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迅速離開

  阮橖麵紗下的臉色沉寂下來,漆黑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子,倒真的和雲相昔郎才女貌。


  賀雲瀾儒雅成熟,四十多歲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淩厲帶著穩重,若不是上來就她,阮橖對這樣的人,是帶著好感的。


  現在,她自嘲的笑了笑,她從來都是一個人,沒有改變過。


  對於賀雲瀾質問,她沒有任何反駁,垂著眼眸,端起了藥爐,倒著藥爐裏的藥渣子。


  雲相昔從震驚中醒來,唇瓣蒼白顫抖,眼中蓄滿了淚花看著阮橖,“你給我治身體,用的是你的血?”


  阮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是沉默有條不紊的收拾著藥爐上的東西。


  賀雲瀾見自己的夫人要哭,伸手攬住她的肩頭,低聲哄道:“你的身體不好,不能隨便亂吃藥,更何況藥裏加了鮮血,還有其他藥粉,而且你看她,眼神就不像善良之輩。”


  是的,賀雲瀾是聽過有人把鮮血當成藥引,對於她在藥裏加鮮血,他剛開始見到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震驚,可是他看見這個帶麵紗的女子把藥遞給自己夫人,自己夫人端個藥要喝時,這個帶麵紗的女子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就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似的。


  賀雲瀾腦子裏的一根弦繃斷了,就想到南疆北疆之地巫蠱盛行,霞雲城又是要塞,誰知道南疆北疆的人是不是借著醫病之名,要挾他。


  雲相昔渾身發抖,一把推開了賀雲瀾,上前抓住阮橖正在收拾藥爐的手,淚水滾落臉頰,“你用你的血給我治病?你怎麽……”


  阮橖伸出空暇的手,把她的手指掰離著自己的手,聲音漠然:“隨手而已,既然你對生育不再執著,回頭我寫好藥方,明日我就離開。”


  雲相昔搖頭,祈求道:“你別離開,你在這裏,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阮橖把藥爐裏重新注上了水,把藥材倒進去,蓋上蓋子,對於她的祈求充耳未聞,冷漠如昔:“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需要照顧的人是你,不要再多說什麽,你的夫君很愛你。”


  “城主夫人,加上可能赫連衍又冊封了你的夫君,一輩子無憂,就別再給自己身上攬東西,我住了這麽久,打擾了。”


  阮橖說完就走,走了兩步,又返回回來,撿起地上的碎碗片兒,對著自己的手掌割下去,一道血口子出現,鮮血一下子流進藥爐裏,熬藥水都染紅了。


  而後她拿著手帕把手一裹,抬起眼簾直射雲相昔:“自此以後,兩不相欠,若是有幸再見,請當陌生人,這一鍋要煮成一碗水,是今天的量。”


  “荷塘……”雲相昔呼吸急促,聲音哽咽悲痛的叫著她,阮橖頭也不回的走了。


  賀雲瀾眉頭擰了起來,伸手要去觸碰雲相昔:“相昔,怎麽回事?”


  啪一聲,雲相昔打落他的手,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你都做了些什麽?你怎麽能傷害她呢?”


  “她用血給我治病,我都不知道她用血給我治病,你不知道她自己身體多差,基本上天天在吐血,還要放血給我。”


  “賀雲瀾,你怎麽會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她現在因為你的不分青紅皂白,要離開霞雲城,要離開城主府,不……我不想讓她離開,我要照顧她。”


  柔弱如水的女子,自從失去孩子的那一天才連名帶姓的叫過他,現在為了一個看不清長相,冷漠到極點的女子,她又對他叫喚。


  賀雲瀾呼吸淺了,低著聲音道:“你別害怕,你既然那麽喜歡她,這又是一場誤會,我親自向她道歉,把她留下來好不好?”


  雲相昔上前走了兩步,泣道:“她跟常人不同,她吃了很多苦,我好不容易能接近她,卻又變得如此糟糕。”


  “你不要去打擾她,不要出現在她的麵前,雲瀾,是我們對不起她。”


  那個眉眼和她相似的女子,滿身冷漠眼底深處夾雜著她過得很不好。


  她見了她很多次吐血,恨不得替她受了,她想一步一步的接近她,靠近她,可這一切都毀了。


  毀掉了,她就會長著翅膀飛走,飛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賀雲瀾以為雲相昔口中的對不起是自己誤會了剛剛那個女子,聲音越發溫柔:“這是我的錯,是我不太敏感,感覺她看你的眼神直勾勾的,以為是北疆南疆那邊派過來的人。”


  “這件事情因為我而起,絕對會讓她留下,我會把診金翻十倍上去,你要是真喜歡她,把她收到府裏當你的義女,府裏也是養得起的。”


  賀雲瀾的話讓雲相昔氣得兩眼發懵:“賀雲瀾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我說了,不要去找她,不要給她造成任何困擾。”


  賀雲瀾看她動怒臉色發白,淚水掛滿著臉頰,就心疼的不得了,胡亂的給她擦眼淚:“不找不找,我什麽都聽你的,你身體不好別生氣了。”


  雲相昔身體一側,躲開了他的動作,腿腳不穩跌跌撞撞地離開。


  風塵仆仆的賀雲瀾看著煮著沸騰的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中滿是懊惱,自己怎麽會犯出這樣的錯誤?

  把一個真正的大夫給得罪了,而且這個大夫,是真真切切的在給他的夫人治病。


  阮橖回院子的途中,腦子裏回蕩著賀雲瀾長相,還有雲相昔,他們兩個很般配。


  男的高大儒雅,女的小巧溫柔,身份顯赫,互相恩愛,彼此是彼此唯一,哪怕沒有孩子,也依舊一如往昔。


  這樣的情感,是讓人羨慕的。


  阮橖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淚憋了進去,回到院子裏赫連函正在院子裏練劍。


  他的拳腳功夫也隻能勉強自保,比一般人要強壯一些,要真的遇到高手,他就很廢了。


  阮橖進屋子裏,寫了藥方,在藥方上寫了注意的事項,完了之後,簡單的行李收拾了一下。


  走了出來對赫連函道:“我到外麵等你,快點收拾。”


  赫連函看著她手中的行李,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她走過來,他才荒了神道:“是不是賀雲瀾回來了,京城那邊傳來什麽消息?”


  赫連函很敏銳,但是他猜錯了方向,不是京城裏麵傳來消息,是賀雲瀾突然間的回府,讓阮橖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是一個多餘的人。


  她沒辦法去想她是如何去阮府的,也沒有精力去扒她和雲相昔賀雲瀾之間的種種故事。


  “速度放快,我隻等你兩刻鍾。”阮橖冷漠無情地說道:“兩刻鍾你沒到,我自己走。”


  一點都不想和他多說京中之事。


  可她越是這樣,赫連函越覺得京城出事了,還是有關她的,他迅速的收了劍,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雲相昔本來在屋子裏著急的想著如何挽留住阮橖,卻聽到府中的下人跑過來稟報她,阮橖要離開了。


  雲相昔身體一個搖晃,要不是扶在椅子上,能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的身形,一想到她要離開,匆匆忙忙往外趕。


  賀雲瀾端著煮好的藥而來,這香氣撲鼻的藥,比任何藥都要來的她,他嚐了一點,就那麽一點,他就覺得整個小腹暖烘烘的。


  所以藥一煎好,他就著急忙慌的端了過來,生怕耽誤了時辰,藥效就不對了。


  他剛走到門前,雲相昔跌跌撞撞而來,他連忙舉起手中的藥碗,才沒有藥手中的藥撒掉,輕著聲音問道:“這麽著急忙慌要做什麽?”


  雲相昔雙眼通紅帶著控述:“荷塘要離開,現在正在門口。”


  賀雲瀾眉頭狠狠的擰了一下,繼續哄道:“你先把藥喝了,我和你一起去。”


  雲相昔哪裏有心情喝藥,賀雲瀾也看出來了,張口道:“這是用她的鮮血熬的,你要趁熱喝,不能浪費她的一番好意。”


  雲相昔猶豫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藥,也不顧燙,把藥喝下,碗塞進賀雲瀾懷中就往外跑。


  賀雲瀾把手中的我連忙放下,追著她道:“你慢一些,她現在還在門口呢,又不會跑遠。”


  雲相昔聽不到他的叮囑和關心,氣喘籲籲的跑到門口。


  阮橖倚靠在馬車旁,雙手環抱於胸,閉目養神的等待著赫連函。


  雲相昔見到她這樣,周身氣息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唰一下子又出來了。


  奔出了院門,就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不敢快,生怕驚擾到她,她立馬就走。


  不過她的聲音就算再小,阮橖靈敏的耳朵也聽得見,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她往自己這邊移,麵紗下的嘴角微微一勾,聲音冷漠道:“夫人,不必送我,天寒,趕緊回去吧。”


  雲相昔驟然腳步一停,站在原地淚眼婆娑:“荷塘,你能不能再留幾天?”


  阮橖自信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賀雲瀾,漆黑的眼中波瀾:“你失去的那個孩子,是跟他的孩子嗎?”


  雲相昔渾身一震,剛要說是,她身後前來的賀雲瀾臉色當即寒了下來,孩子是雲相昔不可提起的傷疤,當下率先開口就道:“這位姑娘,我若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但是請姑娘注意一下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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