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論胡說八道的重要性

  楊柳村兒的地級最高行政長官姓賴。單名一個榮字。長得來乾瘦皮包骨，臉上一顆大黑痣上的黑毛總是被別人先注視到，再搭上一雙賊眉鼠眼的三角眼，總是給人一種陰險小人的映象。當然，作為一村之長，長什麼樣兒不重要，重要的是手上那點看起來不大，卻足矣左右庄稼人的生死那點小權利。偶爾擴點人家的田，偶爾搶點人家的地，這也是情有可原的，比如、葉飛家的地就被稀里糊塗的佔了兩塊。不然，楊柳村第一首富老賴家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楊柳村兒不大，約模100多戶人家兒，小到婚喪嫁娶，母狗竄小狗兒，大到官府服勞役、徵兵、屯田他都做的了主。


  有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皇帝有多大不知道，但是全村男女老幼包括100多戶家的看門狗，不認識賴村長的還沒有。


  當賴村長坐著竹編的躺椅悠閑的喝著茶，看著小孫兒歡快追逐的跑過自個兒半躺在院子里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賴村長媳婦，50出頭的王大菊拿著針和線坐他旁邊兒說道：聽說了嘛，村兒里今兒可出大事兒了。


  「不就死了個人嘛，毛婆子死了就死了嘛，整天沒事就愛瞎叨叨叨，走哪兒哪兒晦氣」賴村長眯著眼睛悠悠道


  「她娘家可是縣城的，說是大哥還是縣老爺手底下辦事的主兒，你就不怕他找上門來啊」王大菊正色道


  「來就來唄，關我屁事，冤有頭債有主，王大漢惹出的事兒，找王大漢就是了，大不了，我到時候中間串瞪一下，沒準兒還能撈點好處什麼的！嘻嘻嘻哈哈哈！」賴榮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大黑痣上的幾根黑毛兒。


  王大菊狡桀道：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嘿嘿嘿！！！


  賴家大門口的大花狗正打這盹，聽到賴榮兩口子的笑聲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隨即又睡了過去。。


  「舅舅，咱們不是剛吃了沒多久嘛，怎麼又往老張頭的鋪子走哇」


  「一位偉人說的好，人活著連飯都不想吃，那一定辦不了什麼大事」


  「舅舅，您認識的偉人可真多，這又是哪位偉人說的」


  「我自己」


  周八斤一副無可奈何跟著葉飛往前老張頭的茶鋪方向走著。今天跟以往可不同，之前就幾個老百姓，好事之人往大樹下一坐，就張寡婦王光棍的段子開始眉飛色舞的瞎叨叨。今天可不同，老張頭專門多點了幾隻蠟燭，路旁的狗都多了10幾條，正你一條我一條的撒著歡。有老有少，男男女女，把位置都擠滿了，為的就一件事。把今天王大漢傷人的事兒來個情景再現，讓那些沒有再現場的人感受一下當時那氣勢如虹，鬼哭狼嚎的壯觀景象！


  「我的親娘也！你是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王大漢雙眼通紅，如狼似豹，手上的青筋都快蹦出來了，手起刀落，毛婆子的頭被飛出一丈多吶！脖子上的血像噴泉似的噴出一米多高哇」一個20出頭的小年輕正瞪著大眼睛泡沫橫飛！


  周圍大老百姓眼睛一眨不眨的等著他在細細品他的話。


  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漢子桌子一拍，大喝道：你在胡說八道！


  周圍的老百姓瞬間又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當時他手上握著扁擔，牙齒緊緊咬著嘴唇，血從嘴角直直的留下來，分明就是中了邪！而且當晚他的雞不明不白的丟也有可能是五通神造孽，所以，我斷定！王大漢是被五通神上了身！而且現在極其危險，據說子時一過，五通神要出來吃人！專吃未滿10歲的小孩兒！」


  話音剛落！幾個小孩子哇哇哇的哭了起來！大人忙寬慰。瞬間鴉雀無聲，村民都被他的話嚇住了。有幾個帶孩子的已經面如土色的帶著孩子走開了。


  正當氣氛相當詭異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鬨笑.……

  所有人，包括撒歡著的土狗都望著笑聲來源——

  葉飛坐在一條長凳上，笑的左右搖晃，一下子身子不穩都樂在地上了，身後站著一臉尷尬的周八斤。


  所有人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善，剛才講段子的八字鬍叉著腰嚷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人都死一位了，你還笑的出來？果然人人都說你是瘋子。」


  周八斤面露怒色準備還嘴，被葉飛攔下，只見他沉穩的收住了笑容，乾咳了一聲道。


  「喲喲喲，真是說的出口，你都能張嘴胡說八道，我怎麼就不能笑了？我問你，醜八怪，你見過五通神嗎？你知道五通神什麼樣兒嗎？王大漢傷人的時候你在現場嗎？嗚呼哀哉說的跟真的似的，還嚇唬人家小孩子，真是作孽。


  那八字鬍還想還嘴兒，葉飛又道「對了，誰讓你留的這兩撇老鼠毛兒！自己長的丑就算了，還留個八字鬍，你以為你是老鼠成精出來偷油吃啊？」


  一席話讓村民個個笑出聲。而且少部分村民對葉飛的話也表示贊同，其實說白了無非也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而已。


  真要事情落自己身上，哪會這麼淡定。


  「大家鄉里鄉親的，估計明天毛家縣城的娘家人就差不多到了，大家出於關心也好，瞧熱鬧也罷，明天在關心也不遲，八斤！


  「舅舅」


  「咱們走，早睡早起身體好，早起的鳥兒才有熱鬧……不不，才有蟲吃」


  不顧左右的目光，葉飛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進夜色中。周八斤緊隨其後，走的時候還順了倆饅頭。月光把影子拉的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