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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交底

  「你明知道他們兩個是『狗肉上不了酒席』,而且他們彼此又關係特別好,當初又為什麼要選擇和他們兩個一起串通?」紀淵問。


  「他們找上我的呀,我當時也覺得有點懵,畢竟你們方才也看到了,我參加這個同學聚會的事兒,家裡頭就沒有怎麼太支持,是我覺得畢竟十年沒見,還挺懷念一起念書那些日子的,所以堅持要去參加。


  你們說,我這離開家一出去就是好幾天,又不是為了生意,又不是為了什麼正經事,我老婆本身就有意見,結果這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怕她拿這個說事兒,跟我鬧騰,我也吃不消。


  當時胡睿跟我說,我們仨都是倒霉蛋,如果我們也和別人一樣,早走一天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好好的非得待到最後,搞得那麼頭痛!」杜承澤揉著太陽穴。


  「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也順便一問,你為什麼選擇留到最後再走?」夏青問,「既然你妻子對你參加聚會的事情並不支持,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回家?」


  杜承澤苦笑:「剛才你們不也都看到了么!我老婆那個人,別的沒有什麼不好的,但就是公主病比較嚴重,心情好的時候其實也挺可愛的,但是遇到心情不好的時候,上來那個不依不饒的勁兒,就有點難纏。


  我比她大,又是男人,肯定是要讓著她的,但是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有情緒,我有的時候也覺得怪累的,有些哄不動,也想躲個清靜。」


  說完之後,他又重重嘆了一口氣:「真是有錢難買早知道,我要是早能料到會這樣,別說是早一天回來,我乾脆從一開始都不會去啊!」


  「所以你怕惹上的麻煩是指什麼?」紀淵又問。


  「嗯?」杜承澤忽然又被紀淵把話題拉回來,還有一點沒跟上節奏似的,愣了一下才說,「哦,不就是柳丹揚出事了么!胡睿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知道了嚇一跳,畢竟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那麼一個人,第二天一大早上忽然就跟我說已經死了,你說這嚇人不嚇人。


  胡睿跟我說,我那天晚上自己一個人住一屋,最好是讓我跟他和常元龍說得一樣,這樣我們仨就互相都有個證人,免得說不清楚,我當時腦子也是有點懵,所以就答應了,他跟我說怎麼說,我就怎麼跟你們說的。」


  「你這麼聽胡睿的安排,就不擔心他和常元龍兩個人裡面有殺害柳丹揚的兇手么?」夏青希望杜承澤對他這種言聽計從的態度作出解釋。


  杜承澤尷尬的用鞋底在地面上蹭了蹭:「應該不至於吧……他們倆大學的時候跟柳丹揚和南琴的關係,比跟我關係都好,柳丹揚一個女同學,他們之間能有啥仇恨啊,前一天晚上還把酒言歡呢,前腳喝完酒,後腳把人殺了?不能!」


  「所以前一天晚上你去了哪裡?」紀淵等他一說完,就立刻又發問。


  「我、我就在農家樂裡頭睡覺啊!」杜承澤被問得突然,一愣神兒就迅速做出了回答,「我自己一個人住一個房間里,所以怕說不清,就……」


  紀淵對他擺擺手,示意他不需要繼續說下去:「如果你自己相信你的那套說辭,從一開始你就不可能答應和兩個原本關係就沒有多麼親近的同學一起串通說謊,畢竟清者自清,放棄了真相去夥同別人一起說謊,一旦謊言被戳破,就算你說最初的真實版本,誰還會相信你?反而給自己增加嫌疑罷了。」


  「如果方才在家裡,你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拿這套說辭出來搪塞我們,我們還能多少理解一點,現在都到了你的這個『避風港』裡頭了,還這樣可就有點沒有意義了。」夏青用比紀淵柔和一點的態度對杜承澤說,「你不是怕麻煩么,什麼是最可疑避免麻煩的?當然是實話實說,實事求是了!

  不然你現在儘管用別的什麼版本來糊弄我們,我們回去確認過,發現不對,就還得再找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多來你家拜訪幾次,而且你妻子也對這個沒有什麼意見的話,多跑幾趟我們倒也不在乎,畢竟這就是我們的工作性質。」


  「別別別!」杜承澤聞言趕忙擺手,「那不好那不好!你們這工作也挺辛苦的,我哪能一遍一遍的折騰你們!說真的啊,我不是怕瞞著你們,我是怕傳來傳去萬一再傳到我老婆耳朵里,回頭又要跟我鬧。


  不怕你們笑話,我前段時間有一單生意砸了,真的是消沉了一陣子,在家裡頭也沒少被我老婆念叨,那日子過的……實在是不怎麼輕鬆。


  我這個人呢,能力自認為還可以,但是這個社會上不是你有能力,你就一定能有機會的,想要成功,很多時候需要的是本錢。


  我能有今天的收穫,確實離不開我岳父的幫襯,可以這麼說,沒有我岳父幫我奠定一定的高度,我努力的話,也不至於一事無成,但是肯定到不到現在這個程度,做人要客觀公平,我也是有什麼說什麼。


  但是你們也明白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免費的午餐,因為我岳父對我比較扶持,願意栽培我,再加上我老婆又是個獨生女,所以難免的,她在家裡面,心情好的時候還沒什麼,心情不好了那個心態上就會有一點微妙。


  我雖然也有這方面的苦悶,可做人還是得有良心講道理,你們說對不對?不能岳父幫襯的時候就覥著臉接受,等到老婆那這個出來說事兒的時候,就一翻臉,滿嘴都是男人的自尊心,什麼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回來的吧!

  那我能怎麼辦!不就是多忍讓著點兒,多擔待著點兒,想一想岳父對我的提攜,想一想我老婆比我小六七歲,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們調查的是你們同學聚會在農家樂里出的事,除非你老婆也去參加聚會媽耶住在農家樂了,否則我們應該不需要和她對話。」紀淵對杜承澤點點頭沒表示理解他強調的自身處境,「你說的到我們這裡,也不會外傳的。」


  「行,我信你們!那我就跟你們說句實話吧,這話要是讓我老婆知道,她真的要大鬧一場。」杜承澤乾笑兩聲,「我那天晚上跟人約了打牌,所以沒在農家樂那邊住,出去打了半宿的牌,傍天亮才又開車回去的,回去稍微收拾收拾,吃了個早飯,從又跟我幾個同學一起走。


  然後我回到家之後,困啊,就倒頭睡了,還沒睡多一會兒呢,胡睿就給我打電話,我當時睡得昏頭漲腦,都不怎麼清醒,他跟我一說,我腦子裡頭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要是讓我老婆知道我跑出去打牌了,她非得把我臉都抓花了不可!


  當時就害怕被我老婆知道我能早回不早回,寧可出去跟人打牌也不早點回家來陪她,所以稀里糊塗的就答應了胡睿,跟他約好了什麼我們三個人同一版本,同進退,誰都別惹什麼麻煩,畢竟影響不好。


  我哪能想到他這個人這麼孫子啊!這邊跟我說好了,那邊一扭頭就叛變了!也怪我那天一腦子漿糊似的,不清醒,被他一說我就答應了,也沒說想想清楚,這個人大學時候就滿嘴跑火車,一點兒都不靠譜,我怎麼能信他!」


  「你那天晚上是幾點鐘從農家樂離開的?」夏青問。


  「哎喲,這個你容我想一想啊……」杜承澤仔仔細細的回憶起來,「我那天是先跟同學一起吃飯喝酒的,然後飯吃到中間的時候我朋友給我打電話,約我去打牌,我說我這兒同學聚會沒結束呢,他們說就是這樣才得去啊,不然等同學聚會結束了,哪還有機會把我叫出去。


  我一想也是那麼回事兒,所以後來就刻意的沒有再喝酒,畢竟酒駕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兒,我是絕對不會做的,我也跟人約好了,等我把之前喝的那點酒代謝代謝,開車穩妥了我再過去,他們先玩兒著,別非得等我。


  我幾點出發的……我還真沒注意,不過我到他們打牌那地方的時候……他們屋裡頭開著電視,剛開始演晚間新聞,所以我估計我應該是九點半不到吧,就從農家樂走了,畢竟喝了一點酒,再怎麼說休息了三四個鐘頭,我也還是怕酒勁兒沒過去,怕出事,所以我那天晚上開得不快。」


  「你那天是去什麼地方找人打牌的?」


  「依山觀瀾居!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啊,要是不知道的話,一會兒我給你拿手機在地圖上搜一下,那地方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是真的比較繞路,還是那天晚上我天都黑透透的才找過去,反正挺費勁兒才找到。」杜承澤說。


  夏青認真的把杜承澤提到的信息都記錄在本子上,記完之後才覺得這個小區的名字聽著有點耳熟,仔細那麼一想心裡便有了答案,怪不得她覺得那麼耳熟,上一次紀淵和她在車裡偶然撞見鄭義父母回去自己家新居的時候,緊挨著在旁邊的另外一個小區就是這個依山觀瀾居。


  杜承澤說這個小區不好找還真不是瞎說的,這依山觀瀾居在路邊修了一個非常醒目的標誌牌,結果好多人,包括那天夏青也是一樣,都把鄭義父母他們居住的那個小區當做是依山觀瀾居,後來才知道,原來朝著馬路把小區入口修得大氣磅礴的並不是依山觀瀾居,鄭義父母居住的那個小區門面大氣,偏偏沒把小區名稱大大方方的掛在最醒目的地方。


  反而是那個依山觀瀾居,一個幾米高的大標誌牌戳在路邊,實際上小區的入口確實要通過鄭義父母所住那個小區旁邊的一條小路一直開進去才能到,整個依山觀瀾居都縮在隔壁小區的後面,在馬路邊根本就看不到。


  白天尚且會出現錯認了小區的誤會,到了晚上光線又不充足,路線又不熟,那個小區的的確確是有夠難找到的!

  「你朋友家住在那裡?」夏青一邊做記錄一邊抬頭問杜承澤。


  杜承澤聳肩攤手:「好像不是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找了那麼個地方,反正讓我過去,我就過去唄,估計啊,家裡頭老婆不好說話的也不止我一個。」


  說完之後,他頗有些自嘲的嘿嘿笑了幾聲,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頸。


  「所以你那天晚上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和常元龍、胡睿他們在一起過?」紀淵問。


  「對,確實是這樣,一開始沒跟你們說實話,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杜承澤一被說到這個點上就更顯尷尬,忙不迭朝紀淵拱拱手,「我那天為了趕緊醒酒,後來就不怎麼喝了,吃飯的時候,我們班不是有兩個女生還吵起來了么。


  等她們被勸開,氣氛其實就也不怎麼樣了,我就回房間去躺著睡了一會兒,醒醒酒,醒了一看時間差不多,洗了把臉就趕緊開車走了,我根本都不知道胡睿和常元龍兩個人那天晚上都幹嘛了。


  我估計他們倆應該是也沒幹什麼好事兒,所以那麼積極一大早上得到信兒了就趕忙給我打電話跟我串通什麼說辭!」


  「他們『也』沒幹什麼好事兒?」夏青一聽這話就笑了。


  杜承澤也咧嘴一笑:「是啊,你看我這人是不是有時候還挺耿直的?有什麼說什麼,我跟家裡說同學聚會不能早走,實際上跑去跟人打牌,那不就是沒幹好事兒么!一人做事一人當,確實是自己做的,那咱得認吶!」


  「那天晚上和你一起打牌的都有什麼人?」紀淵問。


  杜承澤忙不迭的摸出自己的手機來,從通訊錄裡面找了幾個名字和電話,配合度很高的把手機伸到夏青的面前,讓她比較方便抄錄下來。


  聊過之後,夏青和紀淵起身告辭,杜承澤把他們送到停車場的電梯口。


  「我就不遠送了,」他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我再回去抽支煙,然後再回去!我岳母來了以後,我老婆的戰鬥力一般都是翻倍的,所以……我再多清凈一會兒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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