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火苗Ⅱ

  「先生，請等一等！」


  格洛正準備騎著小黑馬離開「人魚礁石」，那位面容可愛、胸部飽滿、綜合得分「5分」的侍者女孩突然從酒館的門口跑了出來，她提著裙裾的下擺，腳步跑得急匆匆的，大聲地喊道。


  「有什麼事情嗎？美麗的小姐。」


  「這兒有您的一張請柬，大概中午樣子送過來的。」


  「唔——我看看。」


  格洛從女孩手中接過了請柬。輕薄、堅韌，紙張的質地手感良好，纖維的紋理從指尖滑過，他可以肯定，這是一張蒲葦紙——這種發明自大陸歷490年左右的紙張，一經推出，便風靡了整個大陸，包括埃蘭特王國境內。相對於羊皮紙，書寫的舒適性、耐用性，還有攜帶的輕便性，很快成為了流行。


  只是，用來製造這種紙張的蒲葦，北地並不存在。這些喜歡溫暖和潮濕環境的植物，大多分佈於大陸的南方，在王國的南境，也有很少量的種植。但是出現在這裡，便意味著稀有，只有部分貴族和遠行的商人才會習慣於使用。


  可是他所認識的那幾個商人，並不知道他現在在阿弗隆的落腳之處。


  菲爾丁男爵嗎？不可能，那位先生向來沉醉煉金，應該不會無故發出請柬邀請客人。


  難道是馬庫羅？


  格洛隨即翻開了請柬，上頭是寥寥幾行極為飄灑雋秀的埃蘭特花體文字：


  致萊克特閣下：


  9月28日晚，本人將於三葉草莊園舉辦酒會，期待您的光臨。


  落款：馬庫羅·埃斯庫德

  果然！


  盜匪頭子為自己準確的預料暗暗得意了一把，他彎腰向著侍者女孩致以禮貌的謝意，隨後，他將請柬輕輕摺疊起來，放進了上衣外套的內兜。不過這個時候，他的心底卻暗自地嘀咕起來。


  那位「霸道偽娘」究竟想幹什麼？

  出於雙方的立場，卡爾薩斯方面更偏頗於他們的對立方，邀請參加酒會這種貴族間表示親近之意的活動，發生在他一個卡爾薩斯的使者身上，略微有點古怪的意思。何況，依照目前阿弗隆以及北地的局勢，埃斯庫德家族似乎完全沒有示好卡爾薩斯方面的必要。在遊戲中，整個埃斯庫德家族一直屬於王國的鷹派，妥靖從來都不是他們的風格。


  又或者，只是馬庫斯出於對他個人的欣賞——貴族們的欣賞一般意味著招攬，可是身處那位幕僚先生的位置，改換門庭基本沒有可能，這種欣賞看上去沒有絲毫的實質意義。


  馬庫羅到底想幹什麼？

  格洛騎著小黑馬的背上，拉著韁繩緩步前行。落日時分的街道，行人漸漸多了起來。結束案牘文卷工作走在路上回家的市政官員，路邊清點商品準備收拾的小攤販，交接完貨物坐在馬車裡相互談笑的商人，從各個作坊里辛勞一天歸來的工匠，還有不知從哪個陰暗角落鑽出來的地痞和流浪傭兵，匯聚成了川梭的人流。人群中的格洛放慢了行進的速度，一邊瀏覽著這座城市傍晚時分的風情景緻，因為思考問題的緣故，他微微的有些出神。


  他從港口邊的「人魚礁石」一路來到南城區，可他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遠遠數十步的距離，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幾道跟隨的身影。


  「約瑟，你確定是那個傢伙嗎？」


  街道的拐角，一個神色陰鷙的男子向著身邊的「光頭」問道。他叫威廉，出身於流浪傭兵，是「灰熊」科茲莫新近提拔上來的副手。相比與他的前任比利，他的話語不多，不過因為縝密的心思，在「血腥獠牙」一些日常的活動中表現出色，自從比利死後，原本只是個小頭目的他很快被科茲莫看中，成為了組織里真正的一人之下。


  「沒錯，我可以肯定。」


  「光頭」約瑟揉著眼睛回答道。


  「那麼，我們先好好跟緊了。嗯，作點準備，這兒的人還是有點多。」


  威廉修長的手指摸過腰間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小巧泛著靛藍色光芒的匕首，陰惻惻地輕笑道。


  「可是老大讓我們看見這傢伙就通知治安處……」


  看到威廉舔著舌頭躍躍欲試的表情，「光頭」約瑟和另一名「血腥獠牙」成員好心的提醒道。


  「不，不——完全沒有必要。要知道，治安處那群貪婪的惡棍，從來都不是容易滿足的。這點事情，我們幾個就足以干好了。」


  威廉將手掌搭在與他眼睛平齊的「光頭」肩膀上，故作親切拍了兩下。出發之前，科茲莫曾對他作出一些交待，不過，他對於那些交待的內容完全不以為然。


  他有這分自信，作為LV10的就職刺客，他的身手，根本不是比利那幾下三腳貓功夫可以比較的。


  那些計劃用於治安處的「工作經費」，就留在他的腰包里好了。在阿弗隆，悄悄地幹掉一個沒有根基的外鄉人，在威廉看來，並不算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


  「可是……」


  「光頭」依然忘不了那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情，他猶疑著，口中吞吐道。


  「沒什麼可是。好了，等事情辦完了，口袋的雷爾，各分你們一成。」


  威廉大慨地作出了分成的決定，他看到眼前「光頭」和另一名男子吞咽口水的樣子，咧嘴極為滿意地笑了。


  ……


  從海面之上升起的陽光，歷經一個白天之後，漸漸隱沒于山林的陰翳中。


  阿弗隆的西部，與城內其他地方不同，這兒沒有完整的、連成一體遍布高垣的城牆，只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陵，樹木蔥蔥鬱郁，安寧、靜謐、風景雅緻，當地的貴族和大商人們，大都居住在此。


  屬於埃斯庫德家族名下產業的三葉草莊園，同樣位於此地。


  馬庫羅·埃斯庫德穿著一身裁剪合體、修身的黑色禮服出現在了莊園之內，他的身前，正站著一位同樣衣飾得體，妝容修整的中年管家。他伸著長腿，愜意地半躺在莊園草坪中的一張木頭長椅上，仔細聆聽著管家關於酒會準備情況的彙報，不時點頭表示著讚許。


  隨著夜幕的降臨，莊園的客人一點點多了起來。月光的影子趴上了樹梢，馬庫羅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向著舉行酒會的大廳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