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成文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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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聽著挺有意思。”夏青當然不會放過這麽指向分明的話,“你的意思是,朱浩瀚的堂姐夫,是一直擔心朱浩瀚會威脅到他的利益?”
“是啊,朱浩瀚跟我說過,那還有假。”邢安琪回答的十分篤定。
“那你們兩個當年還真的是感情挺不錯的,朱浩瀚連這種事情都對你講。”夏青這麽說也不完全是為了向邢安琪套話,確實有驚訝的成分。
“他也不是特意跟我說這些家裏的事,就是話趕話說到那裏,而且他也不是抱怨,他從來沒有真的抱怨過他家裏麵的人,一直都是挺感激的。”
邢安琪忍不住先替朱浩瀚解釋了一句,然後才說:“那次不是朱浩瀚他那個堂姐朱浩渺找我麽,我回去之後就覺得特別的委屈,回去之後不就跟他發牢騷麽,朱浩瀚也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就勸了我一下,其實那時候我也沒多想,因為他的話說來說去,還是維護他堂姐的意思,我那時候光是不愛聽來著。
他說他堂姐比他大了很多,他剛上小學他堂姐都結婚生孩子了,所以他堂姐總把他當小孩兒看,對他的事情就好像是管孩子一樣,什麽都要過問,什麽都想摻和,他也覺得不喜歡,但是知道堂姐是好心,所以也沒有忍心提過什麽,就隻能是盡量有一些事就不讓他堂姐知道,這樣還能清靜一點。”
“那他是怎麽提到堂姐夫擔心他會分一杯羹的這種事的呢?”?“就是跟我說心裏話的時候無意中提到的,他不是為了跟我抱怨堂姐夫怎麽跟他計較,就是話趕話的說到了這個事情上。他說他大伯當初因為支持他打籃球,沒少被他堂姐夫抗議,後來他大伯有一次就生氣了,說朱浩瀚學籃球和訓練用的錢,都是朱浩瀚自己的,跟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他已經考慮好了,支持朱浩瀚追求夢想,所以等到他自己百年以後,家裏頭的產業給朱浩瀚一部分,大概占全部的三分之一多,不到一半吧,其餘才是女兒女婿的。”
“朱浩瀚的伯父和他們說的這麽詳細?”
“是啊,朱浩瀚說那次他大伯估計是實在覺得太煩了,幹脆就把朱浩瀚叫回家,把他堂姐和堂姐夫都給叫了回去,讓他們三個人都坐下來談的,說以後自己名下的什麽歸朱浩瀚,什麽歸女兒,因為女兒女婿幫忙一起打理家裏麵的生意,所以肯定大頭兒是留給她們的,給朱浩瀚的對於他們家來說影響不大,但是對於別人來說,不敢說保證一輩子大富大貴,至少也是不愁吃喝了吧。”
“那這件事朱浩瀚有沒有提到過他堂姐朱浩渺說什麽態度?”
“說了,他說朱浩渺是讚成的,對他大伯的安排沒有提出什麽意見來,但是他堂姐夫當時就不太高興了,說覺得他大伯這樣是在害他,朱浩瀚早早就嚐到了不勞而獲,不用為自己人生負責的習慣,以後怎麽辦?他大伯也不能負擔他一輩子,難道還想讓朱浩瀚人到中年,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最後還要靠肯堂姐甚至啃外甥來過到老麽?”
這個論調夏青和紀淵聽著都覺得不稀奇,之前在朱浩瀚被人發現之後的第一時間,朱浩渺和左易這對夫婦就已經在刑警隊辦公室裏麵展開了一番暗中的爭執了,左易雖然措辭有所收斂,卻並沒有試圖去隱瞞自己的想法。
隻不過左易居然當著朱浩瀚這個當事人的麵,這多麽毫不掩飾的把這種想法流露出來,這就讓人沒有辦法不覺得驚訝了。
“這個堂姐夫,性格還挺耿直的啊!”夏青笑了笑,調侃了一句。
“耿直什麽耿直啊,一個倒插門的軟飯男!還不就是一看朱浩瀚的大伯真的想要分家產了,所以狗急跳牆,一下子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朱浩瀚他堂姐倒是個聰明人,嘴上什麽都沒說,心裏說不定也覺得她老公說得對呢!
正常的堂姐誰會對一個堂弟管得那麽寬,事事處處想要控製朱浩瀚!那不就是想把自己當成朱浩瀚媽媽一樣的角色,以後朱浩瀚聽她話,就好控製唄!”邢安琪對朱浩渺和左易這對夫婦很顯然是帶有很深的偏見,所以講起話來主觀傾向性非常的明顯,再因為朱浩瀚的死訊,這種情緒就更加明顯了。
“朱浩瀚的堂姐夫是倒插門的上門女婿?”夏青一臉驚訝的看著邢安琪,其實她對這個倒是有一點猜測,因為在朱浩渺的戶籍登記上麵,她和左易所生的孩子是和母親一方姓朱的,隻不過這又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畢竟現在是新時代了,有一些夫妻對孩子姓氏跟誰的問題比較看得開,可能會有和傳統做法不一樣的選擇,不意味著一定是過去舊時候的那種說法。
“是啊,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呢?”邢安琪對於夏青故作出來的驚訝倒是真的感到很意外,“我還以為都知道呢,朱浩瀚說這事兒他們家內部都不當回事。
他那個堂姐夫,當初因為長得儀表堂堂的,明明比他堂姐大了好幾歲,而且當時都有女朋友了,硬是在他堂姐鍥而不舍的努力下,轉頭他堂姐的懷抱了。
不過要我說,當初朱浩瀚堂姐夫會選擇他堂姐,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看上他大伯的家底了吧,反正聽朱浩瀚說,好像一開始他大伯也不是很讚成他們兩個人的婚事,就因為覺得朱浩渺那個老公之前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能為了一個才二十出頭,長得也不怎麽好看,性格也不算開朗的朱浩渺,就把原來都要談婚論嫁的女朋友給換掉了,怕他人品靠不住吧。
後來朱浩渺不知道怎麽和她老公商量的,兩個人又去找朱浩瀚的大伯談的,最後就說是她老公作為上門女婿,倒插門到他們朱家來,以後朱浩渺的小孩兒姓朱,她老公跟她簽協議,公證了一下朱浩渺的婚前財產,房子車子什麽的,反正就是如果離婚,那就一分錢也拿不到,這才結的婚。”
“朱浩瀚對你還是挺信任的,不然不會把這些話說給你聽。”夏青對她說。
“誰知道呢,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他人都不在了。”邢安琪揮揮手,似乎不想去考慮那個令她心裏麵難過的話題,“總之朱浩瀚那次跟我是這麽講的,他覺得他能理解為什麽他堂姐夫那麽生氣,因為他覺得,他是外人,被他大伯領回家裏養大,他堂姐夫也是外人,跟堂姐結婚之後才變成自己人。
結果現在,他這個為家裏沒有做過什麽貢獻的外人,竟然要一下子白撿那麽多的財產,就算一輩子就打籃球,混日子,也不用擔心活不下去,沒有飯吃,他堂姐夫好歹也算是為家裏頭的生意出力,沒少付出,結果一直寄人籬下似的,關鍵時刻還發現自己的好處要被人白白分走了,肯定不平衡。”
“朱浩瀚還是個挺善解人意的人!”夏青感歎一句。
“是啊,他那個人,其實性格挺好的,就是太木了,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麵,一個人憋著,要不是那次他跟我談了一下,我都不知道原來他是粗中有細的人,心裏麵什麽都有數兒。”邢安琪點點頭,說著就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有事情一個人悶著,什麽都放心裏自己扛可不是什麽好事。”夏青對邢安琪點點頭,一邊說一邊狀似很隨意的朝紀淵掃了一眼。
紀淵摸摸鼻子,一臉故作鎮定的坐在那裏,目不斜視。
“是啊,我也跟朱浩瀚那麽說過,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他也沒有聽進去,我也就沒再勸過。”邢安琪感歎了一句之後,又把話題主動拉回去,“就是那次,他難得的跟我說了點掏心窩的話,然後說他其實對他大伯的那些生意一點都不感興趣,也覺得那跟自己沒關係。
他說如果不是他大伯當初收養了他,他可能一輩子就在那個很偏僻的小村子裏頭,不知道過程什麽樣,別說打籃球了,讀書都是問題,這麽大的時候搞不好已經都出去務工了,所以他大伯對他的養育之恩他特別感激。
他還說,因為他小,來到大伯家以後就是吃飯睡覺上上學,大伯的生意他也不懂,都是堂姐和堂姐夫兩個人一直幫著大伯在打理,這麽多年下來,比他小時候印象當中規模好像還大了一些,這裏頭除了他大伯的基礎好之外,肯定也有堂姐兩口子的幫助,所以他沒道理什麽都不做,就去分人家財產。”
“朱浩瀚有明確的表達過自己不打算接受的意思麽?”
“表達了,他跟我說那天他就直接跟他大伯說了,他既然選擇打籃球,以後就一定能有本事養活自己,不會拖累家裏人,他也不需要那麽多錢,也不想給誰添麻煩,所以讓他大伯以後別說那種話。
他大伯一聽這話就急了,當著他的麵把他堂姐和堂姐夫吼了一頓,說他的財產他自己做得了主,給女兒和女婿三分之二已經比很多家庭都富餘太多了,不要太得寸進尺,朱浩瀚是他弟弟留下來的唯一的孩子,這就是朱浩瀚該得的。
朱浩瀚說他堂姐當時趕忙就勸他大伯別生氣,又是道歉又是哄的,又讓她老公過來賠禮道歉端茶認錯的,反正是折騰了半天,他大伯也沒有消氣,非說等到大家時間都方便的時候,要去做公證,把這件事情板上釘釘。”
“那後來這個公證做了麽?朱浩瀚接受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次說起來這件事的時候,朱浩瀚是說他因為不想去做那個公證,所以一直躲著,推說訓練離不開,所以一直沒有回去過,他大伯倒是叫了他好幾回,他也一直找借口不回去。
他還跟我說,就因為他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所以我也不用在乎他堂姐說的那些話,他堂姐就是關心過度,保護過度,總怕別人對他不好,對他有什麽圖謀,實際上他就是那麽一個人,根本沒有什麽讓人可以圖謀的。
再後來他還是成天的訓練,打球,也沒有什麽空陪我,我就越來越覺得沒勁,有個男朋友,就跟沒有一樣,也不會做什麽浪漫的事,也沒空理我,不會噓寒問暖,我還得莫名其妙的被他家裏人說什麽我是不是圖他什麽!
我那時候越想越鬱悶,就覺得算了吧,太沒勁了,誰愛喜歡他誰就喜歡去吧,誰不介意這些誰就跟他談戀愛去吧,我是不奉陪了!然後我就提了分手,他就答應了,我們倆之後一直就不算斷了聯係,但也聯係不多,一般都是他不忙了,想起來我了,給我發信息閑聊幾句,也沒有什麽實質的溝通。”
“那朱浩瀚的女生緣應該一直都挺好的吧?難道就沒有那種特別主動的女生想要接近他麽?”把朱浩渺和左易的事情打聽得差不多,夏青就借著邢安琪的話,順勢轉入到了他們今天過來這邊原本的目的上頭。
邢安琪一聽到這個問題,忽然笑了出來,雖然笑容有些苦澀,但是更多的是一種無奈:“說起來挺好笑的,朱浩瀚的那幫粉絲,你們以為她們沒事為什麽在學校的論壇裏麵到處辟謠說朱浩瀚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過?因為她們內部有一個很搞笑的那種不成文的約定,就說誰都不要去騷擾朱浩瀚,這樣一來呢,大家就都有想象的空間,不能因為一個人的自私,破壞了大家的美好想象。
所以如果有誰真的公然去倒追朱浩瀚的話,那個女生估計就麻煩了,她一定會被其他朱浩瀚的粉絲排擠或者攻擊的,老早以前有過一個那樣的情況,朱浩瀚根本都不認識那個女生是誰,就因為那個女生對他獻殷勤,訓練的時候跑進球場裏送水,被別的粉絲看到了,後來那女生就被人冷嘲熱諷的,差一點休學,至少後來聽說學校宿舍是不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