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都去殉葬吧!
「挖挖挖……挖開?」工匠們你看我,我看你,抖得更厲害了。
那可是太上皇的陵墓啊,不管是因為什麼,掘開太上皇的陵墓都是大逆不道,事後肯定會被滅口的吧?
「圖紙。」江轍卻道。
那老工匠楞了一下,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卷牛皮紙來。
江轍一把搶過,也不在乎地上臟不臟,一撩衣擺,席地坐下,把圖紙在面前攤開,一面頭也不抬地道:「主墓室的位置,坍塌的範圍……都傻了?要不要本相讓你們清醒清醒?」
最後一句話說得殺機重重,老工匠心頭一駭,幾乎是跪下來的,枯瘦的手指差點點不準位置,好一會兒才咽了口口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聲音還是在發顫:「這、這裡就是主墓室。」
江轍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這個距離,著實有些遠了。
後面的杜太師和凌從威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如果這段墓道全部坍塌了,想要全部挖開,簡直是要把半座陵墓都重新挖開了,如此工程浩大,耗時太久,下面的人無水無糧能不能撐得住且不說,首先消息就不可能瞞得住。
東華的宗親和重臣挖了太上皇的陵墓……可以想象,這是一場多大的笑話。
「江相,這不是辦法。」凌從威也忍不住說道。
江轍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不贊成挖開皇陵,只是……」凌從威苦笑道,「這麼挖肯定是來不及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別人還好說,陛下畢竟年幼,從前也沒有習武,只怕兩天都撐不下來。」
杜太師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贊同的。
若是下面只有李暄和秦綰,哪怕多幾個宗室,只怕他第一個就反對挖皇陵,可李鑲既然也在下面,這會兒他們的目標卻是一致的。
「若是炸開呢?」江轍問道。
黑火藥雖然是違禁品,但朝廷要用,兵部的軍械庫里儲存的也不少,都是純度極高的上品。
「萬萬不可啊。」老工匠嚇了一跳,連說話都一下子利索了,「相爺,陵墓主體是建築在地下的,深達數十丈,若是用火藥,很容易就把整個墓室都炸塌了,那下面的人就真要被活埋了!」
江轍沉吟不語,也不知道是聽沒聽見。
老工匠抿了抿嘴唇,猶豫了一下,又道:「相爺,聽剛才的聲音,墓道里使用的黑火藥分量並不多,若不是陵墓的結構特殊,換在開闊的地方,是不會造成這麼大範圍塌方的。」
「只有一個出口?」江轍道。
「這……」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可是陵墓,不是什麼宮殿,進去了還想出來的,誰會給陵墓多修幾個門備用?
「自然是只有一個的。」老工匠答道。
就在這時,一個禁軍的士兵走過來,看看這邊的狀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上前。
「什麼事?」凌子霄悄悄地退了兩步。
「將軍,外面來了兩個人,自稱是相爺請來的。」士兵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可曾通名?」凌子霄看了看依舊盯著圖紙看的江轍,又問道。
「那女子自稱聖山司碧涵。」士兵道。
「是司前輩來了?快請進來!」凌子霄愣了愣,隨即大喜過望。
司碧涵可是匠宗宗主,對於機關最精通不過,想必是江轍一聽到墓道被炸塌了,第一時間就派心腹回京城搬救兵了。
很快的,士兵就帶了一男一女過來。
女子一身青衫,容顏素淡,若非知道她的真實年紀,看起來依舊如同三十許人,而她身後的青年,白衣廣袖,一步步走來,恍若謫仙。
「紫曦在下面?」司碧涵走到江轍身邊,毫不客氣地問道。
「嗯,快想辦法。」江轍直接把圖紙扔過去,那種旁若無人的態度,看得旁人一頭黑線。
不過,對於江轍和司碧涵來說,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在他們心裡,只有秦綰才是重要的,連李暄都要靠後站,皇帝?太上皇?那是能吃還是能吃?
司碧涵看到圖紙上被炭筆標註出來的塌方墓道,也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這個位置……很不好啊。
「能炸開嗎?」江轍這句話是問司碧涵的。
老工匠一驚,想說什麼,但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出口。
「炸墓門不行,但這裡可以。」司碧涵點了點圖紙的一個角落。
「另外開個出口?」江轍一挑眉。
「你們太上皇……沒什麼忌諱吧?」司碧涵道。
「……」所有聽到的人都不禁風中凌亂了。
忌諱什麼?忌諱給他死後的陵寢開個後門嗎?話說回來,開哪裡都不行吧!
「去準備黑火藥。」江轍直接朝著凌子霄吩咐。
凌子霄下意識地看了看父親。
東華的朝政文武各不相干,各不統屬,要動軍械庫的話,丞相的話顯然是不作數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凌從威為難道。
「有。」江轍也很乾脆,「讓兩萬禁軍挖開整座皇陵,不用一天。」
「放肆!」杜太師終於忍不住一聲大吼。
身為清流,自幼灌輸的滿腦子忠君愛國,杜太師一直沒說話已經是因為被困在墓中的人還有小皇帝了,可如今聽到江轍一副平淡的口氣要把太上皇的陵墓給夷平了,頓時不能再忍。
「滾!」誰知道,江轍的反應比他更乾淨利索,手裡用來描注圖紙的炭筆一揚,直接砸了過去,正中杜太師的腦袋,頓時在額頭留下一個漆黑的墨點。
「……」若非現場實在不合適,看到杜太師的模樣,只怕有人要當場笑出來。
「你、你……」杜太師指著江轍,手指都在顫抖,花白的鬍子一翹一翹的,顯然快怒氣攻心了。
「什麼?」江轍慢慢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杜太師跟前,神色間依舊是一片淡然,彷彿毫不動容,但說出的話一字一句,比冰渣子更寒氣沁人,「若是本相的紫曦有什麼不好,信不信本相讓這裡所有的人都下去殉葬?」
「你……」杜太師晃了晃,居然暈了過去,幸好被後面的凌子霄扶了一把,要不然這一把年紀的,若是磕到腦袋說不定立刻就去殉葬了。
「這就嚇暈了?」司碧涵一聲輕嗤,卻指著剛剛圖紙上要開後門的位置道,「按照設計來看,炸這裡最不容易引起塌方,不過這裡距離地面不近,怎麼炸也是個問題。」
「地下河。」她身側一直沒說話的慕容流雪插了一句。
「地下河?」司碧涵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對了,這下面有地下河的水力用來發動機括,是白河支流,可以從水道進去,不用從地面挖掘。」
「這不可能。」老工匠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那條地下河足有三里多長,當中沒有換氣的地方,人不可能游進去!」
「那麼,還是要從上面挖掘?要多久?」司碧涵問道。
慕容流雪也看著江轍。
並不是他們計算不出挖掘一條通道要多久,而是……這是皇陵,用多少人來挖,挖到什麼程度,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不,不用挖。」江轍想了想卻道,「有人或許能游進去。」
「真的?」慕容流雪一臉的驚訝。
南楚多水,他自問水性不差,但三里多長,又暗不見天日的地下水道,他依舊覺得游進去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麼,問題就是,炸開后裡面的人怎麼出來了。」凌從威道。
就算真有人能游進去,可裡面的人顯然不可能從地下河游回來。
「有問題嗎?」江轍一愣。
凌從威也是一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江轍根本沒考慮過別人怎麼出來的問題!攝政王夫婦都是少有的內家高手,氣息綿長,若是有個水性高手幫忙,出來自然不成問題,可別人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