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愛上背叛
血腥的場麵,阮橖眉頭緊緊的隆起掙脫赫連衍,彎下腰去檢查開膛破肚的婦人。
苗嚴謹癡然的一笑:“別檢查了,魚兒已經死了,你們來遲了!”
阮橖心裏咯噔了一下,魚兒,這個名字不久前她在大理寺大牢裏聽過,在亡命之徒曆路口中聽過。
阮橖把婦人臉頰上的鮮血擦幹淨,婦人約摸三十多年歲,模樣濃眉俊俏,臉上沒有任何痛苦扭曲的表情,嘴角還帶著笑。
阮橖帶了些氣慨質問苗嚴謹:“她是你的妻子,你卻對她開膛破肚?隻是為了取出肚子裏的孩子?”
開膛破肚何其痛,當世任何人的醫術就算登峰造極,都達不到把一個人的肚子打開,把裏麵的嬰孩取出來,大人小孩安然無恙的。
魚兒麵帶微笑,屋子裏血腥味道夾雜著微笑以及阿芙蓉的味道,這說明魚兒比任何人服用的微笑和阿芙蓉都多,來確保她開膛破肚毫無痛處,麵帶微笑心甘情願似的去死。
赫連衍抬起腳猶如閑庭信步,提起一旁的椅子,放在苗嚴謹對麵坐了下來。
苗嚴謹瞧了一眼有些憤怒的阮橖,沒有理會她,而是抬頭看著赫連衍,“太子殿下,人是我殺的,我認罪,求太子殿下,在我死後,把我們一家三口葬在一起!”
赫連衍薄唇勾起帶著嘲弄:“殺了那麽多的人,五馬分屍都不為過,你覺得還能留下全屍跟你的妻兒葬在一起嗎?”
“那不是他的妻兒。”阮橖視線落在開膛破肚魚兒的臉頰,糾正著赫連衍的話,“魚兒,是曆路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苗嚴謹!”
不是他的妻子,一個人若是真的深愛著一個人,就不會讓她承受如此大的痛苦,更不會為了一個孩子要他心愛人的命。
苗嚴謹視死如歸的神色一下子憤怒了,滿身的鮮血,臉上露出駭人的光芒:“誰說她不是我的妻子?她不是我的妻子怎麽會給我生兒育女?”
“她是你的妻子,你又怎麽會給她開膛破肚?”阮橖反問著他,指著他手中嬰孩:“你手中的嬰孩,從孩子母親肚子裏破出來就是一個死胎,她根本就不想給你生兒育女,這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
“不是!”苗嚴謹蒼白的臉瘋狂的說道:“孩子可以活,隻要我殺夠九十九個人,長長久久孩子就可以活!”
阮橖眉頭紋路皺的極深,門外阿芙蓉下麵堆積的屍體,紅豔的阿芙蓉是用屍體滋養。
那麽在此期間,或者更早以前,苗嚴謹就在殺人,就在利用屍體去種阿芙蓉。
一個披著正義的人,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去殺無辜的人,這個人的心腸是何等的可怕?
“江湖術士的縛靈術你覺得可以鎖住一個人的靈魂?”阮橖把鬼蠱娃娃拿了出來,手指著鬼蠱娃娃:“雕刻一個鬼蠱娃娃,在娃娃肚子裏寫著被雕刻的生辰八字,用鮮血養之,每日在念禁語十遍確保靈魂不滅,達到永恒!”
“靈魂之說都是假的,胎兒在肚裏早已死去,你所做的隻不過讓胎兒到月份出來,支撐胎兒不會在肚子裏腐爛而已!”
他懷中的嬰孩是一個死胎,是一個至少死去一個多月的死胎。
苗嚴謹看著她手中的鬼蠱娃娃,抱著渾身露僵紫帶血的嬰孩,“你懂什麽?隻要靈魂不滅,孩子就會活著,隻要孩子活著魚兒就會待在我的身邊!”
“我那麽愛魚兒,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魚兒就想要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和她的孩子!”
阮橖見狀鄙夷,沉聲帶著質疑的問道:“你確定你深愛著她,她深愛著你?你確定她要一個屬於你和她的孩子,而不是屬於曆路和她的孩子?”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自己喜歡的女人愛上別人,要和別人生下孩子,都是異常憤怒,毫無理智的。
“你懂什麽?我跟魚兒認識將近三十五年,我也愛了她這麽多年,她跟我在一起,怎麽可能有別的男人?”
“你的妻子有沒有別的男人,咱們暫且不論!”赫連衍從暗紋袖口處掏出一張戶籍紙,他把紙攤開:“這是你原戶籍的資料,你是宣武十年考取的功名,被分配大理寺,之前做一個小小的書記官,慢慢的走到今天大理寺少卿之位。”
“你在宣武十五年,把原戶籍遷到了京都,遷到你現在所處的前院裏麵,在這所院子裏一住就是十五年!”
阮橖扭頭看了一眼赫連衍手中的戶籍址,她猜測的沒有錯,大理寺少卿苗嚴謹的妻子,就是牢中汪洋大盜亡命之徒曆路的口中所說的魚兒!
手中鬼蠱娃娃的原型是一個殺人無數亡命之徒,心中最軟柔的一個地方,藏著一個叫魚兒的女子。
“遷來的還有你的夫人!”赫連衍把手中的戶籍址調換了一下位置,清冷的鳳眸看了一眼:“你的妻子叫苗魚兒,和你同村,一起來自沿海邊上小漁村!”
阮橖在他的話一落下接話道:“江洋大盜亡命之徒曆路,也是來自沿海的一個小漁村!別人中了微笑,都麵帶微笑的死去沒有一丁點外在傷。”
“曆路不一樣,他口吐鮮血,他緊緊的抱著鬼蠱娃娃叫喊著魚兒和孩子,你是不是用魚和他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他,讓他去死?”
“什麽叫我讓他去死?”苗嚴謹憤怒的噴火:“他是一個殺人無數的江洋大盜,隻要有銀兩,他都會去殺人,我讓他中了微笑,讓他在夢幻中死去,對他是客氣的了!”
阮橖極其緩慢的搖頭,暗想著曆路臨死之前,以及陷入夢幻之中說過的話,“江洋大盜,亡命之徒,都是帶著不得已,他跟我說,他還沒有殺人,他還能賺很多銀子!”
“他的妻子魚兒已經懷了身孕,你拿魚兒性命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威脅著曆路,讓他給你賺銀子,供你上京考取功名,供你揮霍,買宅子,是不是?”
阮橖覺得在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已經看到了真相,就差一個確認。
苗嚴謹大聲瘋狂的反駁著她:“不是的,魚兒是我的表妹,是我從小定下來的親事,她愛的是我,都是曆路誘惑了她!”
“你胡說!”阮橖在激他心裏的防線,聲音比他的聲音更大,更斬釘截鐵:“魚兒是你的表妹,就算給你從小定下親來可是她不愛你,你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在沿海的漁村,按照你的條件,別說養不活魚兒,就連你自己你也養活不了?”
“誰說我養活不了她?”
“我說的,從宣武五年開始,沿海漁村每年都有倭寇進犯,一年十二個月,除了倭寇進犯的日子,還有三個月是朝廷禁捕期!”阮橖掰著手指頭說道:“倭寇騷擾漁民,朝廷沒有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漁民生死由天!”
“每年禁捕期,沿海漁村都會人數銳減,餓死的餓死,逃的逃,你說,你養活得了她,你是在沿海,不是在江淮富澤之地擺個代寫家書的攤子,溫飽至少有保障!”
苗嚴謹瘦弱蒼白的身體,瞬間的頹敗,麵容仿佛蒼老了十幾歲,抱著嬰孩的手劇烈的抖動起來。
“姑娘的年歲看起來很輕,卻對這些很清楚,可是朝廷,對這些不清楚!”苗嚴謹血紅的雙眼帶著憎恨,帶著掙紮以及妥協,“沿海漁村,靠捕魚為生,我長得瘦弱,始終不得捕魚要領!”
“我對讀書帶著極大的興趣,我覺得靠天吃飯,老天不給飯吃,那就另找捷徑!”
一直坐在旁邊沒說話的赫連衍突然間開口:“你的另找捷徑,就是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給村子裏的捕魚能手,曆路!”
“我能有什麽辦法?”苗嚴謹提著聲量撕心裂肺:“我自幼父母雙亡,靠的是和魚兒家的指腹為婚,才能去魚兒家有一口吃的!”
“因為我長得瘦小,捕魚又不會,自然而然的不討姨娘歡心,魚兒不一樣!”苗嚴謹突然麵對微笑,陷入了甜蜜的回憶之中:“她長得漂亮,比漁村任何女子都要好看,喜歡她的人不計其數!”
“其中包括曆路,曆路這十裏八村捕魚的好手,我就戳著魚兒跟他好,我就帶著魚兒跟在他身後,出海捕魚,總是有收獲!”
“因為有了收獲,姨娘才對我高看一眼,曆路特別憨,特別愛魚兒,可以為魚兒去深海深處打魚,那裏的魚又大又鮮美,當然也伴隨著危險!”
“曆路為了得到魚兒,去那深海深處打魚,受了傷也不說,每次都打來比別人更好的魚,賣的錢財,都給了魚兒!”
“他是一個心思極壞的人,利用這些小恩小惠,來腐蝕魚兒的心,讓魚兒愛上了他,崇拜著他!”
阮橖嗤之以鼻的笑了:“小恩小惠,是你親手把魚兒送給他的,身為一個女子挑選一個讓自己吃飽飯有安全的男人,有什麽錯?他心思極壞?還是你心思城府,想要空手套白狼,利用魚兒,達到自己的目的!”
阮橖對他真是另眼相看,他丟盡了讀書人的臉,看遍書中黃金屋,顏如玉,大道理,卻把責任推給別人身上。
曆路抱著渾身僵紫的嬰孩,慢慢的站起身來,對著阮橖大聲的問道:“你懂什麽?她跟我有婚約她就得從一而終,她愛上別人就是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