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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達道:「不要管他,以後你們再也不用聽他的話了,這了這一陣子,他就不是你們大師兄了。」


  劉澤明一喜,低頭去了,他心早已暗恨武傳玉,今天故意讓武傳玉打一巴掌,就是為了在胡一達等人面前讓武傳玉不好過,武傳玉終於引起了胡一達的不滿,這是劉澤明所樂意看到的。


  劉澤明低頭道:「師父,共從連家堡內運出白銀十三萬兩,金一萬兩,還有田產若干,眼下正在往巴山派運,師父您要不要檢查一下。」


  胡一達道:「不用了,你與得功做的好,即時運走罷,不要出了什麼差錯,知道了么?」


  劉澤明低頭而下。


  胡一達轉身對易輝道:「方家三兄弟是把好用的刀,一些過份的事情要讓他們去做,易輝,我知道你看不起他們,但是你不準動他們,知道了么?」


  易輝道:「我知道了。」


  胡一達道:「那個連繼賓,你不可以收了弟子,這人恨上我們了,找個機會,讓他和方家三兄弟單獨相處一下,薜師弟,你去辦?」


  薜穿石笑道:「我越來越喜歡他們了,放心,我讓他們四個人一起出去打聽流民的消息,回來的一定只有三個人。」言下之意,是想讓方家三兄弟殺了連繼賓。


  易輝道:「謝易師兄傳信,說他那邊也準備好了。」


  胡一達道:「不急不急,謝易那一手,暫時不用發動,小心武當派跟我們使陰的,我懷疑張觀濤就是死在武當派的暗算下,想來應該是武當派告訴段德義張觀濤的招數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死。」


  兩人都默然不語。


  胡一達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吹一吹風。」


  兩人一齊轉身,轉身下去呼人去了。


  胡一達坐了下來,抱住了頭,口中喃喃道:「我不配,我不配,我這樣一個人,又怎麼配愛你……」


  他自然是想起了解雨了。


  此時張帆正在門口,解雨為他繫上披風上的扣子,此時張帆一身盔甲,正要將一批軍糧押運,身後是親兵狗剩,阿求兩人,兩人一齊笑呵呵的,一個牽了張帆的馬,一人拖著張帆的兵器,張帆的頑鐵劍現在仍然插在天山天際峰,現在所帶的是一柄普通長劍,後面春鴉阿求眉來眼去,可惜阿求不是話本里那才子,要不然,到真是可以演出一新的劇情。


  張帆一身衣甲穿好,看到解雨眼中不放心的神色,道:「師妹你放心罷,我此次只是押送糧草,不是上陣,不須但心,再說我現在重練內功,武功雖然比不得從前,但是也不須你向以前那麼擔心了。」


  解雨無言,又想要往張帆懷中塞一些吃食,張帆便讓狗剩接下了,看到狗剩與阿求一臉高興的樣子,便如這些吃食多半要讓這兩小子吃掉,只是張帆向來寬容,也不計較。


  張帆上得馬去,阿求在前面拉著,向城中兵備道衙門而去,路上要會和戶部職方司的官員,一齊去提糧草去。


  狗剩在一邊道:「爺,為何這仗還沒有完,不是朝庭大軍大勝了么,連頭人也捉到了許多。」


  張帆嘆了口氣道:「你沒有看到城中往來的頭人么?那是在談招降的條件的,怕是要些時候。」


  阿求大聲道:「爺,只怕不是呢?我聽軍營的夥伴說,每天夜裡都在大車開進張忠嗣大帥的府中,聽押送的軍士說,裡面全都是金銀財寶呢?是那些土司送與張大帥的。」


  狗剩道:「爺,莫不是大帥想私下議和?」


  張帆開口道:「那是不可能的,張大帥真敢這麼做,皇上第一個不放張大人,可是這仗打得越久,張大帥府中的金銀越多,所以大人們是不願意結束的。」


  阿求聽到此言,臉上作怒色道:「兄弟們好不容易在戰陣上拚命,這些大人,竟然想著賺錢,良心都讓狗吃了。」


  張帆道:「打仗死人,又死不到他們身上,死的不是老百姓么?」


  狗剩愣道:「大人,你不找人說一說么?」


  張帆笑道:「狗剩啊,這件事情是沒有地方可以說的,你知道么?這武昌城中,大小十多個衙門,差不多都收了奢正安的好處,你卻要我向何處,向何人去上說。」


  狗剩道:「那便沒有辦法了么?」


  阿求道:「呸、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們在戰陣上賣命,竟然讓這群小人在後面算計了。」


  張帆道:「所以有王朝更替,所以氣運之說,你們是不明白的。」


  這時到了戶部職方司衙門口,幾個小吏懶洋洋的,門口也沒有什麼衙役,一個青袍官兒從門口出來,道:「你便是張帆罷,會同我等,去興義倉提糧罷。」


  張帆下了馬,應了一聲,這戶部的官兒雖然品級不高,只是綠袍小官,卻是正經科甲出身同進士,雖然在文官中地位實在地下,卻是文官,張帆可不能在對方面前騎馬。


  看到那官兒進了衙門去,阿求道:「這群狗官兒,憑什麼看不起我們武官,要不是我們在戰場上拚命,此時他早已讓土司兵砍了腦袋啦。」


  狗剩道:「你聲音小些,小心老爺們將你拉去打板子。」


  現在文官確實可以將武將拉出去打屁股,吳柄章最愛這麼做,一興起,就把前方立了功的將領找個借口脫光褲子,當著眾人打一通,吳柄章這麼做是為了確立文官的地位,有意做給下面的武將們看,意思是:「看,你怎麼也跳出不我們文官們的手掌心,我們就是比你們高一籌。」這樣一來,武官的地位,自然低下了。


  張帆道:「你們兩個知道么?文貴武賤最可怕不是文官們的態度,他們做這個樣子,實際上是想讓你們自己看不起自己,最為可怕是另外兩件事情啊,這兩件事情,徹底打斷了武將的脊樑啊。」


  狗剩道:「大爺,那卻是什麼?」


  張帆道:「三十年前,先帝將大都督府取消了,從此,武將的升遷之路,也掌握在兵部一群文官手中,這是一大害啊,這群官兒,兵法學問,大都是從戲檯子上聽來的,什麼一劍能擋百萬兵,什麼談笑間卻敵十萬,那是什麼鬼話,連神話都不是,真的讓這種人統兵,真是累死三軍。」


  狗剩阿求兩人都得聚精會神,這番言語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他們只是直觀的感受到府兵們,將官們越來越怕文官,一個六品小官,也能對一方大將呼來喝去,甚至有吳柄章這種,故意找機會打壓武將,心理變態,拚命折辱武將的文官。


  狗剩道:「這是一件事情,爺說一說另外一件事卻是什麼?」


  張帆嘆道:「糧草,另一件事情便是糧草了,我朝軍隊,自從大都督府取消后,後勤糧草,兵器盔甲全都甲兵部和樞臣們掌管,他們一開口,是多少便是多少,將士們口糧兵器馬匹,都要文官們說了算,一個大將,若是得罪了文官,他手的兵士,再也領不到兵器糧草,他再也不能升遷,你們說,這一項,要不要命。」


  狗剩和阿求兩人默然,兩人都是當過兵的,當然知道,每每打仗,將官們都要拚命向文官們討好,原來是這個原因。」


  狗剩默然一會,突然道:「我看那些文官老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每日里不是作詩呤唱便是去聽戲,與那些青樓花魁們混在一起,連雞都不能殺,還是爺強,我看到爺寫的毛筆字,沒想到爺也識字。」


  張帆道:「四書五經我是不會的,只記得裡面幾句而已。」


  阿求道:「依我看,朝庭的官員就應該像爺這般,上陣能殺敵,下馬能安民,才能做官,想來那四書五經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張帆笑道:「四書五經也能修身之用,至於要用四書五經來治國,那要將那四書五經都讀上四十年,方可明白其中真義,只是我朝官員,不是沒有看清這些事情的人,只是出於私心,不想改罷了。」


  「你這武夫,倒是有幾分見識,不似於一般的武夫。」幾人回頭一看,那青袍官吏正立於門口,後面跟著幾員吏員,正看著張帆和兩個親兵。


  張帆也不怕人聽了去,便道:「大人可是與我等一齊去興義倉提糧的萬大人么,我等等了許久了?」


  那官兒五十多歲,臉上眼尿還沒有先盡,頭髮也是半黑半白了,臉上早有了老年斑,這倒與一般的文官們不同,現在的文官們,那一個不是打扮的乾乾淨淨利,身上還要用熏香,臉上要用粉,張帆還見過幾個年少公子,用竹筒將自己的指甲套起來,喝酒也要別人服侍。


  那官兒道:「本官便是萬直超,與本官一起去罷。」幾個小吏跟在他身後,後面早來了四個轎夫,那官兒上了轎,張帆上了馬,帶上兩親兵,跟在他身後,一路順著青石板路,向前方而去。


  這衙門到興義倉至少得走上一個時辰,因是清晨,路上行人不多,親兵狗剩便將解雨做的餅子拿出來,那餅子做的極香,解雨的手藝,那是全巴山聞名的,這餅子只是白菜和面,卻帶著清香,這香正是白菜與面的香味,咬一口,便是舌頭也咽了下去,狗剩將餅子拿出來,正是四個餅子,張帆二個,二個親兵一個一個,就在路邊邊走邊吃起來,二個親兵大口就吃,不多時,兩人便將餅子全都吞了下去,卻是意猶末盡,眼中放出綠光,看著張帆手中的餅,張帆卻是第一個也沒有吃完,將餅子拿在手中發愣,以前自己在巴山,總是第一個不客氣吵著煩勞師妹的人,每次都要讓解雨下廚,心中想到:「師妹下了巴山,也不知羅候子他們以後誰來做飯,想來他們以後是再也不能吃到解雨做的烤肉了,也無妨,將他們以後拉到家中,煩勞師妹多做一點就是了,嗯,碗要我來洗,不可讓師妹太過操勞了,也不知胡一達珍藏的野豬肉能不能管到現在?」以前在巴山,每次解雨做了餅子之類,胡一達便要悄悄藏起來,自己一個人收著,直到變壞,只是後來卻讓張帆在夜裡看見了,方明白鬍一達心中之人到底是誰。


  張帆味口不大,他現在從新練功,大安般練氣法要求在一定階段少食,他現在正是如此,看著兩個如同饞猴一般的親兵,眼巴巴看著自己,想將手中沒咬的那隻餅讓與他們吃,卻不知是讓與誰好,心中末定。」


  那正在疾行的轎子卻傳來聲音,那萬直超道:「唉,本官今晨起得早,到現在也沒有吃早點,竟然有一絲餓了。」


  張帆啞然,解雨做的餅子確實是香,有這樣一個妻子,真是人生之大幸,自己有什麼不知足的,難道自己內心還在想著那魔教教主么?自己要好好珍惜解雨,莫要讓她受了傷害,自己這樣與她一起平凡生活,便是福份。


  想到此處,張帆便對身邊的狗剩道:「你將這餅子送與轎中的萬大人,不可失了禮數,知道了么?」


  狗剩滿臉不情願,接過油紙包的餅子,走到那萬大人轎邊,雙書遞過了。那萬大人面作矜持之色,慢慢升出手,將這餅拿到手中,看樣子是想吃下去罷。


  狗剩嘟喃兩句,說的是土語,大概是捨不得的意思,張帆卻沒有計較,這些個文官,拿些架子,也是正常的,張帆卻是沒有放到心裡去。


  那萬直超大人將餅子咬了一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還嗯了兩聲,張帆只當沒有聽到,帶著兩親兵,續繼跟著。


  一般這時候,張帆應該上去拍兩句馬屁,武將拍文官的馬屁,這正是時候,在萬直超大人看來,自己給了張帆捧自己臭腳的機會,張帆正應當像其他的武將一般,上來呵呵兩句,說上一些好話,萬大人讚揚兩句,誇這武官一下,然後張帆像一條得了骨頭的狗一般跑開。


  只是張帆雖然當官,卻不是一個有上進心的,只所以當官,那是為了給解雨一個穩定的家,在張帆眼中,吳柄章也不算是個什麼東西的。


  那萬大人見張帆不配合自己,當下停住了轎,將帘子打開,慢吞吞,陰陽怪氣,手中還拿著餅,張帆便帶著兩親兵停住了,道:「萬大人可有什麼事么?」


  萬直超慢慢道:「這餅雖然有些香,只是終歸是賤物所出,剛才又經過了武夫的手,便沒有什麼靈氣了,食之不祥,還是扔了的好。」說完,那長滿雞皮的手一揚,那餅向路邊的水溝飛了過去,只聽到「卟」一聲,那餅掉進了水中,再也見不到了。


  狗剩大叫一聲,撲將過去,卻沒有抓住。


  阿求怒視萬直超,手一下子搭上了刀柄,這些日子,解雨與張帆時不時指點他

  跟在萬直超身後的幾員小吏也作冷笑之色,他也也都是職方司的官員,也都算得上文人,是以極看不起張帆的,張帆不討好他們,那便是有罪了,天下武將,在他們眼中,那都是天生有罪的,剛才張帆一幅老神自在的樣子,讓平時看慣了武將們低聲下氣的文官們覺得很不舒服,都覺得此風不可長,定然要叫張帆知道厲害,從此以後都怕他們才行,如果有一個武將能不低聲下氣,以後的武將們學著這人,那還怎麼得了,所以一定將這人的自尊自信完全消滅,讓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是一條狗,方趁了眾文官的心意,他們也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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