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零章 不作,不死
兩日後,呂布抵達鄴城。
河北將士陣列城外,以麴義為首,張郃副之。
「末將麴義(張郃)恭迎大王!」
「我等恭迎大王!」
在麴義、張郃帶頭見禮之後,身後河北將士亦是齊聲大吼,極具氣勢。
人數雖然不少,但比起徐州的規模,小的可不只是一丁半點。
呂布看在眼裡,卻也沒有就此發難,下馬拍了拍麴義肩頭,頗為器重道:「麴將軍,有勞了。」
呂布平易近人,麴義也跟著笑了起來:「主公客氣,末將已備好酒宴,為主公接風,請主公隨末將入城。」
呂布點頭,讓張郃安排了駐地,然後跟著麴義入城,一路來到了鄴城的州牧府外。
「麴將軍平日就住在這裡?」
看著紅漆匾額上金燦的「冀州牧府」四個大字,呂布在門外頓了一下步子。
拿下徐州以後,高順都不敢住進州牧府,麴義倒是格外膽大。
麴義也不怕,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語氣像是開玩笑的說著:「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末將住住而已,主公不會這麼小氣的吧!」
話語間,儼然一副以冀州牧自稱的態度。
「當然不會,要不是你,孤還未必進得了這冀州的大門呢!」
這麼多年走來,呂布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麴義哈哈大笑,竟也覺得深以為然。
接風的大宴擺在了寬敞庭院里,呂布面南而坐,麴義、張郃以及呂布麾下的其他文武,分坐兩旁。
每個人的桌面上都擺滿了膳食和美酒,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
滿滿一大桌,可謂奢豪至極。
幾名舞姬翩翩起舞,婀娜的舞姿,妖嬈的身材,薄紗下的雪白若隱若現,吸人眼球,看得一眾武將是哈喇子直流。
呂布掃過這些衣著暴露的女子,眼底掀不起多大波瀾,比起家裡養著的金絲雀,這些簡直就是庸脂俗粉。
酒過三巡,氣氛盡興。
「麴將軍,你可知州內有許多流民?」呂布飲上一口酒,不咸不淡的問著。
「這事兒我知道,一群賤民而已。」麴義回答得渾不為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對麴義而言,沒有價值的流民,他才懶得去管他們死活。
麴義就是這點好,敢作敢當,只要是自己做過的事情,從來不藏著掖著。
呂布微微點頭,似乎沒有要責備的意思,又問了一句:「聽說,你還圈了地,是想自封個萬戶侯么?」
語氣中帶有幾許玩味。
「將軍,慎言。」聽的這話,張郃手裡酒盞一抖,顧不得與旁邊將領的寒暄,趕緊提醒起麴義。
這事要是回答不好,估計腦袋都得搬家。
在此之前,張郃就強烈反對過這事。
因為即便要分賞田土,也輪不到麴義來封賞,這是僭越啊!
犯了大忌!
可麴義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即使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慎言。
借著酒意,麴義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他先是掃視了一圈眾人,然後又看向呂布,醉意微醺道:「主公,我為您攻克冀州,拿些無主的田土,將來解甲了好種莊稼,不算過分吧?」
「嗯,不算過分。」呂布單手托著下頜,臉上仍舊帶有笑意。
呂布不責怪,麴義膽子也大了起來,繼續口無遮攔:「更何況,我才只要了一個縣,其他的縣地,都分給有功的將士了。他們為主公浴血廝殺,也為攻破冀州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分些田土,也沒什麼不妥吧?」
這還是眭元進提出的計策,為的就是防止呂布發難問責。
法不責眾,呂布總不能把所有將士的封賞都收回來吧。
真要這樣做了,只會讓河北將士寒心。
「自然是沒什麼的,你替孤分憂,做的很好。來,喝酒。」
呂布舉了舉酒盞,將眼底的不悅掩藏很好。
「麴義能活到現在,真是個不小的奇迹。」
怪不得當初韓馥和袁紹都容不下他。
賈詡低眉順眼,自顧的喝著溫茶,他與高順一樣,不喜飲酒。
「麴義打仗是個好手,幾乎攻無不克。顏良、文丑,還有袁紹全都栽在了他的手裡。唯一不好的就是,這裡出了點問題。」
郭嘉舒服的灌了兩口美酒,用手指了指腦袋。
賈詡未作回應,微勾的嘴角里,大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
這樣的人,即使能夠得勢一時,卻也不會長久。
推杯換盞,大快朵頤之後,幾罈子美酒下肚,一幫子武將喝得是面紅耳赤,話題聊著聊著就扯到了本事和功勞上面。
說起這個,別看將軍們這會兒醉意醺然,甚至有些站都站不穩,但哪個不是從血海屍骨堆里熬出來的,哪個不是功勛累累?
本事不夠的,要麼還沒出頭,要麼就已經躺下。
所以,誰也不服誰。
「某跟著主公這些年,砍過的人頭,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你們誰人能比?」
華雄粗獷著聲音,搖搖晃晃,嗓門兒好似大喇叭。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反駁笑道:「華雄,你那不過是莽夫之勇。這些年,我統兵指揮過的大戰,殺死的敵兵何止十萬!」
眾人視之,乃是討虜將軍張遼。
「張文遠,你固然有些本事,但當初西涼叛亂,要不是我平亂成功,你們前線壓力肯定是頂不住的!說不定大王的東征計劃,也會因此半途而廢。」
「若論武藝,在座諸位,誰人又能是我的對手?」
馬超昂揚著腦袋,很是自負,俊逸的面孔因醉酒而潮紅一片。
「小馬兒,你休要託大。在老夫眼裡,你們不過都是後生晚輩。想當年,老夫年輕時,和大王兩人守戰城頭,一左一右,幾萬蛾賊如潮水湧來,殺得血流成河,那才叫一個過癮!」
將領之中,年歲最大的黃忠捋著長須,遙想當年,洋洋自得。
呂布微醉,單手托著臉頰,微微偏頭,笑聽著眾人的吹噓胡侃。
氣氛也因此愈發融洽。
不多時,喝酒上頭的麴義也摻和進來。
但他實在不會聊天,一開口,便將所有人都得罪了個光。
他借著酒性,一手叉著腰,一手端著酒,大大咧咧:「恕本將直言,爾等所謂的戰績,不過是小兒過家家。只有我,才是大王手裡,最尖銳的矛!至於在座諸位嘛,在我看來,也不過是烹牛宰羊之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受此輕視,眾將臉上皆是怒容浮現。
暴躁老哥華雄更是拍桌而起,手指麴義,黑魆魆的臉上怒氣騰騰。
「媽了個巴子的,你有種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