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摩擦
「夏天，別衝動，三思而後行。」
夏天在一眾妖當中，算是靈根上乘，只是有時候太過衝動，威嚴不在，所以即使幾千年了，依然會被小妖輕視恥笑，夏天也對這個很敏感，總是拔高聲音予以反擊，結果是越來越糟，後來跟著他們才算好一點，現在無論這個人是昭月還是不知名的敵人，已經觸碰到夏天的神經，這樣的夏天，譚絳也只能做到規勸。
「聽到了嗎？」譚絳又重複一遍。
「我不管啦！」夏天沒好氣的回答，「不就是不干涉蔣志明生死嗎，我知道了！昭月的事也不管行了吧！」
夏天正在氣頭上，譚絳考慮此刻勸她沒什麼大用，決定緩緩再說。
「大河向東流啊！」夏天的手機響了，是海漣漪，夏天接了電話，海漣漪想見她一面。
「喂，我去見個人，你說晚上才過去是吧，那你等我吧。」夏天對譚絳說，然後自己走去電梯，最近乘坐電梯的人有點少，大概之前的事情多多少少留下了點陰影。
譚絳望著她的背影，不能說完全放心，可，他也不是太想管，他考慮再三，決定去樓上看看陸小若，畢竟剛才只顧著和三少爺說話，陸小若的具體情況他沒有了解，再說大家相處幾十年也不是一點情義也沒有，偶爾會生氣，但也知分寸。
很快譚絳到了樓上，他立刻感到有些不對勁，似乎整個樓層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只有陸小若和顧逸凌所在的地方不受影響。
這是顧逸凌的結界，他在屏蔽外人，譚絳凝神，腳下的影子變幻，移向了病房……
「不說話？我看你應該有許多想問的。」顧逸凌看低頭看報紙，其實他反反覆復已經看了幾個小時，現在他會如此，是心裡也有些緊張。
「我要說什麼，我本來也猜到了。」陸小若情緒是低，說話聲音也小，一方面是確實有些受影響，另一方面她沒睡醒。
「你在電話亭里受傷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二十幾年前是我救了你，二十幾年後的回憶里，也依然是我，大的你，小的你，命都是我的。』因為當時你正在受傷中，我即使覺得懷疑也沒想要在那時詢問你，可是剛才你與譚絳說的一切，讓我聯想到在無常世界發生的一切。」
「第一幕，蜈蚣攻擊，你未出現，我的恐慌和無助在我心裡落了根；第二幕，我猜測，你可能原本打算出其不意救我，已達到在我心裡穩固的位置，可沒曾想，也就是昭月進入這個世界，所以打亂節奏；第三幕也是你執意要讓我看到的情景，你會提出分開行動，甚至在行動前消失一段時間，就表明你已經勘察好了我父母在哪，你料准我單獨行動一定會去那裡，只要等待時機伺機出現，就不會有問題，這讓我心生愧疚，接下來你要是說了什麼，我也一定會同意，是不是？」陸小若靜靜看著他，顧逸凌的視線始終在報紙上，他看了什麼他不知道，但他確實笑了。
陸小若接著講，「要不是昭月的回憶亂入，你本來很有把握在短時間內結束，為此，你還考慮進我可能的回憶，和你插入回憶的概率，甚至為了做到這些萬無一失，你在我醉酒的那晚隔著毛巾親了我，我那時候沒有熟睡，意識雖淺乏，但只要醒來自己很快就能確認，隔天早上你也有意無意提醒我，這都是為了使我在意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這樣我的注意力完全就會在你身上，很多時候忽略外的東西……」
陸小若說到最後和流水賬一樣，她覺得不順心又累，顧逸凌的輕吻只是他的目的，這樣使她有些難以忍受，後來在情況改變之際顧逸凌又立刻調轉方向，甚至不惜傷了自己，為的就是不讓她變成變因，說實話，陸小若感到心傷。
「你動搖了。」顧逸凌說，「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海漣漪說的話影響她未來的發展，可是你受到了影響，情況在一瞬間變得我無法預料，所以我知道你動搖了，只要你插手的事，往往會發生改變，脫離預留的軌道。」
「可是我以前也是這樣，這次出問題在哪？！」讓你非要那樣做才罷休。
「你以前我說什麼是什麼，我說開始你才會開始，但和海漣漪說完話之後，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顧逸凌轉頭對上陸小若的眼睛，陸小若微怔，那眼裡有些不篤定和緊張，這是陸小若很難得才能看到的眼神。
「因為她是對的。」陸小若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的疑問全部清盤，此刻只關注眼前的事，「因為她是對的，作為記者，我們做了什麼，少爺要靈魂，很多很多，我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哪來這麼多靈魂，只有袖手旁觀和冷漠漠視，一直是這樣我也沒覺得不對，本來就要死也不差我們這一個幫助，可是海漣漪說我們不入流，我們拿著記者的身份幫助了什麼人？可是好多人都在感謝我們，他們只是沒到時候死，不是我們在幫忙啊，那一瞬間我就想到了這個！」
「你還是動搖了。」顧逸凌冷冷地說。
「那有錯嗎？！」
「我救活了本該死亡的你，你就該遵循命格，不要再有什麼插手不插手，讓上面找下來，我根本無法保你！！」顧逸凌也情緒激動，甚至站了起來。
陸小若從來沒感到自己和他有那麼多不切合之處，到底是之前她少了那份心，還是一直忘記那份心，陸小若完全不知道，她猛拍床鋪，急火攻心地喊道，「那你就別救我！出生的時候救一次，十歲的時候又一次，我該怎麼還！」
竟然這樣說？顧逸凌心中頓感委屈，「是你拉著我的褲管叫我救你，是你拉住了經過馬路的我，說求我讓你活下，救救你，我做了，你現在還來反問我嗎？！」
「我要活下，我想活下，難道他們不是這樣想，不可以也這樣想？！」
顧逸凌語噎，長廊外聽到一切的譚絳忽然微笑，他第一次見到他們吵架，也第一次感到有趣，少爺是真的說不出話，顧逸凌總說這世界循規蹈矩才變成現在的樣子，難道他們不是？一直一成不變的做著那些事，很是無聊，他也感到有些誒疲憊了，一直按吩咐辦事。
「你幹嘛這麼激動，難得見你激動，我也……」沒說什麼。本來是想辯解加緩和心情的顧逸凌，說到半路停了下來，陸小若低著頭，雙拳緊握，咬牙難耐最後說道，「你有事可以和我說，和我商量，我能同意沒有反駁過，你自己以為的就去幫我做決定，這樣我不認為正確。」
「以前也這樣嘛……」顧逸凌極小聲，陸小若拔高聲音后，他的底氣小了很多，也注意到有些地方語氣重。
「看到你流血，我以為自己要瘋了，明明很簡單的事為什麼要複雜化，我太難受了，真的會奔潰……」陸小若也喃喃自語，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依然觸目驚心，「我喜歡你，所以，能不能別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