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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爭吵

  這時候紀淵也端著兩個紙杯從外麵走進來,南琴連忙又用相似的姿態和紀淵打了個招呼,範悅怡也是老樣子,一副沒什麽心情理會的模樣。


  四個人麵對麵坐下來,夏青對南琴和範悅怡說:“感謝二位過來配合我們的調查,我們盡量速戰速決,不占用你們太多的時間。


  “那就太感謝了,不瞞你們說,我今天本來也應該是要去單位銷假的。南琴一邊說,一邊掏出兩張名片,殷勤的遞給夏青和紀淵,“我是一名汽車銷售顧問,如果二位有這方麵的需要,可以聯係我,咱們自己人,不管是價格優惠還是預約時間,我都能在自己權限範圍內幫二位做到最大化!


  當然了,二位的親戚朋友如果有購車需求也是隨時歡迎過來找我的,我一定給他們也跟給你們二位一樣,就和我自己的親戚朋友一樣的待遇!


  夏青和紀淵有些錯愕的接過她遞上來的名片,沒想到這位居然如此敬業,過來公安局配合警方調查工作的同時,還不忘積極開展自己的業務呢。


  南琴估計也是看出了他們兩個人的愕然,連忙訕笑道:“哎呀,瞧我這人,對不起啊,實在是不好意思,職業病!習慣了!你們二位可別介意!

  夏青擺擺手,表示沒關係,整個過程中範悅怡倒是一直沒做聲,隻是在一旁冷眼看著南琴不合時宜的為自己的工作業績做著推銷。


  “你呢?趕不趕時間?夏青總覺得範悅怡的眼神裏似乎帶著一點嘲諷。


  範悅怡被問到頭上,這才回過神,把目光從南琴那邊移開,依舊是一臉的意興闌珊:“我不趕時間,我就是個全職主婦,什麽事情都沒有,時間一大把。


  “那你們是想分頭談,還是一起來?夏青又問。


  範悅怡瞥一眼南琴:“我無所謂,怎麽都行。


  “那就一起吧,我們大家都是老同學了,彼此非常的熟悉,沒有什麽話是不能當麵說的,尤其這一次,大家剛高高興興的聚會完,還沒等回過神來呢,丹揚就出了事,這也是我們應該,也唯一能為丹揚做的事了!而且化零為整也能節省你們的時間精力,為了丹揚的事情你們也挺辛苦的!南琴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的緣故,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子諂媚的勁兒。


  “我無所謂,她趕時間,她先來,反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範悅怡在一旁涼涼地接口,“我對大學那一幫同學沒有什麽特別深厚的情誼,畢業十年,我跟他們差不多十年都沒有什麽聯係,能有多熟,估計也幫不到你們什麽。


  她這話單說本來也沒有什麽,偏偏接著南琴的話來說,就怎麽聽都帶著一股子抬杠的味道了,就好像專門在拆南琴的台一樣。


  南琴非常迅速的瞥了她一眼,估計本意是想要瞪範悅怡的,但是礙於現在所處的環境,所以把翻眼皮的動作硬生生的克製下去,隻不過她的那一雙眼睛有些鼓鼓的,所以任何一個眼部動作都會變得格外明顯。


  範悅怡看都不看她,顯然是並不在乎南琴對自己的態度是什麽樣的。


  她的這個態度倒是讓夏青有些好奇了:“你說你對大學同學沒有什麽感情,都十年沒見了,為什麽這次要選擇參加聚會呢?據我們了解,你們當年的同學,這一次並沒有全員到齊,也是有一些人沒有來的。


  “你以為我是為了看他們那些人才去參加聚會的?範悅怡哼了一聲,“我是跟我老公吵架了,不想在家裏呆著,我就想出去呆幾天,讓他知道知道,這個家裏沒了我是個什麽鬼樣子!同學會是正好趕上了,不然我也離家出走。


  說完她氣哼哼的抱著懷,身子一扭,側向了沙發扶手那邊。


  南琴充滿歉意的對夏青和紀淵笑了笑:“那你們就跟我聊吧,悅怡這樣咱們也不能勉強她什麽,人心隔肚皮,都是四年的同學感情,有的人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有的人就永遠也沒辦法混熟,這個沒有辦法,強求不來。


  既然她對我們,對丹揚,都沒有什麽感情,那問不問我覺得也就無所謂了,反正也說不出什麽能給你們的工作提供幫助的東西來,倒還耽誤你們工作進度了,對我來說,我對丹揚是有感情的,現在她出了事,我也想盡自己的能力為她做點什麽,至於跟我們不熟的,就隨她吧,咱們聊咱們的!


  她這話對範悅怡的針對性還挺強,並且和最開始同夏青他們說話時候的迎合、討好大相徑庭,甚至說到最後朝範悅怡瞥了一眼的時候,眼神還頗有些淩厲,而範悅怡卻隻是冷冷看看她,譏誚的哼了一聲。


  “那好,那咱們就隨便聊聊吧。夏青也沒有說撇不撇開範悅怡的事,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一樣,“聽說你和柳丹揚是好朋友?


  這話當然是對南琴說的,畢竟範悅怡的態度都已經那麽明顯了。


  “對,我們兩個大學的時候就是一個寢室的,從大一開始我們的關係就特別好,在學校的時候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的,要不是長得不像,說我們倆是連體嬰都有人信!畢業以後,我是市人,丹揚也留在這邊,我們倆也是相互照顧,彼此作伴,感情一直都是非常好也非常深的。


  我們兩個之前還開玩笑來著,說等到老了以後,就住到同一間養老院裏,還要一起繼續作伴,一起逛街,一起聊家常,結果沒想到,現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老,丹揚倒是先不在了,一想起來我們的約定,我這心裏就……


  她發出了抽泣聲,扭過臉去,摸出麵巾紙,擦拭了一下劃出眼角的眼淚。


  範悅怡在一旁微微撇了撇嘴,沒有說什麽,隻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她這個微小的表情倒是沒有逃過南琴的眼睛,南琴用她鼓鼓的眼珠朝範悅怡狠狠地剜了一眼,雖然什麽都沒說,這一眼倒是頗有些凶悍。


  “你瞪我幹嘛啊?範悅怡看到了南琴的小動作,她估計也是心情不大好,滿肚子的火氣沒有地方發泄,現在瞧見南琴的舉動,當下就找到了宣泄途徑,於是頗有些挑釁的衝南琴一抬下巴,“你剛才要不那麽深情款款,我還以為你和柳丹揚兩個人友誼破裂了呢,之前不是吵架吵得挺熱鬧麽!

  她當著夏青和紀淵的麵這麽一說,頓時就讓南琴一張臉騰得漲紅起來。


  “哎喲,你怎麽還臉紅了呢?嫌我說錯話,惹你生氣啦?沒必要啊,真的沒必要啊!範悅怡看著南琴漲紅著臉的樣子,又擺出一副有些惶恐的神態,衝她擺擺手,“要是我說錯話了,就當我什麽也沒說,我那不也是看著你跟柳丹揚吵得那叫一個凶,那叫一個熱鬧,所以以為你們倆這是多年友誼沒經得住考驗,所以一朝撕破臉了呢!二位警官,你們別往心裏去,興許是我看錯了。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是心情不大好,不太想理睬別人,那現在範悅怡的態度就基本上可以被視為對著南琴火力全開了。


  南琴本來正在標榜自己和死者姐妹情深,忽然被範悅怡這樣拆台,麵紅耳赤的瞪著範悅怡看了一會兒,聽了她的叫板之後,卻並沒有發火或者回擊,而是抓著方才那張麵巾紙,又抹起了眼淚,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很傷心。


  “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你們這件事,你們可別誤會我。她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地對夏青和紀淵說,“這次聚會,我確實是和丹揚吵了一架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就是之前我們倆鬧了一點不愉快,正好這回聚會的時候湊在一起,話趕話的說到那件事上,然後就有點鬧紅臉了。


  我剛剛也不是故意想不跟你們說這一段,主要是自己的好朋友剛剛出了事,換成是誰,估計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滿腦子都想著跟她吵過架的事,我現在也很痛苦,要是知道這是我們兩個相處的最後時光,無論如何我也不能……


  說到這裏,她似乎是說不下去了,一扭身伏在沙發扶手上麵,把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嚎啕大哭起來,感覺非常的傷心難過。


  一旁隔著一個位子的範悅怡依舊是冷眼旁觀的姿態,並沒有絲毫自己說錯了話,惹老同學傷心的歉疚感,反而像是在看戲一樣。


  夏青沒有去過多的關注失聲痛哭的南琴,人麽,都有喜怒哀樂,自己的好朋友死於非命,不管之前有沒有吵過架,現在南琴因為心裏難受想要哭一場都是可以理解的。眼下讓夏青感興趣的,還是旁邊的範悅怡。


  隻不過夏青對範悅怡的關注,也隻是默默的,並沒有做聲,當然了,也沒有刻意去掩飾,範悅怡也知道夏青在端詳自己,便略微收斂了一點方才看戲一樣的姿態,把臉微微轉向另外一個方向,不再去看南琴。


  過了一會兒,南琴苦累了,抽抽搭搭的重新坐直身子,她的兩隻眼睛因為哭過,又用紙巾有些粗暴的擦拭了眼淚,現在又紅又腫。


  以前夏青就聽說過一個比喻,說誰的眼睛因為哭得太厲害,腫得好像爛桃一樣,她始終沒有對這個比喻所描述出來的畫麵有個生動的理解,現在看著南琴哭腫了眼睛的模樣,她才知道原來應該是這樣的一副模樣。


  看著確實有那麽一點……淒淒慘慘。


  “對不起啊,我失態了!南琴盡管剛剛哭過,稍微打起精神一點,就好想重新端起自己職業女性的做派,臉上努力掛起了程式化的微笑,隻可惜哭得那麽慘,眼皮腫了,鼻尖通紅,讓她的微笑看起來又僵硬又怪異。


  “沒關係,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夏青對她點點頭。


  “我和丹揚確實是吵了一架,本來高高興興的去參加朋友聚會,先前那幾天也都挺好,臨結束這個晚上,同學有一些提前走了,剩下的關係都還不錯,就湊在一起喝點酒,聊聊天,可能也是喝過酒之後,人麽,就情緒什麽的會被放大,所以丹揚忽然就不高興起來,然後就說了一些對我比較打擊的氣話。


  我們倆吵了一會兒,我稍微冷靜下來一點,覺得再吵下去傷和氣,畢竟這麽多年的朋友了,不值得,所以我就先出去一個人靜一靜,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丹揚就沒在我們吃完飯那個屋子裏,說是喝完酒頭疼,一個人先回去休息了。


  南琴長歎一口氣:“我本來已經想好了,兩個人鬧的矛盾,總要有一個人先做出讓步,才能夠緩和下來,好好溝通。


  我和丹揚這麽多年的好朋友,我知道她的性格很多時候就好像是小孩兒一樣,所以我是想好了先緩和的,結果我回去發現她居然不等我就回房間了,心裏也委屈,就又跟我們另一個女同學,叫吳甜,我們倆喝了酒,聊了大半宿。


  我睡到今天早上鬧表響,起來這頭也因為前一天喝酒喝的,特別疼,本來我沒看到丹揚,還想著要不要去她房間叫她,後來又有點猶豫,怕她沒等我,一大早起來就走了,我還巴巴兒的去找人家,前一天人家也沒等我……那我就真的有點太傷自尊了,所以一賭氣,我就沒找他,跟其他人一起走了。


  “你和柳丹揚吵起來的話題是什麽?方便透露一下麽?夏青問。


  南琴猶豫了一下,舔了舔已經起了幹皮的嘴唇,最後倒還是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可能……可能是我在跟別人說話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戳到她傷心處了……


  我當時跟我們另外的同學抱怨家裏頭兩個小祖宗,一天到晚把我的精力都給榨得幹幹淨淨,然後他們就逗我,說有沒有後悔,我說當然不後悔了,人一輩子除非不結婚,但凡結了婚,就還是得生個孩子才算完整。


  丹揚她……聽到這裏就忽然不高興了,說了一些有些戳我心窩子的話,我們倆就這麽話趕話的誰也沒讓著誰,就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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