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正常的腐化
想起陸震汕之前殘疾臥床，陸青暖下意識檢查陸震汕的腳踝。
不對！
陸青暖瞳孔微微放大，顯然是有點不相信，怎麽會，一年前陸震汕開始拄拐，因上山沒看清路滾下來，可她摸著陸震汕的腳踝，根本沒有錯骨的痕跡，若要致殘，起碼應該是骨骼畸形，導致的無法正常走路。
陸青暖索性不去再想，眼下重要的，還是查出他身上的導致死亡的傷，到底是什麽，陸青暖沒有漏過一分皮膚，最終還是鎖定了兩處位置。
一處是脖子不正常的腐爛。
另一處，則是陸震汕背後的針孔傷，或許應該再加一個，陸震汕的腳踝。
大爺準備了兩桶水，方才她已經用了一桶，另一桶是用來清洗的，陸青暖彎腰將陸震汕身上的花椒大料拿開身子擦淨，連同脖子上糊的紙也細心的緩慢洗了一遍。
脖子上很明顯，顯現出長深的傷口，是刺傷，至於為何腐爛的快，許是有藥染過那個長刃。
接下來，便是針孔傷口，陸青暖小心的用解剖刀劃開了陸震汕後背的皮膚，一寸一層，直至到了心髒。
找到了，陸青暖屏息將摸到的硬物取出，是一根長針，這個位置極易導致心髒出血堵住，進而造成心肌梗塞缺血。
“這人內力深厚。”溫訣的話在耳邊響起，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將針穿透這麽深。
“他的確是個高手。”陸青暖沉思道。
“哦？”溫訣不解。
陸青暖歎了一口氣，為溫訣解釋原因：“心髒是人主要的供血器官，正常人都知道，心跳停了，人也就涼了，血管有多細，大人請看，”陸青暖指著心髒旁邊的動脈血管，“針刺入心髒，正常來說，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好好處理，不會致命，問題就出在這針過於粗了，導致了血管破裂，大人應該知道，雞血鴨血靜置一會兒，是會凝固的，人血也一樣，血管堵住，心跳停止，人……也就沒了。”
溫訣大受震撼，他從未深知過這些。
對於陸青暖，也是愈發好奇起來。
陸青暖心裏一沉，眼下已經能確診了，導致陸震汕的死因，便是心肌缺血，導致的心梗而死。
低頭，陸青暖動作一絲不苟的將打開的傷口重新縫合，工具也泡入酒桶，片刻陸青暖拿出擦拭幹淨，將解剖刀等重新裝回工具箱。
二人離開義莊。
回去的路上，陸青暖在腦海裏重新推理起案件的整個過程。
發現時間是寅時，死亡時間在寅時兩個時辰之前，也就是子時。
死因是心梗缺血而死。
結果毋庸置疑。
至於脖子處的腐敗傷口，還需要再查一查。
過完端午沒幾天，眼下雖然已經六月下旬，傷口也不該腐化這般快。
一路靜默無言，陸青暖這才發現，溫訣也是一句話沒說，陸青暖掃了一眼溫訣的表情便收回視線，試探性的開口：“溫大人，是不是有其他發現？”
不管溫訣如何說，陸青暖心裏始終對他存了一份芥蒂。
他必然對自己有所隱瞞。
“並無，”溫訣神色認真，陸青暖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偽裝，“我隻是在想，對陸震汕下死手的，究竟是誰。”
陸青暖心思一動，“竹林裏，我與那倆殺手的話，溫大人可是聽到了？”
“是。”溫訣沒有否認。
她就知道。
天底下自然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她也不會認為溫訣對自己上心，所以一路尾隨護送，原是另有所圖。
瞬間，溫訣的形象在陸青暖貶值了幾分。
“我套他話的時候，他前麵的問題全部都回答了，隻有最後我問，他見我爹時，我爹是活還是死，他就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自然是心虛。”
陸青暖聯想起來二人對話，主子要活的，上次就失敗了，那兩個人應該不可能殺陸震汕，陸青暖猜測應是二人想螳螂捕蟬，卻被人給抄了窩。
那抄窩的這個黃雀，又是誰？
鶴頂紅又是誰放的？
他爹當真與葉太妃的事情沒有關係？
一連串的問題，令陸青暖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起來，陸青暖抬手輕輕揉了起來。
“若陸震汕不是中毒身亡，屍體腐化的，為何如此快？”溫訣道。
陸青暖愣了一下，垂眸良久，想起來她漏了什麽，聲音一冷：“溫大人，我想，需要您下令，將發現我爹屍體的兩個村民捉到衙門再審問一遍，我懷疑他們動了屍體，竹林決計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我爹他，應是死在了一個溫度高的位置。”
隻有高溫，才會讓屍體腐化速度加快。
想起哪些地方會有高溫，陸青暖第一想到的，便是燒窖打鐵的鋪子，可……
她還沒有細想。
“竹林北邊，有個溫泉。”溫訣想起來了。
溫泉，也是溫度高的地方。
一般溫泉也是酸偏高。
“濕潮溫熱，的確可以加快屍體腐敗。”那陸震汕脖子的傷口也說得通了。
溫訣回了衙門，陸青暖則再次回到義莊。
符合她的猜想，陸震汕脖子處的皮膚，有泥土和少部分硫磺。
衙門。
“把昨天發現陸震汕屍體的兩個村民，帶來衙門。”溫訣下令。
捕頭領著兵役離開。
一個時辰後帶的結果，令陸青暖震驚。
“怎麽會摔死？！”
陸青暖不相信會這麽巧，“另一個年長的呢？”
“趙老六還在。”
“先去竹林。”陸青暖看了溫訣一眼，溫訣點頭。
到地方的時候，和上次一樣，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摔死的是年紀小的那個，村民發現的時候，人早就涼透了，
陸青暖定睛一看，林二狗頭枕著一個青苔布滿的石台階上，血將石頭染透，夾雜著旁邊散落一地的紙錢，怎麽看都詭異。
“我看這林二狗，就是撞著鬼了，然後被帶走了。”
“我也這麽覺得，我奶奶之前就跟我講過，不要隨便祭奠死者。”
“是啊是啊。”
“……”
周邊響起來村民議論的聲音，自己摔的？
陸青暖可不信，單單憑借林二狗臉上參次不齊的泥土痕跡，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
陸青暖抬步上前，稍微將林二狗的腦袋側了一下，看到了他枕後的傷口，這分明是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