軍隊。


  喬納,退役軍人,精通多門能力,社交,金融,人脈,等等,還有他那一身強硬的實力以及不畏,放在世界的任何角落,這樣的人都是一柄無法被一切按壓鋒芒的利劍。可是那個人卻並沒有將自己的名號在世界的舞台上響徹起來,他故意將自己隱藏在了幕後,在暗地裡掌控著龐大的產業和企業,涉及行業之廣,從重工業到網路,私下還有軍火等無法見光的交易,國內國外許多頗具盛名的企業,表面上相互合作又互相牽扯,實際上在背後,不過是為了營造當今局面的共同出演的戲,而喬納,坐在看不見的高座上掌握著一切。


  沒人了解這個男人,也沒人知道他的具體身份,有時他在場不過是個偽裝的幹部員工,或者只是掛著小公司總裁的身份混跡於各種場所。唯一知道他事情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孫子。


  可即使如此,愷依然知道自己並不了解自己的爺爺,或者說,是既了解,又不了解,那實在是個神秘的老人,至少在自己沒能深入了解那個人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像是在看一個剛冷的雕像,不會倒塌,也不會說話。


  當年他還小的時候,父親曾和爺爺大吵了一場,關於那場爭吵的緣由,過程,愷一概不知,只知道當時母親剛剛去世,記憶里慈愛溫柔並對爺爺歷來順從的父親,第一次爆出了憤怒和凌厲,像是抬頭反抗的獅子,那天的夕陽遍及著血一樣壓抑的紅光,最後的結果,是決裂,是不再瓜葛,父親斷絕了和爺爺間的父子關係,帶著自己離開了原先的家,自此再無聯繫。


  愷,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起名叫做愷嗎,愷就是鎧,是鎧甲,是堅固的鋼鐵,是保護自己和身後的意思,你要學會和變得堅強,變得刀槍不入,任何一切都無法擾亂你和傷害你,更不會隨意的操控你,你要如同矗立著不倒的鋼鐵,而不是放在狂風裡就會被吹飛和撕爛的浮萍.……

  這算是,我唯一給你的,靠我自己就可以給你的東西了,和那個男人無關.……

  你要自己去決定和把握自己的未來,不要成為第二個我……

  那個男人,沒有心,只有讓人無法理解的慾望.……

  愷從床上坐坐,越是想要靜下心,思緒就越是無法遏制的湧出來,在頭裡亂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披上了外套靠在牆壁上,床放置在屋內靠窗戶的地方,睡覺前外面還在下雨,他就關上了窗戶,此刻外面也是靜悄悄的,他就順手拉開了窗帘,清澈寒冽的光照了進來,打在他線條生硬的肌膚上。


  「放棄了放棄了,今晚上是睡不著了。」愷自言自語,然後情不自禁的拿起了床頭柜上放置的相框。


  相框上畫著一個體型中規中矩的男人,和愷一樣褐色的肌膚和黑色的頭髮,相符的五官輪廓,那是他的父親,和自己一樣的混血兒,但是和年幼時就身體健碩的愷不同,他的父親雖有著同樣的民族血統,但卻並沒有將其優點體現出來,相反呈現著病態,面頰消瘦,相片上的這個男人帶著輕微的笑意,也和愷那陽光的笑容不同,男人的笑裡帶著疲倦和勉強。


  說來,那個時候我也還可以露出那樣開懷的笑意啊,愷心想,直到不久后,自己的父親繼母親后也去世了,似乎是勞累過度,然後死於一場事故,再加上他本人體質較差,還帶有疾病,沒有得到及時的搶救,便跟著母親一起命赴黃泉。


  而關於父親的死,爺爺更是沒有任何的表態,彷彿說沒了關係就真的什麼都沒了,身體里依然留著一樣的血,血緣關係卻在兩人間單薄的像是紙張那樣脆弱。


  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過去的時候,和父親爭吵的時候,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或者是,即使是身為強者的你也遭遇了挫折的時候,還有父親去世的時候.……愷心裡想著,但是他怎麼會想的透呢,他知道爺爺早年無父無母,妻子去世,後來又沒了孫兒,這樣的男人是個孤寂的強者,那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他不會覺得孤單嗎?


  「真搞不懂你啊爺爺。」愷又一次嘆氣出聲。


  愷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此刻還不到六點,距離規定的出門時間還早,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以供消耗,愷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穿衣下了床,他沒有開燈,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坐在客廳是沙發里,一個人坐在黑暗裡喝著冰冷的液體。


  去找爺爺吧,他心裡有了打算。


  無論是不是和他有關,至少也要問一下,應該會接待我的吧,上一次在常人眼裡顯得更加無理取鬧的理由,他也同意了不是嗎,雖然是微妙的爺孫關係,但如果是有著最重要的朋友們受到迫害的理由,去詢問他涉及暗地交易和計劃的事情,或許也有一些可能得到想要的回答吧。


  愷,你要成為矗立不倒的鋼鐵,而不是放在狂風裡就會被吹飛的浮萍……

  冷不丁的,腦內又一次浮現父親微笑著撫摸自己腦袋說話的樣子,那個時候,父親他又在想寫什麼呢,他又想起了什麼呢,那些影響了他的過去的經歷,還有他自己內心的掙扎和決絕。


  「我知道的啦,老爸,」愷將頭枕在沙發的靠背上,對著無人的屋內說話,「如今的我,已經有了自己想要堅持的東西了,不會像浮萍那樣隨便就會散開的,我也會,鼓起勇氣去和爺爺交談。」


  時隔許久,冷靜下來,那些牽繞著過去的記憶都再一次擁擠在腦內時,愷忽然發現,別說是爺爺了,即使父親這個男人,自己似乎也一直沒能去完全的了解,當年年幼,無法理解大人,父親也逝世后,自己則是沉浸在了失落與孤僻之中,遇到了鈴等人後,又是全身心的享受來之不易的美好羈絆和生活里,再沒一次認真的直面過去的事情。


  人是拒絕悲傷的痛苦的生物,所以在漫長的時間裡,他的內心下意識的讓那些過去的往事都塵封在了難以觸及的深處了吧,下意識的想要遺棄過去,可是如今,這些曾要逃避的東西,終於還是回來找他了。


  愷忽然想到當年父親逝世后,有關的遺物都被整理後放在了二樓的儲屋裡,如果再去翻閱那些東西,如今已經長大的自己是否可以稍微的理解父親了呢?

  他將還沒喝完的啤酒罐扔到了一邊,摸著黑打開了客廳的燈,一路打開沿途的全部開關,通向目的地的道路逐漸敞亮,他上了樓,走到了最裡面的屋子,那是個被遺忘和塵封的地方,長年無人問津,門把手都生鏽了,愷隱約記得屋裡所有的鑰匙都有備份,掛在一起放在原先父親居住的屋內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里,現在那個屋子被愷打掃后成為邀請朋友來過夜用的客房。


  於是他一路小跑下去找到了鑰匙,又原路返回,再站到門前的一刻,他覺得心口處有著無法言喻的緊張感,明明是進自家的屋子,卻像是要打開未知的大門,裡面有著自己從未得知也無法想象的東西等待著,沉睡著。


  他打開門,屋裡瀰漫著微微嗆鼻的味道,這裡早已成為灰塵的群居地。


  愷圍著牆壁摸索,找到開關按壓了幾下,燈如猜想的一般沒有亮起,想來也是,多年來無人搭理的地方,燈泡壞掉也無人知曉,事先考慮過,所以他順手拿來了手電筒。愷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在雜物間,藉助著電筒不多的光線在雜物里尋找著像是父親遺物的東西,最後他的視線鎖定在一張被扔在牆角的寫字桌,記憶里父親似乎每晚都要抽出時間來坐在桌前書寫著什麼,每次告一段落,那張疲倦的臉都染上了一種喜悅和活力,年幼時的愷,未能在當初看懂父親的這一變化。


  相片里的男人和兒時的他站在一起,男人站在愷的身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愷貼近了桌面,桌子上放置著許多書和本,書本上又落著滿滿的塵埃,他在光線的照射下,也無心估計灰塵,逐一撥去書本上的灰塵,通過書名確認著,最後抽出了被壓在最下層的一個小型的本子,他吹開上面的灰,露出的封面上什麼都沒寫,只是個普通的記事本,他翻開,發現上面寫的,是他父親每一天做的事,和接下來準備要做的事。


  紙張有了破損,很多地方也看不清了。


  x年x月x日
……

  已經決心要離開父親的掌控,靠著自己生活下去,我還有個孩子,不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我自己,我要努力開始新的生活.……

  x年x月x日
……

  這幾天四處奔波,雖然已經預想到了一直在那個男人的掌控下,一旦脫離了會有多困難,但我好歹是個父親,是個成人,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順從父親的小孩,所以我還要繼續努力,我的兒子最近也很失落,也帶著膽驚害怕的樣子,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他的心情,但我知道,只是少不了家庭分散這個理由,我想給他光明的生活,我希望他能和我一起走出這段最黑暗的時光.……

  x年x月x日
……

  今天終於找到了工作,希望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等賺到了錢,就帶著兒子出去旅行吧,我想帶著他看世界,也算是為我自己圓了一個夢,我希望靠著我自己的步伐,用自己的方式去看世界.……

  x年x月x日
……

  兒子回來的時候,帶著鼻青臉腫,他說他在學校被人欺負了,我安撫並開導了他,離開了那個人,我也經歷了很多,明白了很多早該明白的事,一定是因為家庭分裂的原因,害的他情緒低落,在新的學校,不合群的孩子難免會遭到其他人的排斥和欺負,這一切都有我的原因,可我希望,他能夠健康的成長,也要正確的成長,我不會過度的保護他,但會教他,要學會保護自己……

  x年x月x日
……

  身體越來越糟糕了,醫生說要住院調養,可是我哪有多餘的時間和金錢呢,但還好愷終於長大了,從離開那個家開始,我就給他改名叫愷,如今他正如我期望的那樣茁壯的成長著,只是我似乎還無法幫他解開心結……

  x年x月x日
……

  今天兒子生日,在我沒能一直注視的時候,忽然發現他真的長大了好多,越來越高越壯士,也開始安慰我和勸我休息,真好,我還有這麼個兒子.……

  x年x月x日
……

  身體日漸愈下,經常感到累和困,這個時候我一想到我身邊還有兒子陪我,我就覺得一切都不是那麼糟糕,雖然不想說,但是我還是想起那個人了,他也有過我這樣的感受嗎,同樣為人之父了,這個時候我本該去理解當年的父親的,可是我還是無法理解,當年那麼的討厭他,如今也釋懷了.……

  愷就著燈光,就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翻閱著整本日記,每一頁的每一個他都細心的品嘗著,彷彿那是一生只能吃到一次的美味,也的確是啊,那是父親留下的,最後代表他的東西了吧,看著父親當年記錄的時時刻刻,就好像穿越到了當年,這次是站在父親的身邊,看著年幼的自己和當年的父親並肩走過。


  他覺得眼眶又濕又熱,淚水滴落打濕了枯黃的紙頁,愷心裡一驚,立即將本子移開,使勁的擦拭著眼淚,但是眼淚根本擦不幹。


  這是忽然有東西從本子里飄落出來,愷慶幸在這樣漆黑的環境里能靠朦朧的淚眼捕捉到這個小東西的掉落,他撿起來,發現那是一張照片,是和自己床頭相框里一模一樣的照片,男人站在兒子的背後按著他的肩膀,兩人為數不多的合影,但卻是最美好難為的時光的烙印。


  愷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即使當時年幼無知,但也明白自此再也沒有爺爺的扶持和幫助,也沒有了母親的陪伴,家裡只剩下父親一個人扛起全部,從零開始打拚掙錢,一個人帶大了孩子,其中的艱辛,還是學生的愷無法親身體會,但至少,曾幾何時,他發現父親老了,當年他和父親走在一起,那時父親還是隨手就揮金如土的男人,帶著自己上街,自己想要什麼他就能給自己帶來什麼,那時自己覺得父親無所不能,自己仰起頭看父親覺得這個人那麼高大,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了。


  可後來,他漸漸發現父親再無當年的意氣風發,反倒臉上的微笑增添了越來越多的疲倦感,愷看著這張照片,回想起當時,那是個夏天,父親和自己一起出門遊玩,遇到了外地造訪的攝影師,對方熱心愿為父子二人拍照,也是那個時候,愷擺著架勢,興緻勃勃的等待攝像機前光芒一閃。


  父親的手忽然就壓上來了,他覺得很沉,就不滿,想要抵觸父親,皺眉抬頭的時候,看到父親同樣開心的笑臉看了過來,他忽然看到了父親頭上的白髮,那一瞬間,他覺得這個男人不再是當年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人了,他老了,英姿不再,卻也永遠存在愷的心裡。


  父親為自己勞累奔波了一生,從那個英雄般的男子變成了消瘦的大叔。


  愷繼續翻閱著日記,發現後面漸漸的多了父親回想爺爺,也就是父親的父親的片段,男孩也只有當自己成為了父親的時候,才明白了自己的父親當初所說所做的一切,這是正常的,可是在愷父親的記錄里,卻一直少不了對愷的爺爺的抱有的困惑,可即使如此,父親他,還是從最初不願瓜葛,到釋懷當年,再到懷念過去。


  日記最後的部分,日期已不再是連續的,那時正是父親身體的病最嚴重的時候,卻還是帶著病操勞,隔三差五才有機會寫下一篇。


  愷翻閱到最後的一篇日記,發現裡面還夾著另一張照片,那是張更加老舊的黑白照片,同樣的一老一少,少在前,老在後,老人穿著一身休閑的服裝,男孩身著似乎某部影視作品的角色戲服,在現在的時代可以叫做cospaly,很符合普通家庭父子關係和洽的象徵,站在後面的男人也是將雙手搭在少年人的雙肩,看不清表情是不是在笑。


  兩張照片如出一轍,只是裡面的人物換了,當然的少年人也成為了大人,成為父親,他的雙手下扶著他的孩子,彷彿是跨越了時光的印刻。


  外面的鐘錶清脆的響起了一聲,如今早已不是凌晨一點,愷知道這是老鐘錶的特性,半點的時候都會敲響一下,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早晨六點,到了早操的時間,於是他順手帶走了那個日記本已經裡面的照片,下樓進屋關掉了呲呲作響的小鬧鐘,換上了運動服,將錢包,手機,鑰匙,這些常備身邊的物品,連帶著夾著照片的日記本一起塞進了衣兜里。


  走到大門口,剛準備開門,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轉身看著寂靜的屋內,這個房子,也是記錄著自己和父親離開爺爺后一起生活的那些時光的重要之物,就是這個屋內,每一個角落,都似乎停留著當年的幻影,他彷彿看到客廳的沙發上,父親微笑的輕撫自己的腦袋,自己則是趴在桌子上切著父親帶回來的生日蛋糕,也正是那天白天,他們一起出門遊玩,作為生日禮物,一起拍了照片。


  「那我出門了,老爸。」自從他決定了要晨跑,告訴了父親並得到了支持,每天早晨都會這麼說,然後屋裡就傳來父親的應答,直到父親逝世,這個習慣也沒有改掉,只是再也無人回應自己。


  愷擰開了門把手,剛推開門,雪亮的光芒忽然在前方亮起,刺著他的眼睛,愷心裡一驚,有手擋在眼前,慢慢的把門完全打開,適應了突然的強光后,發現自家門前竟然聽著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潛伏在黑夜,只等待自己推門作為信號,車的引擎驟然發動,汽車發出輕微的蜂鳴。


  身穿西裝帶著墨鏡的健壯男人從車上下來,站在打開的車門后,如同侍者般恭敬的弓身示意。


  「愷先生,等候多時了,老闆希望你能去見見他,特地來邀請你,」西裝男有禮的說,「他會為您提供早餐和休息的房間,以示誠意。」


  「老闆?」愷心想,打量著眼前這接見貴賓的一幕,他就一個沒身份的窮學生,何德何能有這待遇,能想到的情況,也只能有一個了,「我爺爺?」


  「是喬納先生,」西裝男又說,「他就在黑日公司的貴賓層等著你的到來。」


  對方已經擺明身份了,不委婉躲避也不拒答,看來是來勢強力,的確是那個男人的鐵腕風格,愷心想自己正是要去找他呢,結果對方自己先找上門來了。


  「真巧,」愷說,「我也打算今天白天去見見他,這麼早就讓你們在這裡等我實在不好意思,不過我預定了晨跑的時間,各位請回吧,之後我獨自就會擺放。」他掂量著自己話里的輕重,婉轉的拒絕。


  「如果是跑步的話,貴賓層的娛樂區設置的有器材,以供愛好健身的來賓使用,」西裝男立即答上,看來對方也想到了被拒的情況,是完全有備而來,「請上車吧。」


  對話話已至此,已經表露出不容拒絕的意思了,再推辭下去,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愷想到這群人的手裡難免還帶著槍械之類的兇器。他知道爺爺如此特意的來找自己,肯定有什麼事情,說不定就和鈴他們昨天的遭遇有關。


  他漸漸覺得這一趟,凶多吉少,即使對方是自己的爺爺,也彷彿是關二爺單刀赴會,只是自己有沒有雲長那樣的武聖勢和實力就不好說了。


  「那走吧。」他深呼吸一口,就算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敢讓人多等自己。


  愷背對著順手帶上了門,就在門關閉前的最後一刻,他忽然覺得脊背如電流經過般顫抖,屋裡似乎傳出了慈愛的聲音。


  嗯,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男人的聲音恍恍惚惚如此說著。


  門「哐」的一聲徹底關閉,愷覺得心頭一暖,隨後鼓足了勇氣上了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