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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些,崔歸元道:「你且盡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前幾次糧草送不到不都是因為流民兵劫去了么?這一次不讓流民兵劫去就是了,盡量把方元化的兵也帶來,知道了么。」下面小吏領會了領導的意思,磕個頭,低著頭下去了。


  崔元元冷笑數聲,道:「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要捏死你。」


  胡權的中軍大營中,胡權高坐,看著下面一干軍將奔走,胡權不時發出將令,調某部某部於某個方向,而且不定時有將官上前為向胡權報告行軍中的動態,十多萬人一齊調動是一件大事,要求各個方面的協調配合,這種事情色公子是做不好的,色公子一度想讓胡權從這個指揮中心的拉置上退下來,可是卻找不到可以替換胡權的人。


  下面一個將官進入帳中,大聲道:「大帥,我軍抓到了歷城方向派向泰安求援的馬兵,現下正押在營中,看來歷城方向已然開始害怕。」下首一眾將官也都頻頻點頭,自從決定發兵歷城,先斷其後以來,連連攻下了幾十坐堡壘,裡面的官兵不是逃走,便是戰死,無一可抬,現下流民兵士氣甚旺,也搶到了不少堡壘中的糧草。


  胡權道:「誰要你們抓那求援的馬兵的,你們找個機會,將他放走,本將就是要將泰安有限的野戰兵全都北調,逼他們與我軍在平原陣戰,發揮我軍勢眾的優勢,你們將使者抓了,不是壞我軍大計么?」那個軍將嚇得臉白了一下,左明玉道:「可以故意放鬆看守,讓這些個使者跑出去,如此便也達到了目地。」胡權道:「正是如此,你等下去辦好這件事,若是辦不好,人頭提來。」那軍將領命而下,不敢多言。


  胡權又道:「各部進軍,不得求快,但求平穩,本帥要各部齊頭並進,若是有人敢搶先出擊,雖勝亦斬。」下面軍將齊聲領命,胡極道:「此時若是一場小敗,就有可能損我軍士氣,我軍士氣難得,我軍到歷城下,以崔歸元之個性,定然頓兵不敢戰,縮全部兵力入城,若是銳意進兵,萬一與來不及撤入城的官兵來遇,發生陣戰,若有損傷,反倒揚官兵之士氣,損我軍之兵威,我軍只用做出敢戰之態,則官兵不敢與我軍戰,自然退之,此可以不戰而勝,若是有人壞了本帥的大計,本帥自然不會客氣。」


  這此秦匪到了大帳門口,對守衛說了幾句,守衛到了胡權的耳邊,低聲語了數句,胡權面色一變,起了身,到了帳外,便見到了秦匪,秦匪看到胡權到了,拉過胡權,到了一邊,低聲語了數句,胡權面色一變,道:「難道真的不放過過天梁么?」秦匪悠悠道:「主上的意思就是這樣,早一些辦妥才行,務必要做得不留痕迹。」胡權眉頭皺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只是這般,卻可惜了許多能戰的兵力,還有損我軍士氣。」秦匪道:「那又有什麼可惜的,攻破了歷城,人丁糧草隨便搶,士氣嘛,暫時瞞著就是。」


  胡權回到帳中,抽了一支將令,對下面大聲道:「張順、過天梁聽命,探馬回報我軍東側方向發現了孫元化的鄉兵和部分遼兵,你二人各帶本部,以防官兵衝擊我軍側翼。」張順大聲領命,過天梁遲疑一下,也低頭領命了,兩人接過將令,各自出營,點齊兵馬,向側翼集結開去。


  過天梁出了大帳,回到分營中,聚鼓集將,不多時,下面的伙長、伍長全都到了,過天梁部雖然經過上一次戰敗,但後來經過幾次補充,倒是不減反增,現下有了三千人左右,還有百多騎兵,只是現下胡權卻將騎兵統一調用,以致於他現下了也只能和幾個親信的將佐有馬可騎,其他的都是步卒,點過兵將后,帳外的兵士便來報告,言到金公雞蛋張順部已經開撥了。


  下面的一個伍長道:「大哥,這事情有點兒不對,側面不一直是掃地王來負責么?怎的今日竟然要我們上陣,是不是主上有疑大哥之心?」下面其他幾個將佐也有此疑問,紛紛表示有些不對勁,這幾日糧草兵械的供給都下降了,有些不對勁。


  過天梁道:「我亦知如此,只是這一次金公雞也在身邊,就算有什麼陰謀,也不會害到他的身上,再說我軍若是不打一個勝仗,我們在大軍內部的地位就會越來越低,有前還有王長老暗中照應,可是王長老仙去,軍中再無照應之人,我等若是不打一個勝仗來證明我等的價值,只怕以後糧草越來越少,兵器盔甲也越來越差。」


  下面一個伍長道:「正是如此,聽說正是這方元化的鄉兵在荊良庄中伏擊了王長老和眾位兄弟,斬了上千兄弟的首級,這個仇我們不能不報,大哥,我們這一次若是真的遇上了方元化的鄉兵,正好將方元化抓住,為王長老張長老他們報仇。」這個伍長是一個白蓮教教徒,自然頗為擁護王應嘉等人,此言一出,下面向個伙長伍長都表示同意,也叫起來。


  過天梁道:「這一仗我們小心一些,料想不會出錯,這幾日我們與官兵大小接戰不少,那一次這些守堡子的官兵不是望風而逃,現下我們營中士氣也旺,我就不信會打敗仗,我們營立時起營,不過要防著張順,這傢伙心眼多,你們知道了么?」下面一幹將佐紛紛稱是。


  才下滾滾的流民兵大軍中,分出一支三千多人部隊,向東出擊,在流民軍大隊之外和張順所部匯合,兩軍相聚之後,向東面而去,正是探馬所報方元化部的方向。


  張順部約為數兩千有餘,多數裝配較好,金公雞張順早已帶兵行在前頭,看到張順部行在前軍,過天梁也放下心來,心道:「若是主上疑我,定然不會將張順部放在前頭,定然是讓我軍做炮灰。」


  下面的探馬策馬到了張順身邊,那探馬大聲報道:「過將軍,那些遼兵的探馬見我了軍到來,便向後撤了,現下我軍的探子正在追擊。」過天梁看了看身邊的隊伍,按照胡權的要求,現下是常行軍,速度不快,流民兵都要保存體力,前面是馬兵的鬥毆,他們這些兵卒便是趕上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等他們趕到了,想必戰事也結束了,當下道:「戰況怎樣?可要支援。」後半句只客氣話,要知探馬、夜不收都是嬌貴的兵,都由胡權和鄧毅親領,一向是將鼻孫放到天上的,這個探馬也是個馬隊伍長的角色,那探馬道:「且不用,遼兵戰技雖強,只是人少於我兵,現下我兵正在追擊,定然要將張率教的人頭砍下。」胡權道:「你們遇到了張率教。」那探馬道:「正是,我們看到了張率教的大旗,他親自帶十多個親衛來觀察我軍,被我軍探子發現,現下我軍上百馬兵正在追殺,眼看就可以將張率教的人頭取下。」過天梁聽到此言,心頭髮熱,這個張率教自從到了泰安,多次以小股的騎兵突襲流民兵,流民兵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在少數,流民軍聽到張率教的名字,個個都恨得牙癢,要是自己能拿下張率教的人頭,那麼當真是立了大功,在滿營軍將中,再也不會有看不起自己,糧草器械一應東西也再也不會短少,想到這裡,過天梁轉過馬,對身後的兵士道:「加速行軍,務必要生擒張率教,獻於主上之前。」下面的兵士自然應了。


  三千多人的隊伍加快了速度,開始急行軍,上千人一起急行軍,將路面上的灰塵都揚了起來,人馬都籠罩在煙塵中,看不清人臉,過天梁在後面大聲道:「快、快上前,不要讓張率教跑了。」


  眾軍急行軍片刻,迎頭便遇上了張順所部,張順迎面而來,策馬到了過天梁馬邊,急道:「大哥何必著急,小弟已然派出人馬,想必不久便可活捉張率教於此,還請大哥暫且停留片刻。」過天梁心道:「這不撥毛的是想獨佔大功,我如何能讓他如願,等殺了張率教,我部便立下大功,到時就算色公子真的有猜忌之心,也不敢對我下手,軍功在心,若是不重賞,何以服眾,到時就是將胡權的軍權拿到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當下道:「老弟,張率教定然不是獨自前來,後面定然還有接應之人,你部若是前去,定然中了埋伏,你部人少,不若我部人多,我吾上前,若是有事,再靠老弟支援。」金公雞突然大罵道:「過老賊,想與爺爺搶軍功么?」過天梁一見對方翻臉,也叫道:「誰能搶到是本事,你又能怎樣?」說話間,大隊的過天梁部已然開始超過張順所部,張順後面的幾個親兵都將兵器抽出來,而過天梁的親兵也持了弓箭要射,張順看到過天梁人多,吐了一口口水,罵道:「過天梁,你這天殺的,便只會搶過,你若有本事,只管上前去搶,若是出了事,休要我來救你。」過天梁笑道:「這憑你,我便將話放在這裡,我部用不著你,單獨也可以擒拿下張率教。」這時探馬伍長高叫著策馬過來道:「我們將張率教圍住了,我們將張率教圍住了,就在前面五里之處,我們大隊騎兵將張率教和他手下十多個親衛圍在牛背岩上了。」過天梁抓了那探子叫道:「你且說清楚一些。」那探子叫道:「我們追著張率教,張率教人少,他們棄了馬,奔上了牛背岩,守著上山的小徑,現下我們正想強攻上去。」過天梁一聽,大叫道:「急行軍,敵在牛背岩。」


  此時已距流民軍大營超過了二十里,進了山丘之中,本來過部兵士經過長時間行軍,已然疲憊,但現下一聽到這個消息,過部的兵士士氣又漲了回來,那號兵吹了一聲長號,整個過部上千人刀上兵馬齊動,幾千兵馬奔起來聲勢驚人,過天梁對後面的兵士道,扔下輜重,全速急行軍,我們要趕在探馬們攻下牛背岩之前到。「後面的輜重兵們便將趕的大車扔了下來,車上全是糧食,還有許多重甲,這些重甲原本都是用於陣戰之用。


  眾兵聽到敵帥便在不遠之處,個個興高采烈,過天梁沖在最前,前後上千人,如同一條長長的煙龍,在路上行進。


  一個時辰之後,走了數里,過天梁突然見到前面人影奔動,仔細一看,正是馬兵向回奔來,為數約有上百,許多馬兵一邊策馬奔跑,一邊將身上的皮甲都扔下了,不成隊形。


  這些馬兵從大隊流民兵邊經過時,也不打一聲招呼,過天梁大聲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為何奔跑?將張率教抓住了沒有?」這些大隊騎兵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話,個個埋頭狂奔,他們都是馬兵,奔得快,不多時,便從過天梁部身邊跑開了,從過天梁部的隊首奔到隊尾,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過天梁眼看這些馬兵都跑完了,卻沒有人告訴自己發生了什麼?看到最後還有一個沒有跑掉,大聲道:「擋住他、擋住他。」過天梁手下幾個親兵拉了一條絆馬索,拉在兩邊,最後一個馬兵策馬而過,那馬嘶叫一聲,馬上的探馬跌落馬來,不等過天梁吩咐,兩邊的親兵早已上前,將那個馬兵捆起來。


  過天梁看了看身後,自己屬下的流民兵都停了下來,剛才策馬而過的馬兵讓過天梁手下的人也感到一陣子迷惑,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站在過天梁的身後,看著過天梁一眾人。


  過天梁走上前去,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張率教呢?」你們是不是放跑了張率教。」那馬兵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圍住自己的大批的過天梁的兵士,突然一聲狂叫道:「快跑,官兵來了,大隊的官兵來了,他們就埋伏在前面,等我們前去,我們剛才正想抓住那個張率教,沒有想到一下子衝出了上千的遼兵,他們將我們衝散,許多兄弟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大家快跑啊。」


  彷彿印證這個馬兵的話,前方突然揚起了漫天的煙塵,殺聲隱隱可見,有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大隊的兵馬過來的徵兆。


  過天梁頓時臉發白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剛才他手下的兵士奔了近五里路,個個喘著粗氣,手下的人都不怎麼成隊形,現在擠在一起,而為了速度,剛才已然將輜重、糧草、甚至是少有的重甲都扔了,現下的兵士手中只有最簡單的兵器。


  這個馬兵話一出口,下面的兵士就有人開始神色不定,許多兵士都面露驚慌之色,個個都拿眼瞄著後面的路,心中計算著快跑,人人眼中都露出驚恐。


  過天梁咽下一口唾沫,臉上強作怒色,大罵道:「你這廝,敢慌報軍情,真是膽大包天。」那個馬兵大叫道:「小的沒有,小的沒有……」他話還沒有說完,過天梁一刀揮出,這個馬兵頓時身首異處,血濺了過天梁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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