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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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提到厲成文姓氏的這個問題,的確也讓其他幾個人有些犯嘀咕了。
“厲成文的所作所為,讓人覺得他針對朱信厚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這個說出去誰都不會信,但是小夏說的這個姓什麽的問題,也的確說到點子上了,沒道理這麽特別的一個姓氏,卻沒有讓朱信厚引起任何的警覺,除非當初厲成文兒子的那件事,厲成文這邊覺得是和朱信厚有分不開的關係,但是朱信厚自己並不這麽認為。”齊天華得出了一個比較能夠成立的結論。
“要真是這個樣子的話,那厲成文和朱信厚這兩個人當中,一定有一個人跟一般人的認知不大一樣!”羅威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畢竟這兩種可能性咱們也都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對吧!有的人是自己的親人出了事,就會變得非常主觀非常不理智,看誰都覺得可能是有責任的凶手。
還有的人呢,道德淪喪,道德標準跟一般人都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別人做錯了事好歹會內疚一下,他們是真的覺得跟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完全是無辜的,所以不會自責也不會內疚,更不會接受其他人的指責批評。咱也不知道厲成文是不是前者,朱信厚是不是後者呢!”
“可以肯定的是,朱信厚之前那一段時間頻繁更換工作,猶如驚弓之鳥一樣,絕對不會是一個巧合,如果他不是在躲厲成文,那麽在那段時間也一定有其他人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威脅。”紀淵說。
“從這段時間我們對朱信厚之前各方麵情況的掌握,他之前有幾個疑似結過仇的人,但是除了已知的幾個之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了,嚴格說起來朱信厚不算是一個特別典型的惡人。”夏青點點頭,順著紀淵的結論繼續推,“那段時間他的前小舅子陳和還沒有出獄,後麵朱學名提到過的三角眼很顯然和朱信厚交情還不錯,不會是他嚇得到處躲閃的對象,厲成文方才也排除了。
那麽這樣一來,和朱信厚算是真的結過梁子,並且最有可能在那段時間讓朱信厚戰戰兢兢,躲躲閃閃的人就隻剩下一個了,就是那個因為朱信厚當年的失誤,受了傷,還落了殘疾的那位前工友。”
“這個工友,咱們現在有調查方向麽?”齊天華問。
夏青和紀淵從醫院一回來,剛一進門就遇到那麽一出不知道究竟應該稱之為驚喜還是驚嚇的大戲,那麽一打岔就什麽都還沒有來得及和齊天華他們分享。
現在被齊天華問到,她趕忙把朱學名提到過的情況也向他和羅威說了一下。
“那你們負責那個留下了殘疾的前工友,我和羅威就繼續厲成文這邊?”齊天華聽完之後,征求紀淵和夏青的意見。
“嗯,有什麽進展再及時溝通。”紀淵點頭表示同意。
“哦,對了對了!”羅威在一旁忽然打了個響指,“差一點就忘了!我和齊天華還有一個考量,不過沒有得到證實,所以也不敢肯定。我們倆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朱信厚的死因,這需要凶手有一個藥HX物來源。
根據我們之前的了解,厲成文和他的老婆,兩個人在他兒子出事之後都受到了非常大的打擊,從最直觀的後過來看,是厲成文的老伴兒瘋了,不過在那之前厲成文的身體狀況也可以用一塌糊塗來形容,感覺他也是鬼門關門口走了一遭的人,如果不是因為老婆瘋了更需要個人來依靠,他也未必能撐過來。
在他們兩個人身體狀況都非常不好的那段時間,都需要定期服用一些藥HX物,厲成文主要是心血管方麵的,他老婆就是情緒和神經方麵的,但是長期服用的話,這些可都不便宜,他們兩個那陣子的經濟狀況確實也有些負擔不起。所以後來厲成文選擇了找那種‘藥耗子’買來曆不明或者臨近過期的藥HX物,這樣可以節省不少的開支。
這樣一來就意味著另外的一件事,厲成文認識很多的‘藥耗子’,如果他想要購買一些跟他和他老婆身體狀況沒有什麽關係,並且也沒有辦法通過正規途徑獲取到的東西……他可比一般人更容易實現呢!”
“嗯,這一點來說,確實值得注意。”夏青覺得羅威和齊天華的考慮有道理。
紀淵的看法也差不多,他也對羅威和齊天華點點頭:“那就辛苦你們了。”
“哪裏的話,不都是咱們分內的事麽。”羅威忙不迭的答話,自從把紀淵當成了自己身邊的偶像之後,他和紀淵講話的時候總帶著一種誠惶誠恐,似乎又很高興很樂於同紀淵多說上幾句,但又很怕太聒噪了會惹紀淵不高興。
紀淵點點頭,和夏青一起起身,同羅威和齊天華一起下樓去,到樓下分頭走的時候,他拍了拍羅威的肩膀,對他說了一句加油,然後就上車了。
“我的媽呀,我今天這待遇也未免太好了吧!”羅威一臉的受寵若驚,壓低了聲音對齊天華和夏青說,“紀老大突然對我這麽和藹可親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哪有那麽誇張!而且他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新綽號了?”夏青哭笑不得,在她看來,紀淵平時並不凶惡,方才也完全稱不上“慈祥”吧?
“剛剛多的,我覺得今天紀老大霸氣!”羅威衝夏青眨眨眼,“英雄救美!”
“你說什麽呢?!”夏青一臉哭笑不得的問羅威。
“紀老大出手推老沈的時候我看到了,”羅威神秘兮兮的說,“我其實也覺得老沈有點自我感動過了頭,我都看出來你不太喜歡今天他張羅的那一檔子事兒,結果他還沒時沒晌兒的,一點也不知道見好就收!帥這東西,那得是別人買你的帳,你就帥,別人不買你的帳,你那張臉就不值錢,自作多情的魅力也得收一收,還真以為自己靠一張臉就無往不利了?!”
齊天華在旁邊拉了羅威一把:“行了,既然覺得小夏不會喜歡那件事,你就別一個勁兒的幫人家回憶了,那邊紀淵還等著呢,走吧,有收獲及時溝通!”
最後的那一句當然是對夏青說的,夏青衝他們擺擺手,轉身也上車去了。
其實羅威剛一開口說當時他在旁邊看出了自己的不適的時候,夏青還真的不由自主緊張了起來,以為自己當時的反常反應被羅威給發現了。
好在聽到後來就聽得出來,並不是那樣一回事,夏青也就放下心來。
她過去的事情,實在是不想再繼續向身邊的同事當中擴散了,畢竟這種事總是容易激起一些人的好奇心,遇到那種不合時宜跑來打聽的,抓著自己刨根問底,那無異於把已經長好了的傷疤再一次摳破流血。
上了車,紀淵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夏青這才開口問他:“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剛才在上頭的時候你也沒有說,我猜猜,是想排查工友的身份?打算按照朱學名之前描述的那種條件,去找疑似的廠子?”
“對,先鎖定了當年兩個人一起工作過的工廠,才能鎖定到具體的人。”
“可是……朱學名不是說,塵歸塵,土歸土,那家工廠都已經倒閉了麽?”夏青有些吃不準,“咱們就算能夠鎖定一個大體的目標,又怎麽從一個已經倒閉了的工廠那裏打聽到當年的事情啊?”
“工廠當然什麽都不會說,但是人會。”紀淵一邊開車一邊說,“朱學名說過,之前的那個廠子一度效益還是很好,是個機械廠,後來效益不好倒閉了,有了這一些限定條件,就不難鎖定範疇,當年一度那麽紅火的老工廠,按照早年的慣例,十有八九會有屬於自己的職工住宅樓,我們可以碰碰運氣。”
夏青對這些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多的了解,她之前在市生活的時候,年紀比較小,身份是一個很單純的學生,每天就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對學校以外的社會沒有太多的接觸,所以市這邊的什麽效益紅火的機械廠之類的,她並不太清楚,那種工廠會不會有職工住宅,她就更不清楚了。
紀淵既然這麽說,她就選擇相信,打算先找找看看再說。
事實證明,紀淵的這一條經驗還是比較靠譜的,他們輾轉走了幾處舊廠房,打聽了一番,把範圍鎖定在了大約十幾年前市本地還頗有些聲望的某機械部件廠,那裏最符合朱學名的描述,曾經紅火,之後蕭條,最後倒閉。
並且這個部件廠確實在工廠附近蓋了幾棟小樓,用來當做職工住宅,後來工廠倒閉了,職工住宅的產權也折價賣給了住在那裏的住戶,所以後來雖然廠子已經倒閉了那麽多年,那邊的住戶倒大部分還是曾經的老鄰居、老工友。
夏青和紀淵在這邊轉了轉,和一些還沒有搬走的老住戶聊了聊,東拚西湊的獲取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兩個人把這些時間點淩亂,互相之間略有出入的信息拚湊在了一起,還真慢慢的梳理出了一點雛形。
當年這個機械部件廠的確是市相當紅火的那麽一家工廠,工資待遇各方麵也都要比其他同類型的企業更好,一度員工眾多,後來漸漸因為效益不好開始一天天走上了下坡路,很多人那個時候就選擇了另謀高就,也有人一直堅持到了廠子倒閉之後才重新開始尋找去處和下一個飯碗。
這樣一個廠子,曾經的生產規模還是相當可觀的,而也就是那段時間,廠子裏麵也的確出過一次事故,一度鬧得有些不大好看。
仍舊住在那附近的老住戶裏麵有曾經在機械部件廠工作的人,對當年的事情還有一定的記憶,根據那幾個被紀淵和夏青問到的老住戶的回憶,當初廠子裏麵有一名職工,起初是因為自己的操作不當,導致工作時間裏麵一不小心把工作服褲子的褲腿絞進了機器裏麵,隨著機器的運轉腿也一點一點被扯了進去。
這時候幸虧附近其他人看到了,也聽見了這個職工的呼救聲,緊急跑去把控製機器供電的閥門給拉了下來,機器停止了運轉,其他人鬆了一口氣,褲子被絞進機器裏的人便開始試圖把褲腳從機器裏麵掙脫出來,周圍有人勸他不要想著慢慢弄出來,還是趕快找把剪子把褲腿剪掉比較好,但是那人舍不得自己的褲子,悶著頭想要把褲子完好無損的拉扯出來,就是不答應。
結果這邊那人的褲腳還沒有來得及拉出來,那邊居然有人把電閘給推了上去,機器一瞬間就重新運轉起來,那人的褲腳繼續被更深的絞進去,他很驚慌,其他人也被嚇了一大跳,七嘴八舌的讓著拉閘,跑過去幫忙拉住那個被絞住褲腳的人,想要幫忙把人拽出來,但是哪怕是好幾個人的力道,終究也還是抵不過機器的力道,那人的褲腳迅速的被絞了進去,他的腿也一起被扯進去,遭到了機器的碾壓。
那人疼得頓時慘叫起來,等到機器的電閘又一次被人拉下來的時候,他的那條腿已經鮮血淋漓,人也疼得昏過去,其他人叫了救護車把傷員送到了醫院,經過檢查得出了粉碎性骨折的結論,立刻進行了手術治療。
手術做的比較及時,術後雖然傷者的那條腿還是留下了比較明顯的後遺症,有一些不良於行,但總體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由於最初褲腳卷進機器裏麵是屬於手上這名職工個人的操作不當,工廠方麵不肯按照工傷處理,受傷職工的家裏人鬧了一通,但最終有關部門在對材料進行審核之後,同樣沒有給予工傷認定,於是受傷職工的家人就把視線轉向了那個冒冒失失就把電閘給重新推了上去的人,認為這件事那人要負主要責任。
但是這樣一來,這件事就和廠子沒有了直接的關係,工廠裏麵當時其他的職工隻知道那個受了傷的人家反反複複的鬧了好幾回,一會兒要跟推電閘的人私了,沒過多久又跑回來仍然主張工廠方麵負主要責任,前前後後鬧了很久才終於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