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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篇 被打斷的回答

  喬倉曉心裡對這話倒是嗤之以鼻,心說這話誰說我都信,唯獨最不想從你嘴裡聽見。


  抬手抓住碗口粗的錘柄,喬倉曉的雙臂瞬間暴起道道青筋,壯碩無比的肌肉所蘊含的力量以及被冠以東瀛最強結界師名號的強大咒力陡然湧入巨錘,深吸口氣的同時巨錘被抬起不下半米高,隨後重重的砸落在地面,剎那間一道金芒從巨錘之下爆射而出,充斥著整個大廳。


  金芒退散而去,而入侵者們的子彈卻再也難進分毫,因為宛若一層金色輕紗的結界已幾乎擋在了他們的槍口前,即便是如此極限的距離,那些子彈打在上面也依舊變得像是雨點落入湖水中一樣,絲毫無法撼動這半透明的阻隔。


  看到這一切,隼人稍稍的鬆了口氣。他沒有求助於喬倉金一而是選擇了讓喬倉曉幫忙,也是有更深層的打算的。


  喬倉金一的力量是尖銳的進攻,若是讓他幫忙的話無異於是讓外人插手了自家的事情,若是其他組織倒也就罷了,可對方畢竟是東瀛陰陽塾,指不定哪天就要跟這些傢伙開戰,要是請了他們幫忙,以後恐怕也會讓其他組織所不齒。


  不過喬倉曉就不一樣了。精通結界防禦的他要做的無非是擴大結界保護的範圍而已,畢竟他們和喬倉櫻子還都在這大廳里,某種程度上這所謂的幫忙實則也是在自保。只不過雖然是這麼說,可在場的人也都看的明白。


  當然,這些就是所謂的面子問題了,看上去很無聊的考慮,但在大組織之間的交涉中卻有著非常微妙的作用,無聊卻又不得不去考慮這些事情。


  「這到底是什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儘管眼前的事實是顯而易見的,可那些入侵者們依舊死死的壓住扳機將彈夾中的子彈係數打出,直到槍管中傳出的再也不是帶著火光的轟鳴而是擊針空洞的響聲,他們才意識到或許自己的最初預想已經失敗了,「跑……快跑啊,等他們出來就來不及了!」


  這些人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張胆的闖入驅魔師的聚集地,一來是因為之前在裝備上就做足了準備,二來是因為此前醫療班的人制定下的戰術就是以快制勝的閃擊戰說服了他們。按照計劃,只要一直進行火力壓制不讓那些驅魔師有喘息的機會,這時候再一點點的向前推進肅清那些逐個暴露在視野中的驅魔師就可以了。


  至於隼人這比較特殊的存在,在入侵到這裡之前也早就商量好了對策,在他們這些人向前推進的時候只要隼人敢露面,就由已經侵入到四周迴廊上的醫療班驅魔師進行干預,讓他根本無法插手大廳里的事情。


  畢竟他們知道,這些普通的驅魔師與宋成傑不同,他們根本不敢傷害到自己,也正是借著這看上去很是匪夷所思的想法,他們也才敢有了今天的行動。


  正可謂實力再高也怕菜刀,只要驅魔師有所顧忌不敢動手,他們還不就是一顆子彈的問題。


  但現在,這一切都被一道結界給打破了。


  在結界的防護之下,隼人猛然起身從立柱之後沖了出來,雙臂猛然揮起拋出數條鎖鏈,果不其然此時餘光之中二樓、三樓的迴廊上已然冒出了數個手持手術刀的驅魔師,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那些看似拋向門口的鎖鏈便突然轉折了過來,剎那間便從他們肩頭穿過,緊接著如同長蛇一般把他們全部都纏繞了起來。


  普通人隨便什麼時候都能處理,但這些驅魔師無論實力再怎麼不起眼,畢竟也是有能力的人,放任他們的話誰知道會給自己惹上什麼樣的麻煩。


  看著轉瞬間又從入口落荒而逃的那些普通人,隼人冷哼一聲將袖中的鎖鏈一拳砸進了柱子里,轉頭看了一眼喬倉曉略一抬手表達謝意,旋即便不再搭理他們:「各小隊聽令,迅速救治傷者,犧牲人員的記錄也一併完成。這些人先交給你們,怎麼處理隨便你們,不過前提是得給我留幾個活口,等我回來也好問他們點事情。」


  被鎖鏈纏縛著釘在迴廊牆上的醫療班聽罷皆都露出了驚恐的眼神,隼人這話明顯就是已經不再把他自己當做是什麼賢君了,今晚註定這些人要難過了。畢竟其他驅魔師死傷慘重,雖然不是這些醫療班的人下的手,但毫無疑問他們的怒火會發泄在這些醫療班的人身上,或許這種時候活著反而是一種懲罰吧。


  隼人說罷便不再去干涉其他驅魔師們,隨便他們有的直接衝上迴廊,有的抱著犧牲者的遺體痛苦,有的則是儘可能的救治傷患。


  放下手中的酒杯刀叉,喬倉櫻子看著快步走來的隼人微微一笑,只不過與此前那些充滿了魅惑的笑有所不同,她此時的笑容里充滿著毫不掩飾的野心:「真是風格大變啊,你竟然會下達這種默許他們對那些叛徒處以私刑的命令。」


  「沒打擾您就餐吧?」也懶得去看喬倉櫻子,隼人說話的時候看著門外,說完了才轉過頭來問了這麼一句。對於她的話隼人自己的經驗就是不接的好,指不定這傢伙在什麼地方就給挖好了坑等著人跳,「說起來讓三位見笑了,好好的一頓飯給搞成了這幅樣子,這地方也變得滿目瘡痍的,都沒法招待各位了。」


  「沒事沒事,正巧算是個餘興節目吧。」喬倉櫻子擺了擺手起身站了起來,隼人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準備讓自己離開了,要是還繼續坐著的話未免太不懂規矩了,「妾身也是見不得血腥的人啊,看到這些人就忍不住的傷心,我還是回住處去吧。」


  「您這玩笑可是越來越會開了。」隼人笑說著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稍稍朝後退了一小步讓開一些空間,說道,「地方之前都已經介紹過了,我這邊也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就不再給各位帶路了。以防萬一,還請三位路上多加小心。」


  「哪裡的話,倒是我在這耽誤你了。」喬倉櫻子說罷朝著隼人稍稍欠身,隨後便抬手從衣襟中掏出了那把小扇,半掩著面帶著喬倉兄弟走了出去,只是快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隼人一眼,小扇之下傳來她戲謔的聲音,「早知道有這等熱鬧,妾身果然今天還是不來的好啊。」


  緊咬著牙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隼人在喬倉櫻子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的同時一拳將身前那張她用過桌子砸了粉碎,大喝一聲之後陡然衝出了支部。


  百級階梯旁的一棵古木之上,三位醫療班的負責人看著喬倉櫻子和隼人都沒被傷到分毫就走了出來,皆都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為首一人滿是不屑的看著樹下跑來的三個害怕的大氣都不敢出的普通人,手中頓時多了三把手術刀。


  「真是一群廢物,拿槍還打不死幾個人。」月光之下三道寒芒一閃而過,而此後樹下便再無什麼呼吸聲可尋。朝著支部看了一眼,微風之中那刺鼻的汽油味讓他的嘴角又翹了起來,「還好這次行動針對的並非是其他驅魔師,要不然照著樣子看還真可能陰溝翻船。」


  「話雖如此,可隼人沒被解決掉啊。那傢伙的戰鬥力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對付不了他的話一切都是扯淡。」


  轉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同謀,為首之人點了點頭。這話雖然不怎麼好聽,可卻是就是這麼個道理。雖然說戰鬥的時候靠的是低端戰力,但這理論的前提是雙方的高端戰力相差無幾。可他們這三人都心知肚明,別說是三個自己,就是三十個、三百個,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敵得過隼人一人,他畢竟是被器靈選中的五大元帥之一。


  恩?等等,被器靈選中的五大元帥?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為首之人定睛望向隼人離去的大致方向,突然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好得很,這些廢物看樣子還是有點用處的。」


  「輕聲點,萬一被隼人發現了,咱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不礙事不礙事,他現在發現不了我們的。」為首之人擺了擺手,看著隱約間已經有些火光涌動的支部說道,「那些廢物陰差陽錯的把魂之哀傷給解決了,要不然怎麼就只有隼人一個人出來呢?沒了魂之哀傷,支部裡面又那麼亂,他哪還有心思去探知其他地方。」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皆都喜出望外,但卻又有些不敢相信,紛紛定睛四下尋找一番,果然沒有看到魂之哀傷的蹤影,這才都鬆了口氣。


  「沒有了魂之哀傷,他白天在城中布置的那些鎖鏈應該也就沒了作用。讓這些人繼續在這裡鬧吧,他們鬧的越歡快,隼人就越是脫不開身,這下終於能放心讓我們的人行動起來了。」那人說著抬手將一把手術刀高高抬起,輕輕搖晃將月光反射出去,旋即就看到遠處某個地方也一閃一閃的在呼應自己,「除了最後聖地我們現在還動不得,不過也快了,只要能佔領其他區域,圍困他們的話不怕宋成傑不投降。諸君武運昌盛。」


  「諸君武運昌盛!」「諸君武運昌盛!」


  話音剛落,三人便已經消失不見……


  凄凄月色之下,靠著最後聖地后牆的地之王光著膀子露出自己壯碩的軀體,並非是他有什麼特殊癖好,只是因為秋夜寒涼,他自己倒是沒什麼事,可一旁的少女就恐怕會受不了了,畢竟她傷勢還是沒有痊癒,而且這幾天趕路也沒吃什麼好東西,要是就這麼在外面過夜的話指不定就給凍出毛病來。


  雖說之前一路上兩人也是風餐露宿,可那畢竟都是在樹林子里,多少也有點遮擋。可現在宏川這除了背後的這一面愈發變的陰涼起來的高牆之外,四周空空曠曠的,夜風肆無忌憚的呼嘯而來,帶走的卻是身體上寶貴的熱量。


  不僅如此,由於白天的時候風之嘆息的器靈墮落將土壤、建築什麼的全都絞碎成了沙子,現在他們兩個就像是在沙漠中一樣,儘管太陽才剛剛落下去不到一個小時,可所謂的溫差就已經毫無保留的體現了出來。


  裹著被子,少女用雙臂緊緊的抱著那件薄薄的外衣,雖然看上去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不過在這樣凄涼的月色之下,這件衣服卻讓她感受到了另一種溫度:「地之王,你說那個叫宋成傑的人會不會不收留我們啊。」


  「你想多了吧,頂多也就是不收留我,你的話肯定沒問題的。」正盤著腿閉目養神的地之王聽罷抬眼看了少女一眼,確切的說是看了她那床被子一眼,心說你要是個爺們的話我還能厚著臉去蹭蹭被子,可你偏偏不是,哎……


  「果然……還是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啊,雖然在外面很辛苦,不過總感覺村子外面的人都好可怕,每個人似乎都有各自的打算。」少女抱緊了被子和衣服,臉上流露出一些擔憂的神色,「今天下午的事情也是……我總覺得,要是你走了的話,我一個人在這裡會很害怕。」


  被少女的話搞的有些莫名的感動,地之王愣愣的看著她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或者該說些什麼,但內心裡,似乎有種什麼渴望被滿足了一般,許多年來一直沒有體會過的東西正從自己的心底不斷溢出。


  這種感情,叫做被需要。


  「啊……那個……是啊,你一個人行不行呢……」地之王撓著頭含含糊糊的說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回應這份需要。


  要帶著她走也很簡單,自己在外面也絕對有能力保護她……但,那又怎麼樣呢,這就真的是她所需要所期盼的嗎?如果一天,一周,一年之後這也依舊是她的期待,那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一生呢?


  握緊了拳頭,地之王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自己畢竟是魔族,自己所能帶來的世界無非是自己的經歷;她是人類,她需要融入到人類的群體里才能體會這世界的真正的樣子。未來迎接她的肯定不只是開心的事情,但厭惡、淚水、失望、痛苦,這些也是她身為人類所必然要經歷的。


  「地之王……」少女偏過頭來看著他,眼睛里充滿了令人不忍拒絕的渴望,「你的事情做完了就帶我走吧,我覺得我們不適合這裡的。」


  「我……」可惡啊,為什麼心跳突然變得這麼快,為什麼一句拒絕的話就這麼難以出口!心裡亂糟糟的,地之王索性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腥甜與痛楚,這兩種東西永遠是讓人清醒過來的最佳選擇。長呼出口氣,地之王看著少女,用比當初離開魔界時還要堅定的決心說道,「我……」


  「轟!」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支部突然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凄涼卻靜匿的月光瞬間被帶著灼熱感的火光碟機散,躍動著的赤紅剎那間鋪撒在了兩人身上,把地之王想要說的話硬是給壓了回去。


  怔怔的望著在滾滾狼煙中燃起熊熊大火的支部,一聲接著一聲的爆炸聲以及一波接著一波的氣浪讓地之王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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