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個故事
雖然覺得呂進士這麼喝酒簡直是糟蹋東西,但是出於禮貌,張信還是給他滿上一碗,看呂進士絲毫沒有講故事的打算,張信只好對張曦道:「吶……我先給你說個故事,哪說的不對你再補上?」後頭半句卻是對呂進士說的。
「好……」呂進士苦笑的點點頭,雖然沒有再向剛才那樣一口氣幹了一碗,但也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就這個喝法,張信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來喝酒的,分明就是來買醉的。
「吶……」張信扭頭不去看這個糟蹋東西的人,省的自己心裡滴血。順手拿來一隻碗給張曦滿上,這時候老王端來了一盤炒花生放在三人的桌子上。張信對著老王道了聲謝,才開始對張曦講故事:「時間可能是十年前,要不就是十五年前……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鄉下來的書生到了洛陽準備參加今年的科舉……」
才聽了個開頭,張曦就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呂進士,知道這書生多半就是在說他。
「.……雖說本朝開了科舉,比以前的舉孝廉跟九品中正的法子讓寒門子弟多了許多晉身的機會,可惜這機會多半還是給了各個世家大族的子弟,像這鄉下來的窮書生,一沒銀子,二沒靠山,雖說是滿腹經綸,可洛陽滿腹經綸的書生多了去了,一板磚拍死一個十有八九就是滿腹經綸來科舉了,這麼算起來,這洛陽城裡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這書生開始還心高氣傲的準備科舉,可惜隨著他認識到了洛陽城的殘酷,無奈之下,只好放下身段四處投卷.……」
「打斷一下,」張曦往嘴裡夾了顆花生,打斷道:「信哥,什麼是投卷?」
還沒等張信回答,呂進士就打了個酒嗝,搶著道:「投卷?投卷就是把自己狗屁不通的詩文挨著個的往達官貴人門下投,就跟青樓裡頭清官人出閣一樣,把你的姿色才藝好好給爺們展示展示,爺們瞧上了呢.……你就乖乖的出閣給爺們侍寢去,爺們瞧不上呢.……你就哪來的滾回哪去.……」二兩黃湯下肚,呂進士顯得有些放蕩不羈,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全不見了。張信聽著呂進士粗俗的比喻,臉上的肌肉抽搐道:「呃……話糙理不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信哥你繼續。」
「說到哪了?哦.……投卷……窮書生挨著個的投了一遍,估計是沒少受官老爺的折辱,不過後來總算有個官老爺收容了他……」
「扯淡!」呂進士不愛聽了,當即打斷道,「想當年我呂子才也是詩文動洛陽的風流才子,那幫肉食者哭著喊著來收我的詩,分明是我看不上那幫肥頭大耳的貨色,最後只有賀蘭侯爺三顧茅廬打動了我,才讓我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好吧.……」張信知道這分明是往自己臉上貼金,不過也懶得揭穿他,「真實的版本是窮書生仆一寫詩當即就震驚了整個洛陽城,那幫官老爺哭著喊著想把書生收歸門下,最後還是賀蘭敏之.……」
「侯爺!賀蘭侯爺!」呂進士顯然對賀蘭侯爺很是尊敬,強調道。
「好吧,賀蘭侯爺三顧茅廬,才感動了這書生,倆人三叩九拜,如魚得水.……」
「三叩九拜,如魚得水?」呂進士聽著有點彆扭,最後兩個詞感覺有點花.……但是這一會他已經就著花生幹了三四碗酒了,這高粱酒喝的時候沒啥感覺,喝完之後有點上頭,這時候呂進士已經有點轉不過來了。雖然感覺張信的用詞有點奇怪.……但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嗯.……張信講的還是很真實的!
「喲?喝的挺快啊?這高粱酒怎麼樣?」這時候老王親自又端著一大盤羊肉過來。
「棒極了……」張信豎起大拇指,「王叔我不想走了……我留在這給你刷盤子中不?工錢用酒頂!」
老王「哈哈」一笑,張信的誇獎顯然讓他很得意,「得了吧,真讓你在這刷盤子二爺得把我另一條腿也打折了……你們慢用,不夠再叫我。」
張信目送老王一瘸一拐的離開,才扭頭繼續道:「咱們接著說……****這羊肉也這麼好吃……娘的我真想在這給老王刷盤子得了.……這書生進了侯府之後……哎?進士,這書生之後怎麼認識的他老師?」
呂進士對面前的羊肉毫不在意,依然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聽到張信問話,歪著頭想了半天才道:「嗯……恩師……師.……詩.……是了,是那年的洛陽牡丹詩會,我做了一首詩正好是恩師點評的……恩師那時候就是侯爺賬下幕僚了……」
「唔……」張信一邊聽著呂進士回憶,一邊搶在張曦下筷子之前,直接下手把一塊張曦盯上的肥肥的羊肉搶到手裡,惹得張曦叫到:「信哥!」
「反正那書生跟他師父就這麼認識了,倆人那是英雄惜英雄.……惺惺相惜啊!」張信絲毫沒有從別人筷子底下用手抓肉的恥辱感,這時候張曦不忿,又挑出來搗亂,「不對,哥,子誠哥明明說過文人相輕的!」
「你懂個屁,小孩子知道什麼是英雄?吃你的肉.……」張信不滿道,「總之,那書生在他侯爺的幫助下一舉登科,還是最榮耀的進士科,然後理所當然的成了官老爺的一員,可謂是少年得志啊……嘖嘖嘖.……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沒過多久,這書生給朝廷上了封奏摺,大概就是說經商的如何操蛋,讓朝廷抑商云云……後頭還要我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