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重鬼打牆
蘇福提出再次去樹林葬地看看,於是我們一行人便又來到了葬地。他拿住風水羅盤在那裡轉悠也不說話,我小聲問方子琪道:「先生在做什麼?」
誰知道方子琪冷哼一聲道:「小屁孩,說了你也不懂。」
我本來還想嘲笑她年紀多大一樣,不想本來平靜的樹林卻颳起了風。蘇福收起羅盤嚴肅說道:「恐怕有麻煩了。」
只聽到蘇福的一句有麻煩了,我切實的感到了父親身體的小幅度顫抖,雖然只是短暫細微的一下,然而我還是捕捉到了這一變化。我仰面望著父親問道:「爹,出什麼事了嗎?」
父親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龐慈愛而又堅毅的說道:「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有我在。」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父親的話,我始終深信不疑。聽到他這麼說,我用力的點點頭不再說話。而一旁的蘇福雙眼赤紅的望著不遠處的樹林淡淡道:「土龍入金,木獸出籠,三火克五水,倒走陰陽逆向施。用腳後跟倒著走,切記不要回頭。」
倒著走不回頭,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不回頭怎麼看道,萬一摔倒了怎麼辦,踩到牛糞怎麼辦?正在我犯嘀咕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被什麼絆住了,怎麼都邁步過去。我好奇的回頭一看,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畫面,一隻骷髏手死死的抓著我的腳踝。嚇得我大聲喊叫起來,卻發現父親他們都不見了,周圍空蕩蕩的只有望不到盡頭的草甸。
我心中一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湧上心頭,眼淚不爭氣的劃過臉頰,內心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著我一個事實:「山曉傑,你回頭了,這就是對你不聽話的懲罰!」
正在我無助的快要崩潰的時候,一雙手把我擁入懷抱,父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我緊緊抱著父親,眼淚肆無忌憚的打濕他的衣衫。良久,我哽咽著問父親:「爹爹,有一隻骷髏抓著我,我害怕。」
「沒事的,先生說這是鬼打牆,不要亂跑,我們此刻是在原地轉圈圈,必須要靠我們自己走出去。」
聽到這句話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想起爺爺曾經給我講過的故事裡就有關於鬼打牆的,當時他也這麼告訴的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手舞足蹈的跟父親解釋道:「這個爺爺跟我講過,其實這種東西並不可怕,一般都很容易破解,只要把鞋脫下來倒過來穿就能走出去。」
父親也很高興的摸摸我的腦袋笑道:「看來讓你跟你爺爺多親近並不是什麼壞事。」
我仰著頭得意的看著父親,內心無比自豪的臭屁的想,這次知道我的價值了吧,我可一點都不比你們大人差。
然而這個鬼打牆並沒有讓我嘚瑟的太久,很快我們就被現實無情的潑了一盆涼水,走了許久我們又回到了原地。父親的情緒有些激動,拳頭攥的青筋暴起怒喝道:「老爹,這是你最疼愛的孫子曉傑,假如你泉下有知就幫我們一把,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第一次看到父親這麼緊張,我在一旁發怵的不敢說話。只是沒有想到父親話音剛落,周圍的景物竟然產生了變化,我們又看到了那片樹林葬地,而葬地周圍是數不清的山狸貓。它們都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們兩個人,怪叫著。我覺得被這些山狸子看的渾身發冷,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它們的眼神那麼可怕,好像可以吸走你的靈魂一般。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聲悶響傳來,狸貓忽然都驚慌四散了。我疑惑的問道:「那是什麼聲音?」
父親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忽然自語道:「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應該繼承了這風水先生的衣缽。」
聽到父親略帶自責和抱怨的話語,我沉默了。
他忽然對我說道:「曉傑,你去那根樹枝來插在這裡。」
我聽話的從旁邊拾到了一根樹枝,然後將其插入地里。然後我們自顧的沿著一個方向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父親忽然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罵道:「為什麼,為什麼!」
順著父親的眼神,我看到了那根樹枝原封不動的插在前面的地里。這就意味著我們還是在遭遇著鬼打牆,並且這個鬼打牆要比爺爺講的那個厲害的多。
父親沉默了一會徑直走過去拔了樹枝,然後徐徐道:「原地休息,保存體力,希望蘇先生可以找到辦法破解這個該死的鬼打牆。」
我心中一摒,他這麼說意味著放棄了自己走出去的念頭,完全把希望寄託給了別人。我記得爺爺跟我說過,遭遇到任何困難的時候都不可怕,相反的是自己放棄了才最可怕。面對頹喪的父親,我決定說一個謊話:「爹,這不是我插的那根樹枝!」
我的聲音很大,可是父親的反應卻很微弱,只是敷衍的問道:「不是你那根樹枝還能是哪個?」
「我那根樹枝是帶著一片葉子的,而這根樹枝一片葉子都沒有。」我決定既然說了謊話就要說到底了,只要能重新燃起父親的希望,「並且你看這根樹枝歪歪扭扭的,我那根是很直的啊,這一根樹枝一定是樹上掉下來的。」
我滿以為自己的謊話天衣無縫,足可以讓父親相信,然而父親頭都沒有抬的指了指旁邊問道:「那這個怎麼解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高的墳土堆赫然的出現在我的眼前,那正是爺爺的墳。我知道自己失敗了,不過還是小臉一沉道:「那又怎麼樣,爺爺說過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自己都放棄了那麼還怎麼克服困難。」
父親聽后忽然笑了,走過來摸摸我的頭。我心裡莫名的一陣緊張,因為爺爺的故事裡就有人遭遇鬼打牆最後瘋掉了,我試探的問道:「爹,你沒事吧?」
他笑道:「我當然沒事,只是沒有想到曉傑你這麼小竟然比我這個大人都看的透一些事情,真是人小鬼大。」
「沒有了,全都是爺爺告訴我的。」
聽到我這句話,父親似乎想起來什麼一樣,然後對我說道:「你說的對,在你爺爺的地界怎麼不求助他呢!」
他說著領著我跪倒爺爺的墳前念叨著:「老爹,生前兒子沒有求過您什麼,現在為了曉傑這個娃,我求您幫助我們走出去吧。這是你的地界,無論是什麼小鬼搗亂,你也有辦法解決是不是?」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襲來,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這時爺爺的聲音忽然在我耳旁響起:「曉傑啊,捧一把我墳頭的土,邊走邊撒在地上,切記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爺爺只能幫你們這些了,這次對於山氏的災禍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我還想問點什麼,可是陰風卻已經吹過去了,耳邊也沒了聲音。父親睜開眼睛抱怨道:「哪來的這麼大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
不去理會父親的抱怨,徑直捧了一把墳頭土走到他身邊道:「爺爺給我們辦法了,邊走邊撒這墳頭土,但是千萬不能回頭。」
父親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他詳裝不在意的擦拭掉眼淚說:「唉,風眯眼睛了。」
我沉默的沒有說話,邊走邊撒著手裡的土,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爺爺的聲音:「曉傑,我還有事情沒交代你。你快轉過頭來,聽我說。」
只是我剛想要轉頭的時候,我猛然想起爺爺的話,千萬別回頭。於是我不去理會那個聲音繼續往前走,無論那個聲音或者模仿爺爺還是二叔,亦或是已經死去的張大爺。我都鐵定了心看著前方就是不回頭,很慶幸的是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蘇福他們。
蘇福徐徐的說道:「這生人祭果然厲害,雙重的鬼打牆可不是一般的鬼魂可以辦到的,想必那個人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山老幺了。」
「不許你這麼說我爺爺,剛才就是他幫助我們走出來的。」我替爺爺申辯道。
方子琪冷哼道:「那是因為你爺爺以前是風水先生,知道一些抵抗生人祭的辦法。雖然現在他的鬼魂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但是只要再用一個至親之血就可以控制住他了。」
「至親之血?」
蘇福嘆道:「生人祭是用死者生前最好的朋友和最真摯的親人來祭奠死者,而通過生人祭就可以讓舉行這個祭祀的人完全控制死者的鬼魂,最終成為一個達到目的的工具。」
父親不解的問道:「這種生人祭不是所有人都會用的吧,難道不能從這上面找到一點線索嘛?」
方子琪嗤笑道:「生人祭,養屍術。全都是陰毒的風水秘術,這些都是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東西,不過它們卻一直跟著風水術互為共生。每一個搞風水的都懂,只不過看看他的心思是不是動了邪念了。」
「那至親之人的血指的是?」父親疑惑道。
蘇福指了指我,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