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三章 司馬兄弟
太行山脈,南部的滑石寨,亦是諸多賊寨之一。
滑石寨人口較多,共有三萬餘人。
其首領名叫張雷公,原先名字已經未可知了,因其嗓門兒洪亮,呼吼如同打雷,故有了『雷公』的名號。
張雷公起初那會兒,只是一個百餘人的小頭領。那時候他並沒有多大野心,只想安安心心的找個大首領收容,然後在這亂世存活下去。
興許是機緣所至,在黑山中他遇見了一個名叫『馬朗』的青年,此人身材很高,卻不擅武藝,有著股讀書人才有的儒雅氣質。
張雷公與其交談之後,頓生好感,一見如故。
馬朗自稱是一個落魄的士族,被朝廷抄了家,家族中只有他存活了下來,所以對朝廷尤為憎惡。張雷公聽完之後,不僅沒有絲毫懷疑,還邀請馬朗入伙,共同去投奔黑山大首領之一的郭大賢。
馬朗則表示不然,他對張雷公說,以閣下的勇力氣魄,為何要屈居人下,不如自立門戶,佔山據寨。
張雷公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畢竟他只有百來號弟兄,那些黑山的大首領動動手指頭都能把他捏死。
馬朗說自己可以出謀劃策,幫助張雷公成為大首領。張雷公心動了,正所謂大好男兒在世,誰還沒有點野心咋的。一旦萌生了這種想法,便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說干就干,在馬朗的謀劃下,張雷公成功打下滑石寨,佔據此處。那時候的寨子還很小,張雷公卻無比的激動。
隨後數年,張雷公帶著手下弟兄在滑石寨周圍南征北戰,馬朗為其設謀,短短几年,便從只有百人規模的營寨,成長為數以萬人的規模。
黑山賊大都是些沒有知識文化的普通流民和匪寇,根本不懂兵法計策,也沒有那麼多的細膩心思,首領只知道莽沖硬幹,如此一來,在與張雷公的對戰中便吃了大虧。
滑石寨周圍被肅清之後,張雷公把周圍山頭的賊匪頭領全都叫來,以大佬的姿態重新劃分了地界領域,這些賊匪頭領深知其中厲害,害怕張雷公進行攻打,紛紛表示願意依附。
如此一來,張雷公所在的滑石寨,也成為了黑山賊中勢力較強的存在。
至於幫他成就地位的馬朗,張雷公也不忘感恩,對他禮遇有加,地位在賊寨中也是極高。
張雷公有時也在想,倘若沒有張燕的出現,或許統一黑山賊的人便是他了。雖然沒有和張燕交過手,但如今張燕的實力,已經不是他所能撼動的存在。
馬朗也建議,口頭依附張燕,守著滑石寨就好,不必與張燕鬧僵,到時兩敗俱傷,反倒讓旁人撿了便宜。
張雷公點頭稱是,他對馬朗的提議,幾乎是毫不保留的信任。
這一日,馬朗正在屋內看書,木窗打開,一縷金色的陽光斜射進來,真是難得的好天氣。
張雷公下山劫掠各地的時候,也會經常去大戶家搶些書籍回來,他知道馬朗不喜歡金銀珠寶,對女人也是興趣缺缺,唯有書籍卻是情有獨鍾。
「茂才公,方才吾等在山下巡邏,抓獲一名小子,此人自稱是你的弟弟,吾等不知當如何處置,恐其為細作,所以來向您請教。如果不是,我這便去將其宰了!」
留著髯鬍的漢子來到木窗前,大聲同馬朗稟報。
馬朗之前被舉過茂才,是準備入朝為官的大人物。張雷公得知以後,便令麾下嘍啰不得直呼其名,要稱呼馬朗為『茂才公』,以示尊敬。
前幾日,張雷公帶人下山劫掠糧食去了,寨中大小事務俱由馬朗負責處理。
聽得這個消息,看書的馬朗竟再也看不進去半字,臉上神色動容,命人將其帶到自己的房屋。
不出小會兒,兩名嘍啰押著一名少年走來。
看著眼前的少年,馬朗神色激動:「阿弟,真的是你!」
「兄長,許久未見,想煞愚弟也!」
少年掙脫開束縛,當即撲進馬朗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兄弟倆闊別重逢的溫馨,令兩名嘍啰很是感動,主動退出了屋外,順勢把門也給合上。
待到外邊的腳步聲遠去,司馬朗推開懷中的弟弟,笑著說道:「人都走了,你就別再演了。」
方才還在嚎啕的少年抬起頭來,眼眸銳利,臉龐上有著狼一般的狡黠,眼中竟無半點淚花。
稚氣的臉龐成熟了許多,個子也拔高了不少。
司馬朗看在眼裡,語氣感慨:「六年沒見,你竟這般大了。」
「兄長何嘗不是,下巴也都蓄起了鬍子。」司馬懿尋了位置坐下,興許是年少的緣故,他倒沒有大哥這麼多的傷感。
「父親、娘親可好,弟弟妹妹可好?」司馬朗主動詢問起來,從小到大,他素來是弟弟妹妹們的榜樣,也一直都是極為孝順。
然則如今因為身份的特殊性,他不能給家中寫信,只能想法設法的通過校事署暗樁,進行情報交流。
等到任務完成,他就成走出這座山谷,回去與家人團聚。
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司馬家。
兄弟倆閑聊小會兒,很快便將話題拉回正軌。
「看來,大將軍要對黑山賊動手了?」
司馬朗輕呡了一口茶水,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睿智。
司馬懿不作隱瞞,微微點頭,言語間略有打趣:「兄長這幾年在黑山經營的似乎不錯,這個營寨規模不小,看這些嘍啰對兄長的態度,就知道兄長地位非同一般。弟弟也有些想在這裡隱居,拉上一票人馬,當個山大王好了。」
「仲達,你少拿為兄開心。當初若非你還年幼,為兄肯定會向大將軍舉薦,由你來當卧底,絕對比我強上百倍。」
司馬朗笑說起來,只有在弟弟面前,他才能徹底敞開心扉,露出笑容。
「當初要是換了我,估計就沒張燕什麼事情了。」司馬懿輕挑嘴角,頗顯自負的說著。
司馬朗對此微微皺眉,加重了語氣:「仲達,記住為兄的話,收斂好你的性子,切勿鋒芒畢露,這是大忌。」
司馬朗心裡很是清楚,呂布此人,絕非庸主,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否則,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在這裡一呆就是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