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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存仁哈哈大笑,此時他已是油盡燈枯,不過他武功底子好,還可以硬撐,其實他的武功,與魔教的十長老在同一個層次上,還沒有到張帆、胡一達這些人的水平,也就與易輝差不多,距薜穿石還差一些,當然距離傳說中的色明空、正見、向斷石相比,那就差得更遠了。
張繼祖一聲怪笑,張開一張巨大的嘴,呼出一股怪風,只吹得場邊的旗子都飄了起來,他怪叫道:「小子,你拿命來罷。」身體溶入了攻擊張存仁的人群中,讓張存仁分不開,好暗下殺手,這一招年打張帆就用過,不過不管用,但對付張存仁這種級別的對手,還是管用的。
張存仁伸手打飛了一個拿馬刀的教徒,眼著又有數個人圍了上來,無數雙手伸向自己,刀槍棍棒挾著打下來,張存仁退了幾步,他估計了下,這應該可以剛好退開。
不想人群中伸出一雙老手,如同長長了一般,繞過了許多兵器,擊向了他,正是張繼祖。
張存仁提起力氣,他剛才估算失誤,退無可退,只得提起內力,雙掌接了上去,兩人掌力相接,打翻了一票人,但是張存仁再也沒有力氣壓制體內的陰氣,後退了數步,再次坐倒在地上。
一個教徒一聲大叫,道:「看啊,他沒有力氣了,大家上啊,一起剁了他喂狗。」剛才張存仁打死了不少他們的教友,一干人自然不會讓張存仁有個好果子吃。
張存仁嘿了一聲,拾起地上一塊重達數十斤的石頭,猛然扔了過去,聲如驚雷,剛才那個叫著要剁了張存仁的使者,讓他一石頭砸在胸上,他吐了一口血,倒在的湧來的人群中,想必殺張存仁的格賞他是沒有份了。
這一下子,讓張存仁內力用光,他一時坐在地上,只是看著眾人,眾人都想讓別人上前,擔心死老虎咬人,一時都圍著他,口中怪叫,卻不上前,這讓張存仁可以喘一口氣,恢復了不少力氣。
張繼祖怪叫一聲,在金衣使者的人群上抓了一個人,猛然向張存仁擲了過來,那名使者不防自己一方的長老突然出手,人已然猛然向張存仁飛了過來,帶起了呼呼的風聲,張繼祖在他的身上帶上了內力,如同一塊百斤的大石,飛向張存仁,那人手舞足蹈,口中發出怪叫,向張存仁合身撲了過來。
張存仁立起身來,猛然提起腿,猛然一踢,張存仁的腿踢過自己的頭,直接踢上了那使者的身子,眾人只聽得「砰」的一聲,便見到一逢血霧的眾人面前散了開去,那人化作齏粉了。
張存仁退了幾步,這一下,又用了不少力氣,體內的寒氣差一點兒轉進了心臟中,這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笑道:「袁長老好強的陰寒內功,張某在江湖上拼了數十年,這是張某見過的最厲害的陰寒內力。」
張繼祖一聲狂笑,人如大鳥,從天而降,叫道:「小子,爺送你歸西罷。」張開大口,露出一張森森血口,張存仁一陣子惡寒,江湖傳言張繼祖殺人,最喜將人咬死,並且要咬得血水亂飛才過癮,張繼祖張開血盆大口,呼出一陳子腥風,向張存仁咬過來,那牙齒上帶著肉絲,並且以手作腳,四肢撲來,宛如惡狼。
張存仁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方家老四呢,張繼祖,你真像一條老狗。」說話間,退了數步,讓開了幾個使者的兵器,這時這些使者還想著暗算一下子張存仁,不停的向張存仁放暗器。
張存仁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心知不能取勝,心道:「難道今天便死於此間么?死於這幾個魔教妖人之手么?」張存仁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楞頭青,知道在江湖上行走,第一條,便是要保住性命,有了命,什麼都好說。可是眼前的景像,那裡是可以保入住命的樣子,想到此處,對天一聲狂吼,聲嘶力竭。
張存仁此時已然退到了河邊,張繼祖再次揮掌打來,張存仁退無可退,揮起掌來,兩人掌力相接,內力激蕩,那河水都揚起了數丈,無數的水珠落了下來,數個想找便宜的教徒,口中吐血,讓兩人掌力給震死了。
眼看張存仁向後飛了數十步,砸在河中一塊青石上,那石頭讓他砸裂了,河水打濕了他的衣裳,滿臉狼狽,再也起不了身來,然而張繼祖也受了一點兒傷,張存仁的掌力獨步天下,雖然掌力不全,不到一半的內力,張繼祖也不好受,他坐在河灘邊,臉色慘白,慢慢調息,一絲絲血珠從眼珠子流了出來,張存仁的功力那裡是可以開玩笑的,若是張存仁不受袁可玉一記暗算,三人也不可能留住他,而張繼祖也不敢單獨上前。
張繼祖嘶聲道:「你們兩個還等什麼,快快將他結果了,這人要是不死,以後你們兩個能睡著覺么?」
王應嘉還沒有說話,袁可玉卻開口了,道:「張大俠,我還是那一句,你肯不肯入我神教中?只要入我神教,便不在我之下,亦是十大長老之一。」他是搶在王應嘉之前說話,是真想保住張存仁一條命。
王應嘉有一點兒不高興,但是也忍住了,看著張存仁,看他怎麼說話。
張存仁慢慢從水中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水珠,此時他身上青氣亂躥,臉色慘白,一個動作也老慢了,眾人都看著他,一眾教徒們都手執兵器,惡狠狠看著他,若是不答應,立時上前將他剁成肉泥。
張存仁慢慢坐在石頭上,突然沖袁可玉一笑,道:「袁長老長得真不賴,長得真是漂亮,你如果是個女人就完美了,唉,老張這輩子,最後悔的是只睡過青樓的女子,還是別人出錢請的客,沒有遇上一個好女人,最虧損的就是沒有找他趁心如意的女人,時間真快,當初也夢想娶天下第一美人的……」
眾人一聽,都感到不可思議,這張存仁在這個關頭怎麼說這個話,是失心了么?
他們卻不知道,張存仁想到此時便要死於此間,屍體說不得還要讓魔教眾人喂狗,是以什麼話都開始說了,也不擔心別人傳了開,是以開始胡言亂語,不過這也是張存仁的心裡話了,他確實沒有遇到什麼好女人,想到要死了,真是覺得遺憾。
張存仁對袁可玉笑道:「袁長老,你來給老張送終罷,老張可是等了老久了,他娘的,為甚張帆那貨就有那麼好的師妹可以陪,我就沒有,唉,真虧……」
袁可玉聽到此言,臉上竟然紅了,開口道:「張大俠入我教中,有無數美人相伴,可玉擔保,張大俠定然能找互一個知心伴侶……」
張存仁一揮,打斷了,道:「不用了,不用多說了,你來取我性命罷,張某若是那種人,自己都不敢活在這天地間。」說完也不看袁可玉,看著天邊的雲,喃喃道:「真漂亮,以前怎麼沒有功夫看?」
王應嘉道:「阿彌陀佛,張施主,你業執深重,死了要下十八層地獄,本佛特來送你一程,佛法無邊,也不能超渡於你,你安心去罷。」說完上前,揮動他的重達上百斤的缽盂,就要想來打死張存仁。
張存仁笑道:「你這地獄販子,一天到晚只會入地獄,你自己想入就入吧。」
王應嘉一聽,大怒道:「本佛怎麼會入地獄,本佛是天地之主,天上地下,都要以本佛為尊,你敢咒本佛入地獄,本佛要整死你。」他面如厲鬼,狂叫不止,他是極怕地獄的,也怕別人說他要入地獄,生怕死了入地獄,是以整天「本佛」叫個不停,那個敢在佛法上反駁他一句,他就要將別人一家老小殺個精光,美其名維護法,是以白蓮教中,沒有敢和他說佛法,擔心一旦讓王應嘉認為和「法」相違,會讓王長老打死自己,在白蓮教中,就連獸不凡也不敢和他講什麼佛法。
張存仁大笑,袁可玉露出不忍之色,王應嘉暴怒不已,一步跨出,竟然達十步之遠,正是怒極攻心之徵。
王應嘉大叫道:「佛爺是宇宙真理,你敢咒佛爺入地獄,你死吧。」揮動那重達百斤的大缽盂,猛然向張存仁頭上面砸來,這下子,張存仁再也沒有力氣,眼看便要死在「佛爺」的手下。
那帶著風聲的大缽盂砸下來,張存仁只是輕輕一笑。
眾人只見那和尚吃飯用的大缽盂猛然打在張存仁身後的石頭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轟」的一聲,竟然將那淺水中的青石打成了石粉了,眾人只聽得耳膜都嗡嗡作響。
然後等水霧散去,卻沒有看到張存仁的屍身。
對面河岸一道人影提著張存仁,宛如拖一條死狗般,正在狂奔,那人大笑道:「你們上來追啊,快來啊,我倒要看你們有不有長進。」聲音遠遠傳來,在眾人耳邊響起,顯示出一種超出眾人理解之外的武功境界。
王應嘉怒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追啊。」
一眾人一聲哄叫,都下了河,向那人影追上去了,此時眾人亂鬨哄成一團,都趟過這小河,向遠處那人影擠過去,一點兒組織紀律也沒有,而一邊的袁可玉與張繼祖卻沒有動,王應嘉道:「你們兩個,也去追,這小子氣力已盡,如果不追上殺死,後患無窮,以後時時要防著此人的暗算,覺也睡不好。」
張繼祖也不多言,混進人群上,也跟了上去,而袁可玉卻停了一下皺眉想說一些什麼,卻最終沒有出說出口,也一振紗衣,飛身去了。
武傳玉抱著水明苫往外走,卻奇怪沒有一個人來攔他,許多人都往河邊那邊走了,有人在武傳玉耳邊叫道:「快快去捉那混入營中的正道崽子,快快去……」此類的呼聲不停於耳,倒是沒有人看武傳玉一眼,原來正是張存仁逃了,王應嘉下令教眾前去追殺。
武傳玉輕鬆出了營門,一路往自己藏馬的小河灣而去,路上看到官道邊的魔教大隊人馬殺將出去,甚至連一隊騎兵也派了出去,官道上人聲隆隆,原來救張存仁的那人十分有本事,引著眾人亂奔一氣,眾人都看到那人提著張存仁在前方飛奔,就差那麼一點兒,可是就是追不上。
武傳玉卻是不知道這些,他飛奔到小河灣處,這裡卻是沒有魔教妖人出沒的,正看到連恩喻在拴馬的石頭邊將頭探出來,四隻眼睛相對,小姑娘發出一聲歡喜的呼聲,叫道:「武大哥,你可回來了,我可是嚇死了,你才進去了不久,我就看到河對邊的營地好像打起來了。」
武傳玉此時那裡能體會小姑娘急切的心情,他把一腔心都放到背後的水明苫身上了,此時水明苫穿著一身魔教妖人的白袍子,是以連恩喻沒有看出來,還以為是武傳玉抓回來的舌頭。
武傳玉將背上的水明苫放在地上,但心地上的灰沾在她的身上,還將自己的外衣先鋪在地上,然後才小心的將水明苫放了下來,輕輕的如果放同放什麼珍寶一般,用手探了探水明苫沒有什麼事情,才放下心來。
連恩喻看到水明苫露出一頭青絲,才發現這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極為清秀的女子,只是肚子挺大,明顯是個一孕婦,連恩喻輕輕走了上前,看到了武傳玉擔心的表情,心中稍有點兒發酸,這一路上,武傳玉只把她當作一個小孩子,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這樣的表情,現下武傳玉的表情,分明是深情的男子關心自己的愛侶時才有的表情,武傳玉對她時,只是哄小孩子一般。
武傳玉那裡有空想這些,看到水明苫只是一時的閉氣,懸的心放下了大半,轉身對連恩喻道:「小妹子,我們這便快走,先找好的安胎大夫,還要逃避這些魔教妖人才好。」
連恩喻心中微酸,武傳玉一開口,便是為地上的水明苫著想,說話時,眼珠子對著水明苫,看也沒看她一眼,正想說話間,不想一股怪風吹來。
一人大笑著落了下來,手上還抓著一人,那人頭上戴一個大紅的豬八戒面罩,那個豬八戒張口大笑,沒有心肺的樣子,以至於看不到那人長得什麼樣,他也穿著個白袍子,只是上面泥水糊了一身,甚是狼狽。
那人大笑道:「你這小子,只知道女人,卻不知道救人,沒心沒肺,還得讓我老人家出手,你接住了。」說話間,將手裡的人扔了過來,正是身高力壯的張存仁。
武傳玉將張存仁接住了,也放在到地上,張存仁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那一道掌力傷他甚重,後來又和張繼祖撕拼,張繼祖當年凶名還在獸不凡之上,只是獸不凡修習的功法讓普通人害怕,是故凶名更響而已,張存仁和張繼祖先後硬拼了數掌,也許他沒有受傷不用擔心張繼祖,但是他先受了一記陰寒內力,後來再比,就難免受傷了。
連恩喻認出是張存仁,記起來是這位大叔在堡內數次維護她,連忙上前,小心的為張存仁擦拭,小姑娘的白手絹擦得如同抹布一般,卻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