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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繼續

  如果紀淵的推測成立,這個雙保險式的殺人案真的和應該早就死去的鄭義有關,那麼重新回到了W市,這裡有他的父母,還有他單戀了很多年的女神陳清繪,鄭義很有可能會暗中窺視他們,甚至接近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和陳清繪保持聯絡就成了一件必要的事情。


  「嗯,這兩點都不是問題,你的意圖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夏青鄭重地點點頭,「這才雙保險式的殺人案又在W市出現,對你來說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心結總還是需要解開的,不能總一個人背負著。該注意的我都會注意,需要我配合的,我也一定會好好配合。


  可是……我還是想不通!假如說鄭義真的是當初一時糊塗走上歧途,最後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不得不用這種下下策隱遁,那他為什麼要在路上伏擊你?假如說伏擊你是為了想要趁機要你的命,以他的槍法精準度,為什麼當初他選擇瞄準的是你的膝蓋,而不是你的頭?」


  「這個問題我也有想過,並且反反覆復的想過很多遍,現在他人不在我們面前,我能夠給你的答案,也只能是自己的判斷。」


  一口氣,被紀淵深深吸入,緩緩吐出:「就像我之前說的,鄭義了解我,我也了解他,如果兩個人在同一個陣營裡面,相互了解,彼此熟悉,這是一個增進默契度的好事,可如果兩個人的立場已經不一樣了呢?

  那件事情之前,我許多疑慮,就算我不說,鄭義也可以從我的反應就推斷出來,我的存在無形之中等於增加了他暴露的風險。即便是用代價巨大的詐死來脫身,他費盡心機策劃那麼多,想要的不過就是留下一個每名,如果我好端端的,之前的所有疑點都會被查清楚,那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一旦所有的疑點被逐一破解,他的計劃就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親手斷送了自己原本的前途和生活,還連最後的名聲都沒有能夠保住。


  我中槍負傷,養傷復健花費的時間,就已經足夠讓前面所有一切蓋棺論定,我極有可能因為受傷,這輩子都告別警隊了,一個人頹廢起來連自己都生活都沒有心思去考慮,又哪有心思再過多的去琢磨其他人的事情。


  至於為什麼沒有瞄準頭部,我也說不上來,或許在下手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下決心對我斬草除根吧,瞄準了腿部,高速行駛當中的摩托車也會因此出現側翻,在那樣的時速下,我是不是能活下來,是個未知數。


  所以,以我對鄭義的了解,我認為他是決定對我仁慈一次,把我的命交給老天爺,他只打中了我的腿,至於我是因為摩托側翻喪命,還是下半輩子離不開輪椅、拐杖,那就都不是他的問題了。」


  夏青腮幫子的咬肌都有些發酸了,整件事情聽下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后槽牙還是蠻結實的,不然估計早就已經被她給咬碎了。


  「我剛才忽然想起來,咱們調查申雯麗那一樁案子的時候,那天到她公司去調查,你被支了出去,結果遇到寫字樓的消防噴淋系統啟動,樓裡面的人緊急疏散,消防隊也趕了過去,你回來的時候臉色特別特別難看。」


  夏青忽然想起了這麼一件舊事:「當時我以為你平日里的許多表現都是因為創傷后應激反應障礙,所以把你當時的緊張擔憂理解成了被鄭義留下心理陰影。


  我以為你是心裏面害怕舊事重演,你又因為沒有及時趕到,導致搭檔出了危險,當時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最合理的一種解釋。


  但現在聽你說完這些,很顯然這種推測是站不住腳的,你從頭到尾就沒有過應激反應障礙,又怎麼可能會是帶有那樣的心結呢!你當時在怕什麼?是怕鄭義一直在暗中留意著你,那次趁你不在跟前,故意製造危機對我下手?」


  那天紀淵鐵青的臉色和緊張的神情,對夏青而言仍舊曆歷在目,印象深刻。


  紀淵沒有說話,沒有否認夏青的猜測,就等於是承認了。


  他虛握著拳頭掩在嘴邊咳了兩聲,眼神也下意識的移向了一旁,夏青看他一臉局促,饒是心情有些複雜沉重,也還是露出了笑意。


  當時兩個人在一起搭檔工作的時間並不長,紀淵因為那個突然事件表現出來的緊張和驚慌,第一時間被夏青理解成了創傷后應激反應障礙的表現,現在那種可能性被排除掉,他當時為什麼會是那樣一種反應,答案也不難猜到。


  「可是為什麼你覺得他會想要暗中觀察,伺機對我下手?你們之前並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仇恨啊!」心裏面甜歸甜,但夏青還是有些不解,「如果說事實真的像你之前的推測那樣,那當時他對你動手是為了怕你懷疑他,事後有可能拆穿他,可是那件事已經算是塵埃落定,你就算有懷疑都沒有辦法推翻原本的結論,為什麼你對他還有那樣的擔心?」


  「這個可能比較主觀一點,」被夏青這麼問,紀淵表情平靜,但是臉上卻泛起了些淡淡的可疑的紅潤,「在沒有出事之前,鄭義對我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怨氣的,他既不希望我接受陳清繪的感情,又覺得陳清繪不肯死心是因為我還吊著她又不珍惜,所以這方面的情緒一直很矛盾。


  出事之後,我因為有猜疑,所以和陳清繪一直沒有徹底斷了聯繫,之前鄭義就是知道你的,他也知道我畢業考過來W市這邊,是有想要找你的心思。


  所以我潛意識裡一直有這種顧慮,那次我被支出去,回來發現那棟寫字樓出事了,所以一下子最擔心的可能性就直接衝進腦子。」


  「沒關係,現在你跟我說過這裡面的前因後果了,我也知道以後應該注意什麼。我這個人警惕性還可以,這麼長時間以來,確實沒有察覺到什麼可疑跡象。」夏青怕紀淵不踏實,先說一些話讓他寬心,然後又正色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既然W市又出了一樁雙保險式的殺人案,有什麼想法么?」


  「沒有。」本以為紀淵會有什麼打算,沒想到他卻只是搖了搖頭,「每個人的行為方式都受性格的影響,康戈他們手頭的這個案子,確實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覺得有必要趁這個時機把那些事情和你有個交代,讓你注意提防。


  但是到底是不是我認為的那樣,就算出了一個雙保險式的殺人案,也還是不能充分證實,我也沒有什麼能做的。下一步我會把自己的想法和康戈大概溝通一下,讓他心中有數,我們就還是繼續調查農家樂柳丹揚的那個案子。」


  夏青點點頭,她聽完紀淵的講述之後,也覺得他的懷疑是有的放矢的,只是眼下僅僅憑藉一個剛發生的案件就坐實一個推測,確實不容易。


  「你確定自己可以沉下心來繼續之前的調查工作么?」夏青有些擔憂的問。


  「沒有問題。」紀淵的回答很篤定,「這幾年來我都可以帶著這個懷疑恢復正常的工作,現在也可以,只要你心裡有數,時刻保持警惕就好。」


  夏青點點頭,嘆了一口氣,經過這一番促膝長談,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或許紀淵真的可以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回到原本的調查工作當中,自己卻有點缺乏這個自信心,夏青現在覺得紀淵這幾年一直一個人背負著這樣的一個猜想,默默的去嘗試著做調查,同時又沒有耽誤正常的工作,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這是怎樣驚人的自制力!


  夏青心情複雜,情緒有些沉重,紀淵也沒有試圖去說太多安撫情緒的話,他雖然希望夏青能夠有一個愉悅的心情,但如果自己之前所有的推測都是真的,那他更希望的是夏青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保持一個警惕的狀態,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兩個人靜靜的面對面坐了一會兒,都各自把情緒沉澱了一番,然後便起身準備回公安局,臨走的時候,夏青拉住紀淵的手,指了指茶几上面的那本相冊。


  「給我一張你大學時候的照片吧。」她對紀淵說。


  這個要求不難滿足,紀淵微微錯愕之後,便點頭答應了,他重新翻開相冊,讓夏青選,夏青翻到剛才看到過的一頁,從裡面抽出來了一張證件照。


  那是一張一寸照片,淺藍色的背景,照片上的紀淵二十來歲的模樣,和現在比起來略顯青澀,卻又更加鮮活,雖然表情一本正經,眼神卻很明媚。


  「這應該就是我看不見的那段時間裡你的樣子了吧?」夏青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張照片,從包里拿出自己平日里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夾在封套內側,「現在你心裡的事情,有我幫你一起扛了,以後這裡可以松一點,不用皺的那麼緊了。」


  她伸出手指,揉了揉紀淵的眉心,這幾年他估計蹙眉的時候比較多,那裡已經能夠摸到一個微微隆起的弧度,和照片裡面爽朗青年的模樣對比起來,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疼。


  夏青的手指暖暖的,紀淵覺得那指尖的熱度似乎穿透了自己的眉心,一直流進了心裏面,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夏青的手握住,向前一拉一帶,把人直接攬進了懷裡,下巴抵在夏青頭頂,想開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夏青也沒有出聲,臉頰貼著紀淵的胸口,耳朵里可以清楚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心裏面有一種甜蜜混雜著沉重的複雜情緒。


  兩個人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和狀態,重新驅車返回局裡,對於雙保險式殺人案的懷疑和揣測暫時還只能放在心裡,慢慢觀察,小心驗證,但柳丹揚的案子卻是不能等的,他們已經找到了范悅怡說了謊的證據,接下來需要儘快找到另外一個更加具有說服力的突破口,把當晚在場其他人互相作證的說辭打破。


  兩個人回到隊裡面,正好有一個好消息在等著他們——在之前採集的指紋當中發現了與現場提取到的指紋相吻合的,並且值得玩味的是,這相吻合的指紋分別出現在柳丹揚所住房間的房門和窗戶玻璃的外側。


  那指紋的主人便是聲稱當晚和班長聊天到凌晨,之後就在房間里睡下,並沒有離開過房間的高偉茂。


  「這個高偉茂倒是怪有意思的!」羅威看到這個結果之後,有些驚訝,「這傢伙是我帶著去的,一路上表現得特別平靜,而且配合度還很高,挺積極的那種,我雖然不敢說自己眼光有多毒,但是畢竟磨練了這麼幾年,也還是有些準頭兒的,這麼跟你們說吧,他比一起來的那幾個男的都淡定!」


  「這個羅威說的一點沒錯。」齊天華也有同感,「他不光是不慌,簡直可以說是心裡非常有底,自己絕對不會被卷進什麼麻煩的那種樣子。


  按說這樣的狀態,就算之前去過柳丹揚那裡,不也應該是已經確定自己把指紋都給擦乾淨了,所以才會那麼穩么?怎麼會被提取到這麼清晰的指紋呢?」


  「你們注意指紋被提取到的位置,並不是門把手,而是門板上面。」紀淵一邊說一邊看向羅威,「你方才拿了報告回來的時候,除了辦公室門把手,椅子和桌子還碰過哪裡?」


  他這麼一問,羅威也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有點茫然:「誒……你這真把我給問住了!我能記得的就是門把手和桌椅這些啊,我就去拿個報告,也不可能東摸摸西摸摸。」


  「但是你能保證你的手沒有碰過其他任何東西么?」


  「我……我還真不能保證這個!」羅威攤手道。


  「這就對了,你刻意去碰過的東西,自然就會有印象,」夏青聽到這裡,就已經完全明白了紀淵的意思,「所以刻意碰過的東西,害怕留下指紋,肯定會記得去仔細擦拭,但是如果是下意識、無意識碰到過的東西,那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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