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辭遠墜崖
許辭遠走了之後,段成澤便過來了。
端著燕窩,過來喂給白玲玥吃。白玲玥雖然不說話,可是,對於吃藥,喝湯,她都沒有放抗。她很乖,除了不說話,再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可是,段成澤知道。不哭,不鬧,不說話。她便是將所有的傷痛都放在了自己心裏,既然,放在了心裏。那便,更難愈合。
可是,他對她,毫無辦法。
燕窩一口一口的喂下,白玲玥一口一口的吃下。
吃完後,段成澤讓下人將碗勺收拾了。自己則坐在白玲玥床邊,看著她。她憔悴得讓人那樣心疼。
段成澤狠狠的將她抱緊懷裏,此時,她的腰,已不堪盈盈一握。渾身的骨頭,咯得他都疼。可是,最疼的是心。
“玲玥,我求你了。你發泄出來好不好?你打我,罵我,砸杯子,摔瓶子。什麽都可以!隻要,你不要這樣不說話。不要,將所有的傷痛都自己背著。我是你的夫君,我願意為你分擔所有的痛。你明白嗎?”
白玲玥雖然不說話,可是,眼淚卻滴在了段成澤的肩上。
段成澤感覺到肩膀濕了,於是放開她,替她擦幹眼淚。
“玲玥,我愛你。即使,我們不會有孩子。可這並不會影響我對你絲毫的感情。我不要什麽別的女人。更不要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我隻要你,隻要你一個人。”
白玲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那樣酸楚。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愛她的。她曾經懷疑過,可是,現在不會了。這麽久以來,她知道,他的感情,值得信任。
她淚光盈盈,開口說道:“傻瓜,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甚至和別的男人上床。我不配你這樣的愛。”
段成澤笑了,輕輕地笑了。這輩子,他甚少這樣溫柔的笑。
“玲玥,我不介意。我什麽都不介意,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體。”
隨即,他又自嘲的笑著說:“就連你不愛我這件事,我都不介意了。別的,我又能介意什麽呢?”
白玲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狠狠的哭了。是有多愛,才能這樣委曲求全。
白玲玥的手,放在段成澤的臉上,她說:“阿成,我愛你!”
吃過無數的山珍海味,品過無數的美酒佳釀。看過無數的山清水秀。可是,從來沒有一樣東西,給過他那樣幸福的感覺。隻是一句話,卻勝過了所有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釀,山清水秀。
這句話,仿佛等待了千年萬年。仿佛穿越了整個時空,仿佛,他的生命,隻是因為這句話而生。從他愛上她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等待著,幻想著,有那麽一天。這個人,願意對他說出這三個字。
十一年了,十一年來,最執著的等待。
十一年的等待,終於還是花開了。
白玲玥抱著段成澤,那句話,似乎是來自心底最深的呼喚。似是,沉浸在深海裏最美的一株珊瑚。衝出所有的阻隔,所有的障礙。她,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是一句毫無預兆的話,白玲玥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才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當那句我愛你,脫口而出。她才明白,是的,我愛這個男人。說不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愛,說不清,這個想法在自己心裏盤旋了多久。
可是,它卻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阿成,我愛你。
也許,愛來得太莫名其妙。可是,從來沒有這麽一刻,我這麽確定。這,就是愛。
許辭遠要離開了,段成澤和白玲玥一起去為他送行。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到了十裏坡的涼亭,許辭遠便再也不許他們送了。
“就到這裏吧,又不是再也不能相見了。”許辭遠還是那副輕挑的語氣。不過,段成澤和白玲玥現在都對他有了一些了解,也就不再那樣介意了。
白玲玥笑道:“再來虹岩城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
許辭遠眼如彎月,輕笑著點頭答應。
許辭遠轉頭對段成澤說道:“可否借用你的白玲玥一會兒?”
段成澤眉目皺起,不過還是點頭答應。
許辭遠看著白玲玥,“玲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段家,要萬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
白玲玥微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過你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是什麽意思?”
許辭遠在白玲玥額頭彈了一下,笑道:“你呀,就是缺心眼兒。對人,太沒有戒備了。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知道嗎?”
白玲玥一邊摸著自己的額頭,大呼好痛。一邊,點頭答應許辭遠。照顧好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許辭遠看著白玲玥,似是放心了不少。然後,他便上了馬車。與他的四大婢女一起坐在他那香氣繚繞的車廂之內。
段成澤將白玲玥抱在懷裏,看著許辭遠越走越遠。
“玲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我知道。”
三更時分,白玲玥被噩夢驚醒。夢裏,許辭遠的笑臉血肉模糊。
她驚醒後,坐在床上,看向身旁的段成澤。有他在身旁,她便感覺安心不少。她輕笑,夢總是反的。此時,許辭遠一定在客棧休息呢。
她正想睡下,管家卻“砰砰”的敲響了門。
“大少爺,大少奶奶,不好了!”
在前廳裏,白玲玥看著許辭遠的婢女弄墨。她的左胳膊,此時,鮮紅一片。
白玲玥突然害怕得渾身顫抖,那樣可怕的夢。竟是真的嗎?
因為緊張,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發生了什麽事?許辭遠呢?”
“白姑娘,我們剛走到杜鵑嶺。便出來了一群蒙麵人,個個手中都拿著刀劍!混亂中,公子連同馬車……一起……落下山崖了!”
白玲玥的身體隨著這句話,向後一倒。
她記得,幾個時辰之前,那個男子說:“又不是不能再見了!”
許辭遠,你不是說,不是不能再見了嗎?那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段成澤握住白玲玥冰涼的手心,對著管家說道:“讓所有的下人都起來,我們連夜去山崖下尋找許辭遠。”
弄墨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謝謝段公子!”
所有的下人都被叫起來之後,段成澤對著白玲玥說道:“你就在這裏休息,我們出去找。一有消息,我便差人來通知你,好嗎?”
“不!我也去!”
段成澤看向白玲玥,她的 眼睛裏有一種叫做執著的東西。他知道,她非不去可。於是,握緊她的手。
“好,我們一起去。”
所有的人,舉了火把,在山崖下,喊著,叫著。一點一點,搜尋著許辭遠的蹤跡。可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天都亮了,可是,除了溪水邊馬車的殘骸,除了,摔死的那匹馬。什麽都沒有找到。
白玲玥感覺自己的心,慢慢地,冷了。
“玲玥,你聽我說。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轉,昨天晚上又這麽勞累。現在,你先回去休息。我們再繼續找,好嗎?”
白玲玥轉頭看向段成澤,“阿成,你知道嗎?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段成澤攬過白玲玥,他知道,她不想放棄。
“我們一起找,不找到他,我們誓不罷休好不好?”
白玲玥點頭,“成澤,謝謝你。”
從日出到日落,他們尋遍了所有的地方。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白玲玥望著那茫茫的一片水域,企圖,能看到一點關於他的訊息。既然,馬車和馬匹都在溪水邊發現。許辭遠卻毫無蹤跡,那麽,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水裏。
白玲玥對著下人說道:“來人,你們會水的都去水裏找。沒找到,不準上來!”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河水,冰冷刺骨。下人們,望著那水,還未脫衣服。便是渾身發抖。
一個一個,卻都跪了下來。
“大少奶奶,求您饒過我們吧。我們家裏,還有七十歲的老母親……”
“玲玥,不要為難他們了。”
白玲玥看向段成澤,眼中有淚。她記得,許辭遠眉目含笑的樣子;記得,他那精彩的笛音;更記得,他對自己的關心。他們,是朋友的。昨天,他還好好的與自己告別。告訴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可是,今天,他卻生死未卜。
她怎麽能不擔心,怎麽能不害怕?怎麽能夠,放任不管!
白玲玥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眾人,她說:“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段成澤拉住白玲玥,“玲玥,你冷靜一點!這水很深,又是寒冬。就算不淹死,也會凍死的!你明白嗎?”
白玲玥哭了,“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他不管嗎?也許,他就在這水裏。等著我們去救他呢?”
“如果他真的在這水裏。那麽,他也已經死了。”段成澤沉重的說出了這個事實。
白玲玥僵在那裏,是的。如果,他在,那麽,他也已經死了。許辭遠,他,已經死了!
段成澤抱起白玲玥,帶她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