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終局
一縷縷細細的水流從沙子的縫隙里滲透出來,越來越多,漸漸匯成了溪流。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水?」李檉驚訝道。
要知道,陵墓中為了保持乾燥,可是把石壁修建得非常堅固,絕不可能讓地下水滲透,何況,如今幾乎整個皇陵都被流沙填滿了,可這裡還能滲出水來,那得是多大的水量?
「沙子、沙子停下來了!」後面有人一聲驚叫。
「這是自然的。」李暄淡淡地說道,「沙子輕而鬆散,才能流動,若是浸透了水,變得沉重且黏合在一起,自然是流動不起來了。」
「攝政王是說,整個陵墓的沙子都被……」李檉震驚。
「大約是吧。」李暄輕撫著土牆,語氣中帶著一絲愉悅,「陷阱停止了,估計是吸飽水的沙子把機關卡死了。」
「這不可能!」李鍵愣了好一會兒才大吼道。
要說這些沙子是建造皇陵的時候就預先安排好的陷阱,那這麼大的水量又是從哪裡來的?
「是那條白河的地下支流?」沈醉疏遲疑道。
他也看過地圖,雖然在裡面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可至少看地圖,距離皇陵最近的地下水,只有那一支。
「應該。」李暄點頭道,「你進來的那個地方距離這個出口不遠,若是白河水倒灌,這裡是最快被淹的墓室。」
「那條地下河挺穩定的。」沈醉疏道。
地下河雖然水流急,但多少年都這樣流淌而過,怎麼可能就一下子就發狂到倒灌皇陵的地步?欽天監多得是精通水文天象的人才,如果那條地下河會有這樣的隱患,絕不可能把皇陵修建在這邊上。
「是外力。」李暄肯定道。
沈醉疏不由得咋舌。什麼樣的外力如此恐怖?
水流聲越來越大,雖然因為沙子的關係,不會釀成洪水,但順著那一人多高的洞口往下流,也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瀑布。
「本妃突然想起一件事。」秦綰看著李鍵,一臉認真地問道:「你說在這溶洞里到處都塗了毒,那麼不知道……這毒防不防水?」
「……」李鍵抽了抽嘴角,無言可答。
又不是漆料,這世上根本沒有能防水的毒,要是當初歐陽慧和陰山老魔決鬥之前下一場雨,蘇青崖布置的劇毒一樣會失效,如今還有沒有秦綰這個人都不好說。
李鍵布置在鐘乳石、石壁上的毒小心點就可以不碰到,至於地面上的……被水流一衝刷,估計也就不剩什麼了。
尤其,因為水的關係,流沙陷阱停止了,裡面的人完全不著急逃命,可以安穩在裡面呆著,等秦綰出去找救兵。
「噗哈哈哈——」雖然對自己中毒有點不安,但看到李鍵的臉色,葉隨風還是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
「看來,是不防水的了。」秦綰還笑眯眯地說了一句,煞有其事般的點點頭。
李鍵臉一黑,手一揚,撒出一把藥粉。
秦綰沒動,別說她不怕毒,就算怕,反正已經中毒了,還怕多一些?
「你那是什麼東西?」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個有反應的居然是李錚。卻見他臉上浮現起一層青灰色,捂著喉嚨,表情極為痛苦,看著李鍵的臉色更像是要把人千刀萬剮一般。
「催化劑……」李鍵愣愣地看著毫不動容的秦綰。
「王妃,這個範圍有點大。」葉隨風道。
「退開點。」秦綰沉聲道。
「沒用的,這個催化劑擴散極快,只針對洞中的毒,即便是……」李鍵說著,看向水潭那邊的人,不覺愣住了,「李鑲……」
李鑲是完全不會武功的,又是個孩子,體質柔弱,按理來說,應該是第一個發作的人,可是……李鑲卻安安靜靜地趴在唐少陵懷裡,似乎有些茫然不解地看著這個八哥。
「瞻前不顧后,你哪裡有一點能作為帝王的資質。」秦綰搖頭道,「難道你一直沒有注意到,陛下是被本妃和唐公子抱下來的,根本沒接觸過石洞里的任何東西嗎?」
李鍵更不解,這個他當然是看見的,不過,那也是因為洞口過高了些,李鑲需要有人帶他下來,而唐少陵嫌麻煩,接過來后是直接抱著李鑲用輕功飛過去的。可是,難道到了水潭邊上,唐少陵也沒有把人放下嗎?
「本妃既然知道這裡有毒,怎麼會拿陛下開玩笑。」秦綰微笑。
「你什麼時候……」李鍵看著她有些發傻。明明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避人,她究竟是怎麼和唐少陵交換意見的?
心有靈犀?
「解藥!」李錚已經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再不拿解藥的話,大概會死的哦。」秦綰瞥了一眼李錚道。
不過,她的語氣依舊是輕描淡寫的,彷彿還帶了點幸災樂禍,似乎是看著他們兄弟兩人自相殘殺還挺有趣的。
「拿解藥來!」李錚怒吼道。
李鍵一陣遲疑,若是這會兒所有人都倒了,趁著地上的毒還沒被水沖洗乾淨,能拖住李暄的步伐,他肯定會給李錚解藥的,可這會兒……若是他拿出葯來,根本就到不了李錚手裡吧?畢竟秦綰是高手榜第一,而且,不管她是真的沒事還是強撐,唐少陵和葉隨風是真的中了毒,她不可能不想要解藥。
「帶著催化劑,他身上肯定是有解藥的。」秦綰笑眯眯地提醒道。
李錚只覺得喉嚨口彷彿有一團烈火在燃燒,一路往下,五臟六腑都有一種要被燙熟的感覺,聽到這句話,已經半迷糊的腦袋也思考不了那麼多,本能地一把撲倒了邊上的李鍵,一手去掐他的喉嚨,一手撕扯他的衣服,吼道:「解藥在哪裡!」
只聽「噼里啪啦」一陣響,李鍵身上還真帶了不少東西,銀子小刀那是最平常的,瓶瓶罐罐也有好幾個,骨碌碌地滾了一地。
「你瘋了!放手!」李鍵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撲倒在地,頓時臉色大變。
雖然他服了半份解藥,但催化劑對他同樣也是有作用的,只不過沒有旁人這麼大罷了。地面上的水還沒流到這邊,滿是劇毒,整個人在上面打滾可不是好玩的。
「哪個是解藥,說!」李錚一臉猙獰地把他壓在地上,隨手撿起一個瓶子,惡狠狠地道。
李鍵費勁地掙扎著,看了秦綰一眼,抿著唇一聲不吭。
解藥,現在是唯一能威脅秦綰的東西了,除非她不管自己屬下的性命了,這毒被催化劑一催發,絕對是等不到蘇青崖研究出解藥的。
「既然肯定有一種是解藥,那還不簡單,讓他自己嘗嘗看就是了。」秦綰抱著雙臂,很好心地指點道。
李錚這會兒被毒得腦子已經有點兒迷糊,只要是對自己的性命有利的,簡直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拔開瓶塞,也不管手裡拿著的這瓶是什麼,倒出裡面的藥丸就往李鍵嘴裡塞。
「嗚嗚……」李鍵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藥物入口,畢竟李錚中了毒,氣力不足,在他這樣的拚死反擊下竟然壓制不住,兩人打了個滾,上下調換了位置,繼續扭打開來。
因為磷光的關係,溶洞中的光線不算暗,通道的出口處又比內部寬敞些,於是,一群皇族擠在洞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高貴的皇子如同潑婦一般扭打成一團。
「嘖嘖嘖……」唐少陵懷裡抱著李鑲走過來,一臉的嘲諷,「這就是東華的皇子啊,真難看。」
「你們西秦的也沒好看多少?」秦綰白了他一眼。
「嗯……」唐少陵很認真地想了想,終於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綰綰說得沒錯,皇族都不是好東西!」
「……」通道里所有無辜中槍的皇族集體無語。
「放手!」
「解藥!」
李錚和李鍵停下來幾秒,發現談不攏,繼續扭打起來。
這會兒,從通道里流出來的水已經在溶洞中漫了起來,這溶洞的地面並不是平整的,而是傾斜,那水潭就是最低點,也剛好方便了水流沖洗地面上的殘毒。
「我說,現在地上的水都是有毒的吧?」秦綰忽然說了一句。
李錚和李鍵打了這麼久,誰也奈何不了誰,滾得一身泥一身水的,衣服頭髮都亂七八糟,狼狽至極,哪裡還顧得到有毒的問題,聞言頓時都僵住了,連李錚都清醒了一下,不過,很快的,他就揪住李鍵的衣領,繼續灌藥——反正已經中毒了,也不在乎多一點少一點,找到解藥才是當務之急!
不過,李錚畢竟是毒性發作之下,手腳無力,李鍵終於掙脫開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退開老遠,大喊道:「別鬧了!你是要讓外人漁翁得利嗎?」
「外人?」李錚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一聲冷笑道,「我這個六哥,何嘗是你的『內人』了?不交出解藥,信不信你絕對比我先死?」
「等解決完他們,出去后自然會給你解藥,畢竟我們是一母同胞!」李鍵咬牙道。
若是之前,李錚或許還會隱忍,然而,這會兒他體內的毒被催發,渾身灼燒得難受,堂堂皇子,就算被幽禁在封地,也是養尊處優的,哪裡吃過這種苦?而李鍵同樣不可能自己去試一試毒發的效果,所以他根本不明白,李錚絕不可能忍到出去之後。
在李健看來,同樣中毒的葉隨風,一個紈絝子弟也沒表現得怎麼樣呢。
「真是……」李檉搖著頭,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牙疼表情。
要說從前他對兄長還有幾分嫉恨,那現在就只剩下同情和慶幸了。有這麼幾個兒子,真是死得早,看不見,太好了!
對了,好像說,就是被兒子毒死的,現在連屍體都被埋在黃沙里,不得安寧了!
相比起來,自家那幾個小子丫頭雖然不怎麼有出息,但至少不會如此忤逆不孝啊。
秦綰俯下身,用手指插進地下的水坑裡,隔了一會兒,抬頭道:「可以下來了,沒事。」
話音一落,只見白影一閃,李暄已經落在她身邊。
至於其他人,有點功夫底子的直接跳下來,真沒有的,不過一人多高而已,跳下來也跳不死人。
「水洗掉的只有地面的毒,小心不要碰到其他東西。」秦綰提醒道。
眾人立即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巨大的鐘乳石,繞了過來。
「陛下沒事?」李檉問道。
「好得很。」唐少陵說著,直接把李鑲往他懷裡一塞。
「……」李檉茫然。
「抱著手酸。」唐少陵理直氣壯道。
「……」眾人凌亂,一個孩子而已,你堂堂武林高手居然說抱著手酸?
「我受傷了。」唐少陵想了想,換了個借口。
好吧,這還算是個理由。
李檉抱著小皇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之前在陵墓里對著王妃口口聲聲一點兒小傷完全無關緊要的人哪兒去了?被狗吃了么……
不過,把皇帝護在自己這邊總是更安心些,雖然不知道唐少陵為什麼這麼幫著攝政王妃,但他畢竟是西秦人,萬一一個不高興把東華的皇帝弄死了怎麼辦。
「攝政王,他們怎麼辦?」另一個郡王問道。
李鍵,所有人都知道,等他們出去了,李鍵絕不會有好下場,可李錚就比較難辦了。儘管大家心知肚明他也有些不乾不淨,但終歸沒有證據證明他和李鍵是一路的,總不好如此輕易就處置了太上皇的親骨肉。
「弄死算了?」秦綰插了一句。
「這個……不好吧?」李檉大汗。
之前聽秦綰說殺人滅口什麼的,總覺得王妃是隨便說說,用來嚇唬人的,沒想到居然是認真的嗎?
「開玩笑的。」秦綰接道。
「……」李檉擦了把汗,在心裡大喊王妃你的表情你說你是開玩笑的根本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好么?
「先看看有沒有出口吧。」李暄只掃了一眼那兩個又扭打在一起的人,便回頭道。
「應該有。」秦綰舉起手,笑道,「雖然很細微,但能感覺到有風,既然有空氣的流動,那這裡肯定有出口能通往外面。」
儘管,若不是手上弄濕了,那風根本微弱得難以察覺。
秦綰這話彷彿一枚定心丸,擔驚受怕許久的人差點腿一軟,直接坐下去,幸好想起來這地上的毒還不知道沖刷乾淨了沒有。
「嘩啦~」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巨大的水聲。
眾人一驚,轉頭看過去,卻見是李錚揪著李鍵,腳下一空,直接栽進了水潭裡去。
「哎呀,要是淹死了,可不是本妃殺人滅口啊。」秦綰一聳肩,涼涼地說道。
「這個,趕緊救人啊!」李檉喊道。
總之,不能讓他們倆這樣死了。
「信王爺,你確定?」秦綰一臉的古怪。
「當然確定!」李檉氣急敗壞地道。
「潭水有毒。」李暄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李檉一愣,這才想起來,那個水潭是溶洞的最低點,水流沖刷了地上的劇毒后,最終都流進了水潭裡,那原本沒有毒的潭水現在……
眾人看著水潭裡兩個依舊糾纏得難分難捨的人一會兒浮上來,一會兒沉下去,水面上不住地冒出泡泡來,不由得在心裡鞠了一把同情淚。
這麼個喝法,也不知道李鍵那半份解藥管不管用?
不過,面面相覷之餘,誰也不敢開口說要去把人撈上來。
本來就沒有什麼交情,何況還被坑得如此凄慘。
就連發話的李檉,也不太情願。
李鍵說這毒不需要口服,接觸就會中毒,那誰還敢伸手到水裡去拉他們?
「出口在那邊,走不走?」不知何時,唐少陵已經溜達了一圈回來。
「哪裡?」眾人的心神頓時被「出口」兩個字給吸引住了。
「能出去嗎?」秦綰問道。
「他們有點困難,不過可以出去了再找人來救。」唐少陵不在意道。
「去看看。」李暄斷然道。
一行人很有默契地遺忘了還在水潭裡掙扎的兩人,跟著唐少陵在巨大的鐘乳石林中繞來繞去,轉了幾個彎,果然發現前面有一束光照下來。
「有陽光!」李檉喜道。
「別高興得太早了。」唐少陵幸災樂禍。
不過,在陵墓里被困久了,看到珍貴的陽光,誰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直到走到陽光下,才感覺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透心的涼。
卻見那是一個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距離地面足有二三十丈高,又沒有可供攀爬的樹木藤蔓,在場的人還真沒幾個能從岩壁上徒手爬上去的。
「這個位置是哪裡?」秦綰問道。
「皇陵背面。」唐少陵想也不想地答道。
「你先出去找蘇青崖。」李暄道。
「嗯。」秦綰這回沒有推辭,這本也是只有她能做的,想了想,她指指唐少陵和葉隨風:「你們倆跟我一起,還行嗎?」
「還好。」葉隨風苦著臉點點頭。
他的功力雖然強過李錚,但他距離催化劑也近,這會兒也能感受到那種彷彿要從身體內部燒盡的熱力,只是,他終究比李錚能忍罷了。倒是唐少陵……葉隨風更覺得他絕對不是正常人!
石洞的岩壁並不是光滑的,在輕功高手眼裡,幾十丈的高度如履平地。
秦綰翻身出了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這才打量周圍的環境。
雖然很陌生,但可以看見皇陵後面那座小山,想必翻過山就是皇陵了。
「有人!那裡有人!」突然間,遠遠的傳來喊聲。
秦綰立即按上了陰陽扇,但下一刻就放鬆下來,笑道:「少將軍怎麼在這裡?」
來人正是凌子霄,突然見到秦綰出現,先是呆愣了一下,隨即大喜過望,趕緊打發了剛才那個大叫有人的士卒先回去報信,這才迎上來,急道:「王妃怎麼在這裡?王爺呢?陛下呢?其他人可都安好?」
「還行吧。」秦綰i撇嘴,指指腳下被茅草掩蓋了大半的洞口,又道,「去找繩子來,越長越好,再派人去請蘇青崖過來,盡量快。」
「是。」凌子霄仔細聽完,立即吩咐了士兵,隨後道,「江相說,陵墓若有別的出口,大約是在這個方向,有山陵阻隔,不會引起皇陵守軍的注意,所以,末將就來這邊先查看了。」
「我爹還好吧?」秦綰問道。
凌子霄拿不准她問的是哪個爹,遲疑了一下才道:「安國候也在皇陵,不過……江相遇刺……」
「遇刺?」秦綰眼神一縮,厲聲道。
「刺客混在工匠之中,已經被誅殺了,江相無礙。」凌子霄嚇了一跳,也不敢說江轍受傷不輕,反正,回到皇陵就能見到了。
秦綰咬牙切齒,又給李鍵記上了一筆,他最好直接淹死在毒潭裡,否則一定讓他想死都難。
「真可惜。」唐少陵感嘆道。
「可惜?」凌子霄茫然,刺客伏誅,還可惜什麼?可惜沒留住活口嗎?
「可惜怎麼沒弄死他呢。」唐少陵一臉的遺憾。
凌子霄眨眨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唐少陵口中的「他」居然是江轍,不由得看向秦綰。
這個人真的不是刺客同黨嗎?
秦綰苦笑,重重地踩了唐少陵一腳。
「綰綰!」唐少陵委屈。
「行了,你們倆在這兒呆著等蘇青崖過來,順便讓他看看裡面的毒怎麼弄,會不會遺毒後世,我先去看看爹爹。」秦綰沒好氣道。
「綰……」唐少陵才吐出一個字,秦綰早就施展輕功跑遠了。
皇陵后的山不高,只是蜿蜒得如同卧龍,是風水寶地,才會在這裡修建皇陵。
秦綰很快就回到皇陵,不管沿途遇到的禁軍又是吃驚,又是驚喜的表情,直奔江轍所在的地方。
然而,還沒等她近前,就聽見了杜太師的怒吼:「江轍!陛下若有個三長兩短,老夫定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本相沒有意見。」江轍清清冷冷地答道,和杜太師的憤怒宛若兩個極端。
「江轍!」杜太師幾乎要撲上去了。
「太師,你先冷靜一下!」凌從威頭大地抱住了杜太師,強行把人壓著坐下來。
「你的陛下好的很,就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也是你咒的!」秦綰沒好氣地道。
「紫曦?」江轍猛地回過頭來。
「我回來啦。」秦綰揚起一抹笑容。
「丞、丞相大人!王妃……」被凌子霄派回來報信的士兵可沒有秦綰的輕功,雖然先出發,但這會兒才到,看到秦綰居然站在面前,不由得傻眼,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回來就好。」江轍看了她一會兒,靜靜地點點頭。
「嗯!」秦綰的笑容更燦爛。
秦建雲不由得有點酸,明明這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一陣忙亂后,凌從威和秦建雲也帶了禁軍去幫忙救人善後,秦綰這才有空,直接拿了江轍的茶杯連灌了好幾杯茶。
「王妃,江相下令用黑火藥炸毀地下空洞,讓白河之水倒灌皇陵,該當何罪!」杜太師轉移了矛頭,對著秦綰怒斥。
秦綰眨巴了一下眼睛,原來……果然是爹爹的主意啊。
「王妃!」杜太師吼道。
「嗯,丞相大人救駕有功,陛下自然有賞。」秦綰答道。
「你!」杜太師指著她,差點又要氣暈過去。
「太師身體不好?」秦綰認真道,「陛下沒事了,太師還是回去歇著吧,要是累出病來,想必陛下也會不安的。」
杜太師臉色鐵青,晃了晃,這回是真暈了。
「不會吧?我沒說什麼啊?」秦綰驚訝。她只是懶得解釋河水可以用來對付流沙陷阱而已,這氣性是不是太大了?
「杜太師……有點精神亢奮,今天水米不進,之前又暈過一次……」慕容流雪委婉地道。
「哦,來人,送太師回府。」秦綰恍然,淡定地一揮手。
「解決了?」江轍道。
「是啊。」秦綰在他對面坐下,悠然一笑,開始細說陵墓中發生的事。
雖然過後定然會有一場血雨腥風,但這會兒,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才能夠秦綰口中娓娓道來,寧靜得就像是李家的女兒向父親講述著沿途的風景。
平靜,淡然,安寧。
至於血色,那都是明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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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完—
------題外話------
明天開始第五卷!
這文預計的……差不多在250—300w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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