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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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裏的懷疑對象是誰?”羅威有的時候有那麽一點一根筋,腦子雖然不笨,但是習慣於直來直去,稍微雲遮霧罩一點就容易糊塗,眼看著同組的其他三個人似乎都有了一點心照不宣的意思,忍不住有點著急了。
當然了,這個問題是拋給夏青的,他還有基本的求生欲,在不愛搭理人的紀師兄麵前開口就已經需要勇氣了,更別說還是問了個傻問題。
夏青知道羅威的性格特點,所以也沒打算跟他兜什麽圈子,直截了當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我懷疑的人是李俊平。”
“嗯,我也是,”齊天華對她笑了笑,“李俊平還是比較符合犯罪嫌疑人所需要的哪些特質的。他是本村人,和三名死者都非常熟悉,並且他們家一直以來都比較乖順,他也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形象,很難讓人產生戒心。
對於鄭玉澤來說,雖然李俊平和他應該也不會認識太久,但是李俊平自來熟,他們家在村子裏又屬於不在核心小圈子當中,即便接近鄭玉澤也不一定會引起鄭玉澤特別強烈的抵觸和防備。”
“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咱們到了李家村之後,是誰最開始在咱們麵前渲染了關於‘狐仙’的那些說法的?”夏青提示羅威。
羅威一拍腦袋:“是李俊平!雖然從別處咱們也能感覺出來,也能聽說到一些,但是李家村真正特別迷信這些的,基本上都是中老年那一代,年輕人並不是特別買賬,不管是讀過書受過高等教育的,還是沒怎麽讀過書的都一樣。咱們接觸過的年紀小一點的人裏麵,唯一的例外就是李俊平!他說起來那些東西的時候,總是講什麽寧可信其有,神神叨叨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特意強調讓咱們別去村子裏打聽關於詛咒的事情,就是李俊平。”夏青繼續說,“其實這本身就是一種比較強的心理暗示啊,比如說,我單純說一句北極熊,你可能並不會多想什麽,但是如果我在你麵前特意強調,你現在一定不要在腦子裏想一頭北極熊,一定不要想一頭北極熊,那簡直一點疑問都沒有,你腦子裏立刻就會出現一頭北極熊的模樣!”
“還真是!嘴上說著不要幹嘛幹嘛,實際上根本就是在強化這個概念!”羅威這回徹底開竅了,“這小子是想要通過李家村所謂的詛咒,把咱們往李永輝他們那些人當年的所作所為上麵引,這樣一來咱們本能的就會聯想到那些當年被坑害過的村民家庭,還有僥幸撿了條命活下來的那種孩子,就像鄭玉澤那樣的!”
“李俊平從表麵上看起來,和李永輝、李永安還有李永福他們那幾家一點直接的矛盾衝突都沒有,沒有新仇,也沒發現什麽舊恨,這讓咱們不會第一時間就把他作為懷疑對象給盯住,反過來也是一樣的,作為被害人的李俊良、李永安和李永福,也會因為同樣的理由而對他疏於防範。”
夏青補充最後一點,“李俊平遊手好閑,一天到晚狐朋狗友眾多,無所事事的到處閑逛,這是李家村裏麵幾乎人人都知道的,這樣的一個人東家轉一轉,西家走一走,誰看到都不會多想,甚至連比較深刻的印象都未必會留下來,這本身就等同於是一種保護色了。
李俊平年紀不小,又沒有一個比較固定的職業和收入來源,在村民還都按兵不動,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離開李家村的時候,他就提到抓緊時間租個好價錢,免得回頭所有人都急著租出去地好趕快離開的時候,就沒行情了。
我實在不覺得一個這麽沒有正形的人會有這麽敏銳的經濟頭腦和預判能力,所以他的那種先知先覺和篤定,很有可能是因為知道某種內幕。
所以綜合各方麵的可能性,李俊平作為那個與人裏應外合的內鬼來說,都幾乎可以說是最佳人選了。”
羅威和齊天華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李俊平的嫌疑雖然還沒有過硬的客觀證據去加以證明,但是至少邏輯上說得通,值得去仔細的調查一下。
紀淵在一旁沒有講話的,等其他三個人溝通結束,進行了一下簡單的分工,然後齊天華和羅威先行離開了之後,他才對夏青單獨開了口。
“李俊平和李永輝他們那個小團夥可能沒有新仇,但未必沒有舊恨。”他對夏青說,“李俊平提到過,本來他父母並不是特別相信狐仙和詛咒這一類的東西,但是在他之前,他母親曾經失去過兩個剛出生不太久的孩子,所以之後就變得格外相信也格外忌諱起來了,那兩個孩子是因為什麽失去的,李俊平略去不提,他母親更是諱莫如深,這個問題你考慮過沒有?”
這一個細節夏青之前還真的沒有多想,她隻是覺得李俊平那樣一個遊手好閑的人,應該是比較容易受到利益的驅動,即便沒有什麽舊日的怨仇也一樣會做出那些事情來,現在被紀淵這麽一提醒,她才朝那個方向聯想了一下。
按照常理去判斷,如果李俊平的父母前麵因為其他原因失去了兩個孩子,最後終於時隔幾年又有了李俊平,那在寶貝李俊平之餘,對於前麵失去的兩個孩子應該也是一種很遺憾很惋惜的情緒,而不應該是諱莫如深的提都不肯多提,一旦話題涉及到了這方麵的事情,哪怕一個字都還沒有具體的去談論起來,也會當場就翻臉。
除非失去那兩個孩子的經曆實在是超出了尋常範圍的令人痛苦心碎,同時舊事重提也有可能會他們一家人的生活造成不良影響。
假如李俊平前麵的那兩個孩子是和當年李家村許多不走運的孩子一樣呢?如果當年李俊平父母並不像後來那樣的乖順平和呢?如果他們家後期的夾起尾巴做人是因為早年吃了大虧,教訓太過於慘重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李俊平這也算是一箭雙雕,又能夠從中獲利,還在轉移其他人事先的過程中把當初的舊仇給報了,”夏青有些恍然,“夠狠的!”
“所以就照你原本的計劃查吧,”紀淵看了看夏青,若有所指,“資曆再重要,關鍵時刻還是要對自己的腦袋有信心才行。”
夏青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便對他勾起笑容:“嗯,我懂了!”
紀淵眼神閃動了一下,迅速的移向了一旁,沒有再開口說什麽。
接下來的工作就目的非常明確了,按照之前計劃好的,四個人看起來一切照舊,實際上卻非常有針對性的開始了調查,並且逐漸有了進展。
首先有收獲的是早就已經展開調查的關於軟膠囊加工的那件事,果然事情結果和夏青他們的意料差不多,市範圍內有一家小藥廠曾經接受過這樣的一個訂單,對方詢問是否能夠代加工灌油花生油的軟膠囊,最少需要多少數量才能夠接受定做,並且在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以最少的起訂數加工了一批。
那個工廠洽談這一筆訂單的人對於對方究竟為什麽要定做花生油的軟膠囊這件事根本也沒有太過在意,按照他的話說,現在的人,什麽稀奇古怪的養生保健方法都想要嚐試,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於是他們就從藥廠那邊得到了訂貨人的姓名和地址,之後確認此人是紅紅火農產品有限公司下麵的一名業務員。
之後又添新收獲的是關於烏頭的來路,比較幸運的是,市並不是什麽主要種植烏頭的地方,並且烏頭果實成熟一般是在9到10月份,眼下還明顯不是時候,所以即便有種植烏頭的農戶,也未必會有什麽買家,調查起來也不難。
有一戶專門種植中藥材的農戶向齊天華和羅威提供線索說,之前一段時間曾經有過一個人過來他們家裏提出買烏頭。
“我也不認識那個人,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打聽到我們家是種這些東西的,就跑過來找我了,說是想要買一棵,我說別開玩笑了,這才啥月份啊,這東西想要長成還得倆仨月呢!結果那小夥子也不管這個,就一個勁兒的跟我這人求,說不需要非得長成,就是需要那麽一棵,多少錢都行,賣他一棵就行。
我真不是見錢眼開,我實在是被他給纏得受不了,所以就鬆了口,答應這事兒了,而且我也沒有多要他錢,就是按照以前人家來收購的時候,大概勻下來是多少錢一棵,那麽折算了一下。
哦,對了,走的時候我還一個勁兒囑咐他呢,我說這東西可不能直接吃,吃下去要中毒的,得處理好,我還問他知不知道怎麽處理,他說知道,都知道,然後就不太想搭理我,急急忙忙就走了。”
夏青又讓他回憶了一下當初前來購買烏頭的人是個什麽樣子,這位農戶仔細回憶了一下,還是大概能夠描述出來一個囫圇的模樣——三十來歲的模樣,麵生,不是農戶平日裏熟悉的親友鄰居,於是夏青請他協助做了一副模擬畫像,畫出來的畫像不算細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畫中人果然就是李俊平。
烏頭這種東西,沒有風濕關節痛的人不需要,有風濕關節痛的人也未必都會選擇這種方式去治療,即便選擇使用烏頭,絕大部分人也是會去購買已經炮製好的成品,這樣既方便又安全,李俊平從李家村大老遠的跑去那麽一個其他地方的農戶家裏買一棵生烏頭,這行為就足夠說明一些問題了。
在這期間,鄭玉澤始終沒有真正清醒過來,即便偶爾有清醒的時候,醫生也認定他的精神狀況不太能夠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為了避免對他造成更大的刺激,紀淵、夏青他們都沒有再去見過鄭玉澤的麵,給他空間讓他好好休養。
畢竟說起來,這個年輕人之前短短二十年出頭的人生裏麵,也真的是足夠坎坷了,有多少年過半百的人都沒有吃過他那麽多的苦,受過他那麽多的罪,所以隻要不是直接影響到案件的調查進展,他們也不願意多去打擾他。
除此之外,剩下比較重要的自然就是導致鄭玉澤尋短見的利他HX林了,這畢竟是一種管理非常嚴格的紅頭處方的藥物,縣區找不到,那就得到市區裏麵去尋找線索。
齊天華和羅威回去市裏麵折騰了一大圈,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市凡是能夠銷售這種藥物的大型藥房,我們真的是都查過了,員工上下沒有什麽刻意的貓膩兒,店裏麵的記錄也是清清楚楚,因為是紅頭處方級別的,所以進貨和出貨都會有記錄,不光是有記錄,購買人、經手人,這些都要留下簽章才行,還有身份證號碼那些,真的是不可能藏得住。”羅威有些氣餒的說。
“能走的藥店你們都走過了?沒有漏掉的部分?”夏青有點不甘心。
“確實沒有漏掉哪裏,能有資格銷售那種藥的藥店都不算多。”
“為什麽要去藥店?”紀淵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對三個人開了口。
“不去藥店……難道去醫院麽?醫院不是比藥店管理更嚴格麽?從藥店要是都沒有辦法買出來,那醫院那邊不就更沒戲了麽?”羅威不明白為什麽紀淵會提出這樣的一種疑問。
“管理再嚴的地方,也難免還是會有空子可以讓人鑽。”紀淵並不同意羅威的看法,“藥店之所以機會渺茫,因為他們在這種級別的藥物麵前,就僅僅相當於是一個藥品儲存倉庫,究竟什麽時候可以取出來,取出來多少,取出來交給誰,這些都需要聽命於人,或者換言之,聽命於紅頭處方。
那我就問你們一個問題,紅頭處方是什麽人開具出來的?想要‘暗度陳倉’,是倉庫管理員更容易得手,還是有權限負責調配物資的人更容易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