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九章 流民
果不其然,呂布在徐州只待了廖廖數日,在當地權貴們的目送下,又動身去往冀州。
一路走來,興許是麴義的那場大水,亦或是近幾年的戰亂不斷。
總之,冀州百姓流離失所,很不幸福。
渡過濁河之後,呂布沿途看到的,全是食不果腹的流民。
「當地官員都是幹什麼吃的!」
呂布一發火,清河郡連帶郡內七個縣的大小官員全都連夜趕來,候在呂布面前,大氣都不敢喘,誠惶誠恐。
「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你們治下的百姓?」
呂布四平八穩的坐在一塊大石上面,語氣里蘊含著的憤怒,更是令一眾清河官員如履薄冰。
「怎麼,都啞巴了?」
清河郡官員不做聲,呂布更是火大:「要是幹不了,就通通給我滾蛋!」
到了要摘官帽的地步,不少官員不得不向呂布吐起苦水。
「大王,當初麴義將軍和袁紹大戰,掘開濁河,大水肆虐,幾個郡地之中,我清河遭難最甚。大水沖毀百姓房屋、田土無數,以至百姓們居無定所,麥谷顆粒無收。」
「此後,袁家的三位公子又連年打仗,烽煙不斷,如今戰火平息不到半年,短時間內,難民的生活,根本無法改善。」
清河官員們大吐苦水,呂布卻是越聽越不耐煩。
「清河郡拿不出糧食,你們就不知道從其他郡地去調?」
「單是據孤所知,僅是魏郡、巨鹿兩地所囤積的糧食,都足以救濟這些流民!」
呂布之前雖未曾踏足冀州,但對於冀州的情報,卻是還是知之不少。
「此事,下官向麴義將軍申請過數次,可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至今仍舊杳無音訊。」清河郡守苦瓜著一張臉,沒有上面的手令,根本調撥不了其他郡縣的糧食。
麴義?
呂布低念一聲,不由皺眉。
也不知道麴義是真不了解情況,還是故意視而不見?
拿下冀州,麴義當屬首功,而且還替呂布緩解了北方壓力。
只是麴義為人狂傲,常常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故而也得罪了不少同僚,好在呂布信任,他才能一直穩坐位置至今。
「主公,是否要派人去鄴城問明情況?」主薄楊修從旁低聲問道。
呂布未答,反問一句:「咱們距離鄴城還有多久?」
「正常行軍,大概十天左右。」
「那就不必了,還是等孤當面問他,以免被人鑽了空子。」
「還有,替孤擬詔,著令河內、河東、東郡、平原等地,立即調糧救濟冀州。」
楊修點頭應下。
至於清河郡的官員,呂布暫時沒動,只是半帶威脅性的說了一句:「糧食孤給你們調了,要是一月後,再看見有這麼多的難民,到時候孤要的,就不僅僅只是你們頭頂上的這頂官帽了。」
言下之意,在場之人心裡都懂。
清河郡的官員們連忙稱是。
翌日,呂布重新啟程。
…………
魏郡,鄴城。
作為冀州的行政之所,鄴城的繁華不言而喻,州牧府也設在鄴城。
州牧府內,四名婀娜女子翩翩起舞,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端的是一片歌舞昇平。
褪去將軍衣甲的麴義斜躺榻上,手中端著一盞美酒,旁邊有一名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作陪。
「將軍神威,鄙人早就知道袁家那三個小兒不是將軍敵手,故而早早獻城投了將軍。只可惜兩位袁公子的首級,卻被那司馬家的小兒奪了去。」
中年男人端起酒盞,敬向麴義,臉上滿是笑容,嘴裡說的,全是奉承之話。
麴義極為受用,不過在聽到後半句的時候,不由冷笑兩聲:「司馬懿?呵,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的黃毛孺子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即便沒有司馬懿從北邊夾擊,他也照樣可以攻破冀州,只不過稍稍多些時日而已。
所以司馬懿的到來,在麴義眼中,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即使司馬懿運氣好拿下了袁譚和袁熙兩兄弟的人頭,攻破冀州的功勞,仍然是他麴義佔了大頭。
「將軍,張郃將軍求見。」
此時,守衛前來通稟。
麴義虛眯著眼睛,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讓他進來。」
稍許,身穿甲胄的張郃邁入堂中,經過這幾年的征戰,張郃看起來愈發的沉穩許多。
「末將張郃,見過將軍。」張郃面向麴義抱了抱拳。
見到張郃進來,中年男人也從位置上起身,作揖見禮:「下官眭元進見過張將軍。」
張郃沒有鳥他,甚至眼中還流露出一絲憎惡。
不僅因為眭元進是牆頭草,更是典型的虛偽小人,背主求榮不說,如今更是百般的討好麴義,使麴義沉迷享樂,荒廢軍事,還慫恿麴義趁百姓流離失所之際,圈用大量百姓之地,據為己用。
張郃曾多次提出異議,卻都被麴義否了。
「據可靠情報,主公大軍已至洹水,後天就能抵達鄴城。咱們當如何迎接,是否需要動員百姓以及其他頗具名望的人士?」張郃拱手請示。
麴義稍稍抬了抬眼皮,將手中酒盞擱於案桌,稍加思索之後,便帶有些許醉意的說著:「不用整那些繁瑣的禮儀,你只管告訴庖廚,多備些好酒好菜,今晚本將再調教幾個漂亮歌姬……主公在外征戰多年,沒幾個時間享樂,如今來到冀州,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
「將軍,我覺得這似乎不太妥當……」
「你覺得沒用,你又不是主公。」麴義毫不在乎的說著。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出了問題,自然有本將軍擔著!」
見到張郃還欲再說,麴義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別耽誤了本將軍的雅興。」
「將軍性情直爽,在下對將軍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我再敬將軍一杯!」眭元進趁機說著,臉上堆滿笑容。
只要抱緊了麴義這條大腿,今後他在冀州橫著走,完全沒有問題。
這一記馬屁拍得麴義舒爽至極,端起酒盞又是一飲而盡。
走出大堂許遠,大堂里的暢快笑聲仍舊清晰無比的傳進了張郃耳中。
將軍,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誒!
張郃有些沮喪,忍不住長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