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月破雲(二)
南漓月則淺淺失笑,腳步不停:“天君莫不是糊塗了吧?如今我人在此,你休想動我內丹分毫,你若肆無忌憚,最終傷害的隻是你的女人,而你的女人是死是活,本君毫不在乎,不知天君作何感想?”
魔君南漓月少有一下子肯說這麽多話,在千花聽來,心下又是一揪,疼得微有些甚了。
陌雲燁薄唇緊抿,僵持不下……
在旁的寒歌整一副悲憫蒼生的苦臉,故作沉痛地撫了撫懷裏龍兒的腦袋,悲歎感慨了句:“唉,本君幾乎能夠遇見接下來的慘烈局麵……”
小龍抬起粉嘟嘟圓鼓鼓的臉蛋,難得露出一臉童真,無邪問道:“那爹爹可知誰最慘烈呢?”
寒歌垂目凝望龍崽,深情款款、依依不舍:“就是你。”言畢不待龍兒反應過來,突然一把拎起他的腳丫子,將他倒提手中,然後身子一轉,手臂順勢一揚,洋洋灑灑地把小龍崽給丟出了七重天!
“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寒歌一聲厲喝,喝得歇斯底裏;那一拋,亦是拋得辣手無情。
但也隻有寒歌這一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才能令眼下劍拔弩張的局勢稍作平息,至少,也是暫且救下了千花——
看到七星龍淵落下了七重天,陌雲燁隨即鬆開千花,飛身衝了出去,而南漓月亦不遲疑,緊追而去……
寒歌頗為滿意這一局麵,甩甩手後屁顛屁顛地奔到千花身邊,拉過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關切連連:“花花你沒受傷吧?”
千花撲到霧林雲端往下俯瞰,急問道:“龍兒不會有事吧?”
千花撲到霧林雲端往下俯瞰,急問道:“龍兒不會有事吧?”
“他暫且沒什麽大本事,就是逃得快。”
“但追出去的可是天君與魔君啊!他們兩個誰得到他,都不會有好下場!”
“花花,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萬一兩個都追不到,那麽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你了,快跟我回鬼界!”
千花恍然,是了,自己腹中還有天君覬覦、魔君忌憚的狼尊內丹,萬不能再挑起戰端,是以立馬跟著寒歌往鬼界去暫避風頭……
而關於此次天魔二位君王齊齊追捕七星龍淵而下七重天之事,後有史料載曰——
天元紀年九千九百六十六萬年春,上古神劍七星龍淵離軌北鬥、現於七重天,雲天君、南魔君爭奪之,風雲湧動、天地變色,雲遮月、月破雲,決戰七日七夜難分勝負、兩敗俱傷,而神劍亦追尋未果,疑墜入人界……
千花住在鬼界,寒歌很是開心,私下為千花腹中存有狼尊內丹而導致天魔二君於七日前的戰鬥中兩敗俱傷而感到幸災樂禍,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說的就是這等好事了!
千花看得出寒歌的小壞心思,是以在寒歌賜給她一座“花花屋”後,不屑嗤之:“還是芸棲宮有氣派。”
鬼界的各大宮殿不似天界、魔界那般美名曰之,大約是鬼君比較懶惰的原因,不喜舞文弄墨整一些華麗的辭藻,是以鬼君的宮殿稱“寒歌屋”,鬼公主的宮殿稱“寒櫻屋”,而昨日平地而起賜給千花的宮殿,則被寒歌順水推舟為“花花屋”。
花花屋雖也不寒磣,木質結構、纏花繞藤,簡樸不失雅觀、清麗又有韻味,最重要是身居其中能切切實實感受到家一般的親和與溫馨,比之險惡詭異的魔界和中規中矩的天界,都要令千花舒坦許多,然而由於寒歌三番五次阻撓千花奔赴魔界的步伐,是以千花對於“花花屋”,亦有束縛自由如鐵籠子的陰影。
“花花,我對你不好嘛?你為什麽非要巴巴地去找魔君呢?”
“寒歌,我遲早是要回天界的,是我的錯讓天君對我有所誤會才會發生後來的事,但我必須先去魔界找魔君把內丹取走才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回歸天界!”
“做神仙有什麽好的?陪我留在鬼君不一樣逍遙一世嘛?”
“寒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做上仙是我從小的夢想……”
“花花你難道不知道這些執著的夢想都是你那個人麵獸心的幹爹灌輸給你的?”
“不準你這樣辱罵我幹爹!”
“花花你難道想一輩子都活在先花神的陰影裏?”
“我不是先花神!我討厭先花神!除了和她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我不想和她有任何聯係的!”
“但是你走不出東皇星君灌輸給你非天君不嫁的思想,也就是同樣走不出先花神賦予你的陰影!你永遠都是她的影子,天君魔君待你亦如是!”
“寒歌你不要再說了!”
千花淒厲咆哮,怨那寒歌實在太可惡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自己不喜做洛芊的影子,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自己就是洛芊的影子,並誹謗天君魔君亦是如此認定,千花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這是第一次,對洛芊花神產生了不可抑製的恨意。
“寒歌,如果可以的話,你給我換張臉吧?”平靜下來的時候,千花會這樣懇求寒歌。
“花花,換臉沒有問題,但是換臉的本質你也要清楚,不過是在麵具的外麵再覆上一張麵具,我寒歌自認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抽離你體內的那一縷花神之魂,她永遠駐在你的元神裏,除非你神形俱滅,玉瓦俱碎。”
“寒歌,誰是玉,誰是瓦?”
“在我眼裏,當然花花是玉,花神是瓦!”
“那我家雲呢?在他心裏,我之於花神,誰更好呢?如果花神現在還好好的,你說他會選擇誰呢?”
“花花,你知道我寒歌口無遮攔,說出來的實話你肯定不會滿意,況且,現在也沒有那個‘如果’,如果花神不死,你大約也就不會存在。”
“我很惡毒,是花神的死成就了我的存在,成就了我今天的地位,我卻恨她……”
“花花,這不是你惡毒,而是你太執著。”
千花低垂眼瞼、緘默不語,黯然神傷如纏繞指尖的青絲,絲絲牽扯不斷。
自來到鬼界,她便較過去傷春悲秋了許多,寒歌知道她暫時脫不開這等愁緒,便提議道:“花花,我帶你去見個人。”
“誰?”
“魂木。”
“是了,我來鬼界的這一段日子,怎都不見那妮子?以前她和幻嵐紗、炎絲三個,可是你身邊唯恐天下不亂的搗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