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皇宮宴上
前方的景色似曾相識，花團簇錦，假山水池。餘芳菲憶起，這裏或許就是禦花園了。但是他們的目的地還沒有到。
或許是為了避免人多吵雜，太後的慈寧宮在皇宮的深處，除了每日皇後等嬪妃的晨昏定省，平常往來的人並不是很多。
太後自己似乎也很滿意安靜的日子，從不插手國事，也從不過問後宮的事，當真就是一心想要做一個頤養天年的老太太。
夜幕慢慢降臨，慈寧宮裏的花草燈籠盡數被點亮，一盞一盞將整個慈寧宮照的如同白晝。餘芳菲隔著老遠，看到上方正首的位置，坐著一個身穿暗棕紅色服飾的老太太，須發皆白，眉目卻依舊爍爍。
如果不是知道她已經九十歲的高齡，餘芳菲還覺得她可能也就比皇後大不了幾歲。
晚宴開始，太後說了一番話以後，突然就宣餘芳菲上前領賞。為了表示尊重，餘芳菲今日穿了一身華麗的正服，金絲線繡的白色對襟大袍。
她慢慢上前，在距離太後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跪下磕頭。
“臣女餘芳菲，見過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慈祥且蒼老的女聲：“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餘芳菲猶豫了一下，才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不敢與太後正視，隻能看著她身前的矮榻。
“果然是個標誌的人兒，難怪小五要當著眾多人的麵給能兒提親了。”太後看著餘芳菲的臉讚歎道，餘芳菲安靜聽著，不看開口。
隻聽太後又說：“聽說這些做燈籠的紙都是你想出來的，你是怎麽想到做出來這麽栩栩如生的花草燈籠的？”太後問。
餘芳菲這才敢開口回答：“臣女也隻是自己胡亂瞎想，一個偶然的機會想出來做這種花草燈籠的。”
太後並不深究，隻是繼續到：“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
然後就對餘芳菲說：“你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看看你。”
餘芳菲看了看坐在太後邊上的皇上，皇上淡笑著說：“太後讓你上前，你上前來便是。”
這宮中規矩繁多，餘芳菲還牢記著祖母叮囑的話，少看多聽，少做，不過目前太後卻宣她上前，又有皇帝在一旁幫襯，餘芳菲隻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上前。
在離太後還有兩三步遠的地方，餘芳菲又重新跪了下來，朝太後磕了一個頭行禮，道：“太後！”
這樣近的距離，早就夠太後觀察餘芳菲了，她又仔細盯著餘芳菲看了一會兒又說：“的確是個蕙質蘭心的姑娘。”
然後沒有讓餘芳菲起身，卻突然朝下麵的一個方向問：“小六，你給哀家說的姑娘可也是這個餘芳菲？”
餘芳菲不敢回頭，但是聽太後這樣的稱呼，這個小六必然就是當今的六王爺了。
隻聽底下有一個人似乎站了起來，然後對太後說：“皇祖母明察，孫兒說的正是這個姑娘。”
餘芳菲心中一陣打鼓，她什麽時候成了這些皇家人口中的談論對象了？這些人到底叫自己入宮有什麽事？
難道除了封賞還有其他的事情。那種不詳的預感又在餘芳菲的心裏湧現，她極力壓製，隻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才好。
太後的視線又移到五王爺的身上，然後又問：“小五，你家能兒快十八了吧？有正妃了嗎？”
底下五王爺起身回答：“回稟皇祖母，能兒已經十八了，尚未娶妻。”
“哦，敲我這記性，能兒都已經十八了。”太後抬起頭長籲一聲，然後又轉頭問六王爺。
“你家遠兒今年多大了？我記得他去年已經娶過一個側妃了吧？”
六王爺回答到：“回皇祖母的話，遠兒比能兒略長幾個月，去年的確娶了一個側妃了。但是他性子跳脫，就算娶了一個側妃也無濟於事，還是整日不務正業，所以才會想著請皇祖母幫忙看一下，找個人好好的管管他。”
太後聽了點頭，繼續說：“如今你和小五都看上了這個姑娘，可這人隻有一個，你說我是指給你們誰好呢？”
“還是我們也聽聽人家姑娘的想法，看她究竟是怎麽想的？我可聽說人家心裏早就已經有意中人了，你們這樣可不要拆散了人家一對有情人才是。”
餘芳菲跪在地上，聽著太後跟他兩個兒子的對話，餘芳菲越聽心底越涼。現在太後又把話題繞到她的身上，讓她這個時候心底已經涼成了一塊冰。
重陽原本就是晚輩孝敬長輩的時候，今天這場宴會，嚴格來說就是一場皇帝、太後的家宴。現在她這個異姓人跪在當中，隻覺如芒在背，坐如針氈。
李修能坐在下方，望著那個跪在上方的女子，從座位上站起身，腳步沉穩的緩緩上前，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餘芳菲的身邊，就那樣自然而然的跪在了餘芳菲的身邊。
“皇祖母不用為難，孫兒和餘姑娘——”李修能話還沒有說完，餘芳菲卻突然開口打斷了李修能。
“太後——”餘芳菲喊了一聲，然後又朝太後磕了一個頭，開口說：“臣女愚笨，能得兩位王爺的賞識。隻是臣女處事向來沒有什麽規矩，更不敢肖想能夠高攀上兩位世子，還請太後明察！”
李修能轉頭看一眼餘芳菲，然後回頭也朝太後磕了一個頭，說：“曾孫李修能懇請皇曾祖母，將餘芳菲許配給曾孫，此生我非餘芳菲不娶！”
餘芳菲聽完一驚，轉頭盯著李修能。皇帝和太後也看著李修能，太後臉上露出不悅，皇帝的眉頭則是明顯的皺了一下。
太後開口到：“這世上女子無數，你真的就隻肯娶她？”
李修能點頭：“孫兒這輩子隻認準餘芳菲一人。”
“太後——”
“請恕臣女無禮，方才臣女的話修能世子或許還沒有明白，臣女隻好再說一次，臣女無心嫁給世子。如果修能世子非要執意如此，臣女隻能削發明誌，常伴青燈。”
“你看不上哀家的曾孫子？”太後問，語氣明顯帶了慍怒。
餘芳菲心知這一次自己真的是難逃了，隻能磕頭：“臣女無福高攀，求太後贖罪。”
額頭碰到青石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餘芳菲隻是重複機械的磕著頭，什麽都不敢說。李修能一眼不眨的看著餘芳菲，不明白為何她寧願冒著冒犯太後的危險，也不肯嫁給自己。
太後的頭轉向李修能，說：“罷了，既然她無心，你就不要強求，哀家自會替你尋一門好的親事。”
然後又看了餘芳菲一眼，語氣不悅的說：“至於你，今日就先回去吧，哀家的孫子們還不至於為了一個你而失和。回去好好看看《女戒》，學學做女子的規矩，這些日子就不要再出門露麵了。”
餘芳菲又磕了一個頭，然後朝太後道謝：“謝太後不罪之恩！”
太後手揉了揉太陽穴，說：“天色晚了，本宮也乏了，今天就到這裏吧。還有這些燈籠都撤下吧，晃得我眼花。”
說完就由宮女扶著離開，皇帝等人也相繼離開，隻有餘芳菲和李修能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有一個宮女走過來對餘芳菲說：“餘姑娘，奴婢送你出宮。”
餘芳菲點頭，說：“好！”
正準備起身，袖子卻被一直大手用力的拉住，李修能的聲音從邊上淡淡的傳過來：“不用，我會帶餘姑娘出宮！”
那宮女看了一眼李修能陰沉的黑臉，有看了看一邊沒有提出反對的餘芳菲，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究竟有什麽糾纏，反正也沒有她什麽事，於是就說：“那奴婢就告退了，辛苦修能世子了。”
宮女離開，李修能站起身，順帶也把餘芳菲帶了起來。
因為在地板跪了太久，起身的一刹那，餘芳菲有一瞬的眩暈，腳步一軟差點又跌回地上，幸好李修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才讓她不至於摔倒。
“謝謝！”餘芳菲有些虛弱的道謝。
李修能看著她的樣子，眉頭緊皺，因為磕頭太劇烈的緣故，餘芳菲的額頭已經一片紅色的血跡。
李修能抬手剛要觸到餘芳菲額前的傷口，餘芳菲卻突然朝後麵退後一步，說：“請世子注意影響，男女授受不親。”
李修能看著對自己如此疏離的餘芳菲，氣得牙關緊咬。連說出的話也是從齒縫中流出來的。
“你就如此對我避如蛇蠍？”
餘芳菲朝李修能低頭行了一個禮，語氣疏離淡漠：“天色已晚，不知世子是否要出宮，如果不是，臣女要告退了。”
李修能憤恨的看著一副低眉順眼的餘芳菲，一甩衣袖，就邁開腳步朝出宮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生氣的緣故，李修能的步子邁的很大。餘芳菲穿著繁複的服飾，根本就走不快，隻能加快腳步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身後。
可是這衣服真的太礙事，就算餘芳菲已經非常小心，卻依然免不了踩到自己的裙邊，然後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啊——”李修能身後傳來一身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