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一人之下（一）
帝城醫院，八樓病房內，顧逸凌正坐一邊看報紙，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溫柔的日光照在他微卷的頭髮上，折射出的五彩繽紛有了一絲活力，在他身邊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打著點滴正在酣睡。
「叩叩……」有人敲門，顧逸凌頭也沒抬說了一句「請進。」
來人是唐陽，他今天穿了警服，顧逸凌看了還有些不習慣，笑笑，「唐警官這樣來，很讓人惶恐啊。」
「身體怎樣。」先是噓寒問暖，畢竟這次兩人都出了事，他也不好直接就問，先緩和情緒，然後做進一步詢問，這也是刑偵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一般一般，你直接問吧，你這樣，我就像是被貓頭鷹盯上的野兔，很難受。」顧逸凌渾身不舒服，唐陽眼睛死死盯著你，嘴上還要說些客套話，然後心底盤算著怎麼套你話，這一系列下來，顧逸凌倒願意他有話直說。
唐陽想找一個地方坐，可是顧逸凌占著躺椅，腳又翹在凳子上，明擺著有事說事，說完走人，對來這裡的任何人都是這個意思。
於是他只好站著，脫下警帽家夾在臂下，清了清嗓子，陸小若熟睡著，沒什麼反應。
「是誰襲擊了你們。」
「我不知道，那天太晚，我一直以為若兒跟在身後，沒想到突然就被人襲擊，待醒來已經在不知名的郊外，我只好先去找若兒，找了幾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顧逸凌喝了一口茶回答，雙眼輕抬，又垂下。
「那天據說是九爺邀請陸小若，你為什麼要去。」唐陽推推眼鏡，腿腳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蔣志明也在，我那天正好要去和他辭行，就一起去了。」顧逸凌一問一答，得心應手。
「為什麼要離開。」
「太危險。」顧逸凌抬眼，「你也知道這裡的情形，明擺著說吧，九爺對若兒有意思，那天我跟去也是不放心，再加上這裡人多混雜，在這之前又有火災，我就想離開了，當然要是知道你在這，我也不會走的這麼快。」
唐陽沉默，細心在筆記上化了兩筆，「她怎麼樣了？」唐陽問的是陸小若。
「幾天沒吃東西，精力高度集中，又受到了驚嚇……」說到這裡顧逸凌心中起了波動，他緩了緩，喝了口水，「累著了，讓她睡幾天休息一下就可以。」
「不用聯繫她的家裡人嗎？」顧逸凌拒絕了這個要求，陸小若在這之前醒了一下的時候也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聯繫她家人，但唐陽始終會覺得有些問題。
顧逸凌喝著茶，說，「她家人太多，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照顧她就好了。」
唐陽點點頭，不再問什麼，然後帶上警帽，打了聲招呼，離開了房間。
「這次怎麼回事。」譚絳從一邊無聲無息的出現，顧逸凌將報紙蓋在頭上，「意外。」
「你的意外太多，無常世界怎麼回事，這不是未解的題，你早在很久之前，為了對付無常世界，不是在養它嗎。」譚絳面無表情。
顧逸凌睜開眼睛，「是啊，這次就是我的。」
譚絳皺眉，往旁邊看了看病床上熟睡的陸小若。
顧逸凌接著說，「我算出她可能改變事情發展方向，所以將她困在無常世界里，可不巧有其他人意外闖了進去，所以事情出現了偏差。」
「變因還是存在，你在二十四年前救下她就改變了她的命格，她的未來你無從算起，她帶給事情的發展我們也無法預料……」
「好了，我不是來聽你對我的責備，你這話念念叨叨幾十年了，我們雖關係很好，但你也該知道我做了決定就不想改變，我心裡有數，你去幫夏天，她也改變了蔣志明的命格，不然在電梯里他就該死了。」顧逸凌收起嬉皮笑臉，語氣也有些不悅。
譚絳閉了嘴，轉身離開，走到門口處他又說道，「你為什麼救她，你在她身上得到了什麼契機。」
顧逸凌沒回答，只是懶懶地鬆了一口氣，屋外陽光懶洋洋，照在窗帘上留下一層薄影，他輕輕碰觸傷口，那裡早就結痂，很快就會好，譚絳見他不說，也就知道問不出，離開了房間。
「哎，若兒，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顧逸凌盯著窗外，薄唇輕勾，似笑非笑，陸小若深吸一口氣，睜開了雙眼……
…………
「不用你。」夏天氣鼓鼓地抬著頭，譚絳站在他身旁有意無意的翻著雜誌，他們在醫院大廳，準備去找蔣志明，當然不是現在，晚上，這種事只能晚上，改變了命格，該怎麼下去，譚絳心中有數，可夏天會猶豫。
譚絳始終不說話，也沒理夏天，夏天自認沒趣，著急又說，「我真的能行！」
「知道，但得按章法來。」譚絳解釋。
「那，那我來！」夏天說。
譚絳點頭。
唉……夏天愁眉不展，反正照這個意思，少爺和譚絳是希望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他們都看的出別人的壽命命格，所以更不想改變他人生死，她不行，她只知道遇見一件事，遵從內心。
「譚絳，你知道我在這裡遇到了什麼嗎？」譚絳沒有接，夏天便接著說，「我想可能是我搞錯了，最近我一直聽到鈴鐺聲，而且有靈術在我之上的人出現，我猜，真的是我猜啊，難道是……」
「昭月。」譚絳放下手裡的雜誌拿了另外一本，面無波瀾，夏天心中一凜。
「這次，三少爺和陸小若也遭遇到了，而且很不巧的給他們帶了很大的麻煩。」
「真的是昭月？！」夏天驚叫，內心突然噌的燃起一大團火，「我們不找她，她還反過來找我們？不知道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她到底怎麼想的，少爺又是怎麼想的，遲遲不對她動手，就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禍害人！！」
「那幾人是罪有應得，報應到來，遲早的事，另外別這麼說昭月，她是淚神，聚淚而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你我能高攀的。」
夏天不以為意，恥笑道，「哼，什麼神，占著一魂一魄，連真身也沒有，孤魂野鬼都比她完整，不，這次我就讓她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