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魔鬼的使者
二個月後的一個周末,祁洛翎獨自開車去郊外散散心。
她行駛在茂密山林的綠蔭道上,樹林彷彿隨著她和車一起移動,陽光斜斜的從樹林的邊緣照了過來,樹木的陰影游移不定,林蔭小道人跡罕至,唯獨只有鳥兒輕塊的啼叫聲。
當她穿過那疊疊重重的樹林,視野豁然開闊,目光所及之處是一處寬闊無比的原野,原野的盡頭則是又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
她停下車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附近空無一人,四處很寂靜,只有偶爾從很遠很處傳來修建高樓的梆梆敲擊金屬的聲音。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在草地上坐了下來。腳下草叢已經在秋意中慢慢的枯萎,綠色中交織著淡淡的黃色。
她望著遠方,長長嘆了口氣,慢慢仰面躺在草地上。正午的天空是那麼潔凈,藍天藍得剔透,白雲白得炫目。
她想起《百年孤獨》的一句話:無論走到哪裡,都應該記住,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復存在。
此刻她什麼都不願意去想,特別是過去,只希望自己的腦海像這片藍天白雲的空闊,陽光暖暖照在她的身上。
她注視著天空,四下彷彿是寂靜無聲。由於她長時間的注視,藍天白雲失去了現實感,而變成是一種概念性的存在。
同時,寂靜的環境,經她耳朵長時間一捕捉,彷彿不是沒有聲音。有一些特殊的聲音慢慢流入她的耳朵,有自己的心跳,有別人的嘆息,還有鋼琴聲。
對,還有鋼琴聲,她只要專心用耳朵聽,那聲音就越來越清晰。而且那鋼琴曲非常熟悉,熟悉得猶如自己身體的一部份。
她驚訝的發現,此刻自己聆聽到了那鋼琴曲的旋律,就是在自己夢見那首叫魔鬼的憂傷的曲子。
可這鋼琴曲是從哪裡傳來的呀?
忽然她看到了不遠處,強烈的陽光下彷彿有人影在晃動,綽綽約約的。
她起身,用手遮住頭上的陽光,遠處的景像漸漸清晰了,她看見有一個男人正在原野上彈奏著黑色的三角鋼琴,陽光將他和鋼琴拉成一條黑色的直線。
每一個跳動著的音符如同有生命的水滴,落在她清澈無比的心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彈完那首曲子后,那個男子抬起了頭。
她驚訝的發現,這名男子不是上次那個年輕的猶太人男子,而是在她出車禍看見的跟蹤她的那名外籍男子。
他起了身,在原地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走到她的面前。
他大概有四十多歲左右,很高,估計有一米八五,在她一米六二面前,她強烈感到來自於身材上的心理壓抑。
男子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他沒有扭過脖子看著她,而是將視線望著前方的原野。
她驚愕地發現,原野上的那個黑色的三角鋼琴消失了。她揉揉眼睛,是自己眼花了嗎?還是那架鋼琴根本就不存在?
「你是誰?」
他側過頭,對她笑了笑。
「這個問題困擾你很久了吧?」他的語氣輕鬆得彷彿是相識已久的熟人。
祈洛翎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是知道我因你的存在而存在。」他將頭轉了過去,神情迷茫,眼睛直勾勾望著前方那片原野。
從側面看,他眼睛更凹陷,鷹鉤鼻更為立體。
她看得有些分神,過了半分鐘,才回過神,聽清楚他說的話。
「什麼?」
「我只是一個使者。」
「什麼使者?」
「一個傳達惡魔音樂的使者。」
祈洛翎皺了皺眉頭,覺得有些可笑,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我的使命就是守護你到24歲,然後將惡魔音樂的信息傳遞給你,讓你順利成為惡魔音樂的第17代傳人。」
她張大嘴巴,半響沒有說話。
「你不是天方夜譚吧?」
他又笑了笑,「你的右上手臂上是不是有一個藍色蝴蝶胎記?」
她驚訝得點點頭。
「那就是惡魔音樂傳承人的標記,而且你的蝴蝶胎記現在正在開始變色成紅,這表明你已真正成為惡魔音樂的傳人。」他繼續說道,「惡魔音樂的傳人有一種特殊的名字叫Uriel(尤利爾)。」
尤利爾?這個外文意譯不就是自己車禍昏迷前聽到那個名字嗎?她沉默了,思索到這個事或者是有趣可愛還是不那麼有趣可愛。
他再次扭過頭,凝望著她。她下意識想躲開他的眼神,可他的眼神似乎有像磁石一樣的吸引力,同時,也具有某種特別的魔力。她的目光卻無法從他的身上移走。
他接著說:「你知道嗎?在我們猶太教中Uriel指的是乃掌管地獄之火的天使。它負責支配地獄的天使,在最後審判的時候開啟負責地獄之門,在地獄執行以永遠的火焚燒罪孽深重的人等等苦刑。而你就是那位負責掌管著惡魔的音樂的天使。」
「為什麼是我?」
「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只是個使者,我是永遠無法解開謎底,為什麼是你,這個謎底是需要你自己去解開的。」
「那我要做什麼?」
她就這樣直視著他的雙眼,這時他的眼裡發出一道藍色的光,她感覺周遭的一切開始模糊了。不可置疑,她被他催眠了。
「你的任務必須要去找回這首《惡魔的憂傷》的琴譜,必須要找回。這是命令。」他用著指揮官的口氣說道,語氣帶著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木然的點了點頭,沒想過要去違抗他的命令。
他微笑著,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我已經將關於惡魔的音樂信息傳遞給你了,記住我所說的不是故事,也不是玩笑。神會保佑你的。你要儘快去上海,那裡有你找的東西。」
說完后,他便從草地上站了起來,離開了。
她就著了魔一動也不動站著原地,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藹中。
天色越來越暗,她終於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坐在車裡的駕駛坐上,車裡放著肖邦的鋼琴曲《夜色》,優美的旋律,潺潺如水流過。
她深深將頭埋在臂腕里,一切都像是夢境,一切都像是從未發生過。可她明白,這不是一場夢境。關於所有一切的真相,她決定自己親自去弄明白。
那我到底是誰?這個猶太人,那個韓國人,他們到底是誰?無數個疑問如同糾纏的線團,黑白交錯,讓她無法理清。
要從何處尋找答案呢?毫無頭緒的她現在明白一點,那就是所有的疑惑從上海開始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