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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傳玉看了張存仁一眼,向眼前的豬頭人拱手道:「這位前輩請了,不知前輩怎麼稱呼?」此時他滿心關心著水明苫,也沒有心情去想其他的,若是平時,他定然也會小心看護張存仁,只是水明苫一放在旁邊,他心裡就記不得別的事情了。
那豬頭人也不理武傳玉,只是擺手道:「鄧老匹夫的徒子徒孫,吾是不想理的。」又仔細看了一下連恩喻,眼光從豬頭面具中射出來,彷彿突然看到了寶一般,那豬頭人跳將起來,大叫道:「好啊好啊,今天又看到一個可以修練他化自在法的好苗子,真是揀到了寶啊。」
那人一閃,便到了連恩喻的身邊,那豬頭人大叫道:「小姑娘,跟我走罷,爺爺教你一種好的武功,天下女子都想練的,你快快跟爺爺來。」豬頭人聲音甚是蒼老,說是連恩喻的爺爺,好像也不以為過。
連恩喻卻叫道:「你放手,張大叔受了傷,不好過呢,我要看著他。」那人大叫道:「看什麼,他一身功力還算不錯,死不了,只是小心照料,就不會死,快快跟爺爺去天山,爺爺教你一種武功,叫他化自在法,讓你變成仙女。」連恩喻那裡明白這豬頭人亂說一些什麼,只是掙扎,豬頭人卻不放手。
武傳玉見到此景,只得暫時放下水明苫,上前道:「前輩,請你放手,不要抓著人家姑娘。」手中已然將劍抽了出來。
那豬頭人一聲冷笑,手一伸,將武傳玉的劍扯在手裡,武傳玉大驚不止,至今為止,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輕鬆的將劍奪了過去,那人手一抻,好像自己手裡的劍就自己跑過去一般,這手武功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那人搶了武傳玉的劍,隨手挽了一個劍花,竟然是正宗的橫河十八劍的手法,看上去使得比武傳玉還正宗,使出來隨心所欲一般。
那人道:「鄧抓天啊鄧抓天,你的劍法,終歸是如你所願,也算得上是發揚光大了,不過我看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從小你就犯渾,事事都佔便宜,小芹怎麼會把心繫在你身上。」說完,將劍往一扔,那劍化作白光,在頭頂飛了數圈,然後落回到武傳玉的劍鞘中。
武傳玉一見,心中暗驚,只道:「這人只怕不在師父之下,不知是那一位成名高人。」只得空手向那豬頭人道:「老前輩,還請放回連姑娘。」
那豬頭人也不理武傳玉,道:「小姑娘,你想不想變成仙女一樣,我知道了,你是喜歡眼前這個小男孩罷,只要你練我教你的一種神功,就可以讓天下的男子都變作你的奴隸……」
連恩喻擺著頭叫道:「不,我不,老爺爺,你不放手,我就要咬你了。」說完真的張開小嘴,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牙齒,讓這樣的小嘴咬一口,沒有人會想到疼。
那豬頭人大笑道:「好,真好,看你的資質,可以練成他化自在法的天女妙相,想袁可玉也只能練成魔影妙相,小芹,當年也不過是練成了人慾妙相,想不到我老來得寶,師父泉下有知,不知有多高興,真是妙極了。」連恩喻真的低頭去咬那豬頭人,晶瑩的口水在陽光下滴了出來。
豬頭人一聲大笑,袖子一卷,連恩喻便讓他帶入了空中,武傳玉只見人影閃動,那人如同一隻鳥一般,在天空中橫行,那人大笑之聲傳來,只聽到:「小子,你的劍法其實不過關,劍法要練好,就要將最簡單的東西橫劈豎砍練好,我去了……」
武傳玉看著地上的兩人,都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連恩喻將馬兒都放到那裡去了,這個小姑娘天然呆,可能有一點兒喜歡自己,可是武傳玉也不在意,只當這呆里呆的小姑娘作一個小跟班一般,關心照料也只是俠義道之使然,私情是全然沒有的,但是現下這小姑娘卻將馬也放跑了,現在怎麼拖動這兩上大活人,武傳玉甚是傷腦筋,眼下這邊到處是魔教妖人在搜尋,一不小心遇上大隊魔教妖人,自己可不知道怎麼帶上兩個人完好的出去。
正在傷腦筋之間,不遠處林子一陣子響動,武傳玉暗叫一聲苦也,將自己的劍抽了出來,不想一抽劍,才發現自己只抽了一個劍柄,原來敢才那個豬頭人運起內勁,早將這一柄鐵劍震成鐵粉了,只是當時武傳玉沒有看出來而已,由此可見這豬頭人武功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草叢分了開,一個穿著白袍的女子從草叢中輕輕鑽了出來,武傳玉一見,正想防備,還沒有來得及說一些什麼,那個女子輕輕一笑,將一根如玉的指頭放到嘴間輕輕「噓」了一聲,武傳玉就呆了一下,敵意就沒有了,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那女子輕輕走到武傳玉的跟前,輕輕的到了張存仁跟前,拾起連恩喻的小手絹,又小心的將張存仁扶了起來,動用輕柔,神態關切,彷彿是妻子關心遠歸的夫君一般,臉上還有關切的表情,這般情景,想來若是鐵人見了,也要化為柔水,武傳玉在後面看到了,心中想:「若是明苫有萬分之一對我這般好,我便此生沒有憾事了,也不知這女子是張存仁大俠的什麼人,如此關心他,張大俠以前還以我開玩笑,說自己沒有女人緣,這不不算是,那我不如找一塊豆腐自己撞死了。」在連家堡內時張存仁與武傳玉開玩笑,笑稱自己得不到女子的青睞,眼前的女子卻如此關心張存仁,武傳玉真是羨慕死了,水明苫只是平常對他稍加客氣而已,那裡及得上眼前的女子,在巴山上,解雨等長輩也只是用關心小輩的態度來關心他。武傳玉見到眼見的場影,那裡還信張存仁說的話。
武傳玉還沒有開口,那女子轉過頭來,武傳玉見到了這女子的面貌,頓時心裡好像被鎚子給打了一下,一看到這女子的面貌,心一下子就痛了起來,他連忙將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武傳玉見過無數的美麗女子,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艷如天魔,麗如桃花,聲如黃鸝,眼若秋水,舉手投足,風姿絕世,便如同天魔欲女下凡,人心迷亂,君王為了這樣的女子棄國拋家,庶民為了這樣的女子血濺三尺,這女子不似是凡胎里生出,倒像是人心裡長出的魔欲,這那裡是凡人了?也許在相貌上不比武傳玉見過的水明苫、解雨、胡詩靈好上多少,可是只要一見,頓時讓人知道「女子」兩字,原來就是「好」
那女子輕聲道:「少俠,我們一起走罷,這裡到處是魔教妖人呢?你知不知道,則才你遇到那個人,是魔教的大長老色明空呢?我們可要快快點兒,說不定魔教的大隊人馬就要來了。」聲音婉轉動聽,聽得人心情發懶,彷彿是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耳朵邊叮嚀,便是地上的草木聽了,也要露出笑顏,為聽到這樣的妙音而歡欣鼓舞,武傳玉一聽,恨不得立時將劍抽出來,大叫一聲:「姐姐快走,我來保護你。」只是他身為巴山派的大弟子,終歸還是有些定力的,沒有昏過去。
武傳玉醒了過來,也道:「那好,姑娘,我們兩一個背一個,我來背張大俠,咱們一起走。」他自然想的是男人背男人了。他本來不是不可以兩手各提一個,但是如同拖東西一樣將人在地上拖動,他著實做不出來,且不用說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心中愛人,一個是他敬仰的大俠。
那女子卻甚是愛潔,皺眉道:「我討厭女子,我來背張存仁,你來背人的小情人吧,我們快走罷。」
武傳玉也不以為意,此時他那有時間想這些,便帶上水明苫,眼前女子個子頗高,一站起來,還高武傳玉一點兒,將張存仁一條兩百斤的大漢輕鬆抱在懷中,而且輕功更是遠在武傳玉之上,武傳玉要運起全身的內力,才不會落在那女子的身後,且那女子身法美妙,看著如同天女踏雲一般,武傳玉心中暗自感嘆,這張大俠的紅顏知已,人又好,武功又高,還特溫柔,人比人,氣得人,不過又看到懷中水明苫的睡去的面也,心頭卻也沉靜下來了,只要水明苫好,那便是什麼都好。
兩人一路悄悄避開魔教一干妖人,遠遠去了。
夜色深沉,洞子外面狂風吹過,帶起陣陣風沙,洞內卻是乾淨整潔,這是張大俠的師妹的功勞了,張大俠的師妹極為愛潔,先來了片刻,小石洞便變得美麗如春了,要是武傳玉來搞,他一個男人,是沒有這樣的心思的。
這裡距魔教的大營已然有幾十里地了,武傳玉便將水明苫帶到了這裡,那個女子也帶著張存仁早到了,早已架起了火堆,這洞中讓那女子灑了一種香,也沒有見到蛇鼠,倒有一種避風港的感覺,這自稱張存仁師妹的女子正端坐在石頭邊,輕輕為張存仁推宮過血。
那女子武功頗高,絕對在武傳玉之上,武傳玉跑到這裡,差一點就斷氣了,但這個女子,如玉的臉上汗都沒有,武傳玉這才有時機看一眼這個抱了張存仁這種大漢跑了數十里不喘氣的女子,這女子身形高,身段好,不知是施展了什麼武功,衣服上竟然不沾灰,,武傳玉雖然心中只有自己懷中的水明苫,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一顰一笑,舉手之間,便有莫名的風姿,她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便能讓人體會到世間的女子的美麗。
武傳玉將水明苫尋了一處平穩妥的地方,輕輕放下了,走到張存仁身邊,張存仁臉上青氣環繞,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武傳玉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在下武傳玉。」心中想到以後自己便不是巴山派的人了,心中暗自傷神,故沒有將巴山派三個字放在口邊,那女子聽到武傳玉三字,抬頭看了一下武傳玉道:「原來早胡真人的弟子武少俠,武少俠便稱我為阿玉罷,我已然告訴過你,我是張存仁的師妹。」
武傳玉暗道:「卻不知張存仁大俠出身何門何派,江湖上真是高手如雲,這位阿玉姑娘的武學修為絕對還在我之上,看來師父師伯說的沒有錯,真的高手,其實也許便是一個個平凡不過的人,想當初張觀濤師叔武功驚天地,泣鬼神,可是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又有多少呢?那黃河金刀方老英雄名號極響,可是武功卻差得讓人掉下巴,可見以名聲來斷定一個人的武學修為是靠不住的。」想到這裡,心中斷定這位姑娘定然是一位武學高人,於是更加客氣了。
水明苫的情況還好,看樣子沒有什麼內傷,想必過不了多久便可以好轉,而張存仁則滿口大叫,胡言亂言,一會兒大叫:「幫主」,一會兒大叫:「不可能的」看樣子是一時好不了。
武傳玉一見,也知必須人有損耗自己的內力,替他化去體內的淤血,這是大大損耗自己內的事情,武傳玉一見,心中不禁躊躇,要武傳玉去做這樣的事情,也許武傳玉最後不得不做,但是歸根到底是不願意的。
那阿玉姑娘看到了武傳玉的神情,心中似是有數,輕言道:「如何要煩勞武少俠,他是我師兄,當然是我親自為他輸送內力,將他冶好了。」武傳玉聽到此言,心中猶如一塊大石落地,終於不用自己上了,這種事情大損內力,於武學修為大為不利,誰都不願意去做的。
那阿玉姑娘道:「我便為師兄推宮過血,輸送內力,少俠煩勞你守在洞口,莫要讓人打擾於我,不然,我與師兄兩人都要受傷。」武傳玉心中正在為剛才的事不好意思,聽聞此言,便道:「姑娘放心,吾這便過在洞口,便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當下便打算守在洞口,江湖上門派眾多,有些門派的內力須要在安靜無人時運轉,想必這也是正常的,武傳玉也不以為意,當即將水明苫搬到一邊,輕輕為水明苫蓋上大衣,此時水明苫雙眼緊閉,髮絲凌亂,臉上還有血,那裡有當初的美麗,當初那一位在天山的路上迷得一眾俠少神魂失落的江湖少女,現下已變成了大腹便便的婦人,只能從臉上還看出一絲絲當初的神情,武傳玉輕輕為她擦了擦血,眼中儘是憐愛。
那阿玉姑娘見到此景,頗了驚異,看到武傳玉的溫柔的動作,忍不住道:「少俠,據我所知,這位水姑娘已然嫁與了張文宏,做了別人的新婦,少俠可知么?」
武傳玉見到阿玉姑娘臉上不解的表情,自嘲道:「我如何不如,便是我將她送到張文宏手上的,看著她做了別人的新婦。」
阿玉聽聞此言,臉上動容,道:「少俠,這位張夫人已然嫁人,少俠卻痴心不改,真是難得。」武傳玉嘆道:「我本想這一生都不再見到她,只要不見到她,想必就不會有事,我與她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只是巧合之下,總是見到她,見到她,我的心便不由自主,便如同魔症了一般,師父對我非常失望,就是我自己,對我自己也非常失望的。」阿玉聽聞此言,微微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