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孤就慣她

  阮瑜洲中了迷幻藥,施針放血,再用藥物調治,最遲十天,最快三五天也就能好。


  他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露上身,身上插滿銀針,又瞧見自己身邊坐著的是先前不與他調換天字房的人,張口就罵道:“哪來不知廉恥的女人,對我做什麽?”


  阮橖手中的銀針對著他的痛穴一紮,紮的他嗷嗷直叫。


  “啪!”阮橖一手拍在他的腦門上:“混蛋小子,我救了你,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這樣打他,阮瑜洲麵色逐漸變得赤紅起來,到底是少年郎,口齒吞吐:“我又沒犯錯,用得著你救嗎?”


  “你沒犯錯啊,去煙花樓幹什麽?”阮橖坐在床沿邊,左腿翹著右腿,手肘搭在腿上,凝視著他:“小小年歲不學好,去什麽煙花樓,知道煙花樓是什麽地方嗎?”


  “尋歡作樂的地方!”阮瑜洲眼圈微紅:“我已經不小了,有權利選擇自己住的地方,和有權利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阮橖挑著眉頭:“我看你是忘記了自己進了牢房,要不要我去找牢房裏的人給你回味一下,你說你身邊那麽多狐假虎威的隨從,你一出事了,他們跑的人影都沒了,你心裏還沒點數嗎?”


  他身邊四個隨從,在他出事之後都不見人影了,而後才知道,這四個人把他給丟下跑了。


  阮瑜洲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隻有一張嘴,可以凶神惡煞:“你怎麽知道他們跑的人影都沒有了?他們隻不過去給我搬救兵了!”


  阮橖挑了眉頭:“你這話說的,我怎麽沒看到救兵?混蛋小子,要想自己的身體好,就好好聽話,我保你三五天活蹦亂跳,如果你不聽話,我能讓你在床上躺一輩子?”


  “你在威脅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阮瑜洲狐假虎威又想搬出阮丞相。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阮橖變了臉色,截斷他的話,對著他的腦門又是一巴掌:“但是下次我再聽到你,自己沒本事,喜歡報別人的名號,見一次我打一次,好好在這裏休息吧!”


  “你給我回來!”阮瑜洲見她要走,大聲的叫道:“你把我身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弄掉,趕緊的?”


  身上至少有十幾二十根銀針,阮橖對他側頭一笑:“好好休息,少想些沒用的東西,對誰都有好處,不然的話我真的會讓你嚐一嚐癱瘓在床的滋味!”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天字房在二樓的最裏麵,甲字房和天字房是在一個樓層,隻不過是稍微外麵的些。


  阮橖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赫連函站在門口躊躇張望,見到她,眼神驟然一變。


  阮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完好無損,不用害怕被認出來,直接無視著他,走進了赫連衍房間,把門砰一聲一關。


  赫連衍臨窗而倚,凝視著外麵暴風驟雨,聽到開門關門聲,眼皮都沒抬一下,張口道:“阮瑜洲已無性命之憂?”


  阮橖撩了一下披肩的長發,去了洗漱的臉盆旁,“暫時無性命之憂,還需好生調養幾日!赫連函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過來給你請安呢!”


  言罷把臉紮進水盆裏,大約過了片刻,臉從水盆裏起來,她的手摸在臉頰上,一塊人皮麵具,被她隨手一揭,露出本來麵容。


  她把麵具攤開放在桌上,用幹布細細擦拭,而後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瓶,被她拿了出來,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被她搓成極小的細條,塞進瓶子裏,放在身前妥善安藏。


  赫連衍不露聲色的看她做好這一切,微微挑眉:“赫連函在門口,萬一現在進來給我請安,瞧見你在我的房間裏,你這不守婦道之名,可就坐實了!”


  阮橖後退到他的床上,往下一坐,退掉鞋子:“沒出京城之前,我已經落了一個不守婦道之名了,他不仁,我不義,更何況,就算我脫幹淨了躺在您的床上,您……”


  她說著眼睛掃過赫連衍身體的下麵,意思不明而語,對於不舉的人,光看不能吃,極其痛苦的。


  赫連衍見她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拉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舒服的喟歎了一聲,瞳孔暗沉下來:“你現在是有恃無恐,故意在孤的房間,霸占孤的床?”


  “您大人有大量就行個方便!”阮橖半眯著眼睛,全身放鬆:“你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你是誰,我在你這裏借宿一晚,實在不行床分給你一半?”


  人皮麵具固然是好,可以讓一個人幻化成另外一個人,但是她淋了那麽長的雨,人皮麵具差點被泡起來,在自己的房間裏有阮瑜洲,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人皮麵具揭掉,所以隻能來到赫連衍房間了。


  一來他不舉,自己是安全的,二來大家知根知底,是合作夥伴,再怎麽著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對她下手。


  赫連衍眼底的暗沉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緩緩的把窗戶一關,外麵嘩啦的水聲遮擋了一大半。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眼睛盯著床上的那個人:“床分給我一半,你可知是什麽意思?”


  阮橖沒有察覺危險靠近,隻覺得渾身沒勁,下雨天就應該睡覺,挪了挪身體,“就是這麽個意思!”


  “很好!”赫連衍二話不說,脫掉自己的外袍,橫臥在床,掀了她的被子,鑽了進去。


  阮橖這才驚覺:“床分給你一半,說被子分給你一半,殿下,您這樣做……”


  “閉嘴!”赫連衍伸出長臂,一把把她圈在懷中,“孤在成全你,同床共枕的要求!”


  一股淡淡的冷香鑽入鼻尖,阮橖露出悻悻然,“那就睡吧!”


  放鬆身體,在他的懷裏尋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慢慢的合上眼睛,深沉的睡去。


  她倒睡得滋潤了,摟著她的人,倒是徹夜不眠,睜眼到天亮,從未有過的迫在眉梢希望解決身體裏麵的蠱蟲。


  翌日清晨,雨後天晴,陽光從窗戶縫中射進來,阮橖悠悠轉醒,身邊早已沒了旁人。


  打著哈欠,可以看到窗戶,陽光照射在臉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一派清明冷淡。


  轉身洗漱,浸泡的人皮麵具,被她從瓶子裏倒出來貼在臉上就跟她自己的皮一樣。


  披肩的長發隨手挽了一個發髻,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銀針包換了件衣裳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見自己的銀針散落一地,本應該在床上躺著的人不知所蹤。


  阮橖無奈的搖了搖頭,彎下腰一根一根把銀針撿起來,放好,還沒有下樓就聽見阮瑜洲誇張的笑聲,以及阮沁兒逗弄他的言語。


  赫連衍和赫連函都不在樓下,樓下隻有他們兩個,阮橖嘴角一勾,緩緩走下去,下麵的笑聲戛然而止。


  阮沁兒站起身來,眼中不但有巴結的意味還摻雜著妒嫉,因此聲音帶了陰陽怪氣:“姑娘您醒了,看來昨日太子殿下,對您可是極其體貼啊!”


  “還行吧!”阮橖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言語道:“殿下寵我,我也沒辦法,倒是你,怎麽把太子殿下的病人給弄了下來?”


  沒有人拔掉阮瑜洲身上的銀針,他根本就不可能動,他現在坐在這裏,麵色雖然不好,但是精神頭極好,顯而易見阮沁兒大清早的去了她的房間,順便還手欠了一番。


  阮沁兒臉上出現一抹尷色,瞬間目光看向阮瑜洲,阮瑜洲這個傻小子,極其袒護她,搶著話道:“別以為自己是大夫,就可以嚇唬人,我現在已經沒事兒了,不管我姐姐的事情,少拿我姐姐開刀,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阮沁兒滿意極了,伸手溫和的摸了摸他的頭:“瑜洲別緊張,太子殿下身邊的姑娘,沒有對姐姐不利,對姐姐好著呢!”


  阮瑜洲哼了一聲:“她哪裏好了?姐姐你是沒見著,她昨天對我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殺了我!”


  “你的話可真多!”阮橖覺得心中一股邪火翻騰,明明是自己的弟弟,卻被別人當劍使。


  “你說誰呢,也以為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一條狗,你就可以到處亂叫!”阮瑜洲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把手拍在桌子上手指著阮橖,“我是丞相家的公子,昨日已經容你放肆,今日容不下你!”


  “啪!”阮橖教訓弟弟從來都是手比嘴快,一巴掌甩過去,直接把身體還在虛弱的阮瑜洲甩趴在桌子上:“阮丞相了不起嗎?你是他的嫡子嗎?他的嫡子是阮明堂,你算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個庶出,身為一個庶出如此不自愛,不想著如何自身優秀,張口閉口自己的父親,你真是好本事啊!”


  阮瑜洲少年心性,被陌生女子打臉,自然而然憤怒異常,手撐在桌子上爬起,對著阮橖就要反擊過去。


  豈料阮沁兒比他動作更快,伸手一把抓住了阮橖的手腕,眼淚如珠子一樣掉下來:“姑娘,我知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可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您這樣置太子殿下於何地?”


  阮橖眉頭一皺,剛要用力扯自己的手,就被身後赫連函一聲暴喝打斷:“沁兒,怎麽回事兒?誰又欺你了?”


  阮沁兒這才手一鬆,轉撲到赫連函懷中,小聲的啜泣:“沒有人欺我,隻不過太子殿下身邊的姑娘,打了瑜洲,我阻攔了一下!”


  赫連函攬著她扭過頭去,看向赫連衍:“太子皇兄,您身邊的人,眼中還有您嗎?”


  赫連衍對阮橖招了招手,阮橖眉目清冷的後退,後退到赫連衍身邊。


  赫連衍側頭凝視阮橖,眼神溫柔聲音冷冽:“她眼中有沒有孤不要緊,沒有你們才最要緊,阮瑜洲命本來就是她救的,莫說她打兩下,就是要了他的命,三弟你敢奈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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