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娶妾衝喜
“狐禹不才，一直尋不到合適之禮送給娘娘。幸有星雲天君提醒，狐禹獻舞一曲，給娘娘助興。”我淡笑走下天君位，站立殿中，揮袖舞了起來。
然不知怎麽了，舞著舞著腦海中便無法控製地現出太子李奕斐的身影，我在紫宸宮中為他起舞，他靜靜的拍手。我在瑤豫國與西蜀國交好的宴席上，與太子默契共舞，還有他俯身深吻我。那灼熱的吻此刻仿佛還留在我的唇上揮之不去。
狐禹呀狐禹，快忘了他，若不然被聖母天君瞧出異樣來，可就不好了。我逼著自己將腦海中的畫麵趕出去，然卻是影響了優美的舞姿。勉強的跳完，我羞愧地退下回到天君位上。
“狐禹，你今日是怎麽了？可有心事？”聖母天君輕聲問道。
“想來是因為準備倉促之故，狐禹太過緊張怕舞不好，還望娘娘見諒。”我惶恐道。
“倒是難為你，你的舞總是極好的，不必慚愧，倒是放下心來，陪我樂樂。”聖母天君慈愛的拉著我笑道，一起欣賞下麵的節目。
宴席自是美輪美奐，然我卻沒有心思欣賞，隻是勉強的陪著聖母天君看下去。
最後聖母天君甚是高興，喝得微醉，我與神侍趕忙扶她去休憩，宴席也就此散了。
出了聖母宮，腦海中又浮現出太子的模樣，我鬼使神差地使出神力看向凡塵，卻見李府唉聲歎氣一片。
隻見昨日還見過的李奕斐，此刻正麵色蒼白的臥床不起，這是怎麽了？
“這可怎麽辦才好？可尋到了那名女子？”李尚書看了看重病的兒子，慌忙問進來的下人。
“老爺，小的打探過了，賀府隻有三個兒子，膝下無女。府中一年來隻的確來過一名女眷，是遠方的表親，然卻生的極醜，其他的丫環也未見過有公子所作的畫上之女，想來並沒有此人。”來人恭謹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李奕斐呀李奕斐，你倒還真把我的玩笑當了真。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有此女子，老夫便是冒著觸犯公主的危險，也要幫小兒娶為妾。如今卻是沒有此人，小兒的病可如何是好？”李尚書悲歎道。
“老爺，”先前的下人擺手示意李尚書跟他出去，低聲道：“既是找不到此女，不如我們尋個相像之人，易容頂替。隻要公子病好了，比什麽都重要。”
“好，如今也隻能這樣，你快去辦妥。”李尚書病急亂投醫的慌忙答應，不管此方法有沒有效，他都要試一試。
按著李奕斐畫像女子的模樣，下人尋到了相似之人，按畫中之女裝扮，娶進李府當衝喜之用。
那昏睡的李奕斐自是不知道父親的計劃，然聽聞找到了畫中之女，他卻是高興不已。雖不能親自去迎親，在病床上卻是掙紮著坐起，歡喜地等待著新娘的出現。
因是衝喜娶妾之故，禮數倒也簡單，新娘很快送到了李奕斐的新房。
悲喜交加的李奕斐看著床邊的新娘子激動萬分，歡喜道：“你終是來了，你若是還不來，我便要死了。隻是，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新娘不敢搭話，點頭應了應。
李奕斐歎息道：“你還是不肯理我，想來是我爹定然為難了你。若是你不願意，我明日便送你回去。我知道你定是因為做妾委屈，我明日便回了公主的親事，我的妻子隻有你一人。”
李奕斐正勸著新娘，卻聽屋外傳來餘姚公主霸道而憤怒的聲音，“新房在哪？沒有本公主的同意，誰也不能嫁給駙馬。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狐媚子，膽敢勾引駙馬！”
聲音剛傳到，殺氣騰騰的餘姚公主便衝了進來，一把拽住新娘就是一頓亂打，直打得新娘“哇哇”亂叫。
躺在床上的李奕斐哪裏容得了餘姚公主打自己的心上人，頓掙紮翻下床來阻止，大怒道：“公主，你我的親事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再說你我並沒有拜堂成親，還沒有資格管我的家務事。”
“好你個李奕斐，你非要把本公主氣死才罷休。本公主非要劃花這個狐媚子的臉不可，看她日後還怎麽勾引男人。”餘姚公主怒氣更甚，掀開新娘的蓋頭，抽出匕首便要動手。
卻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新娘驚恐地大叫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我並不是駙馬爺要找的女子，我是假冒的，你們看，我的臉上有痣，嘴巴一點也不像，隻是裝扮出來的。小女家貧窮，家中母親病重，是李尚書大發慈悲，給錢治我娘的病，我便答應假扮那名女子。”
聽得真相的李奕斐頓時昏死過去，餘姚公主也狠狠地扔開手中的新娘，大罵道：“賤人，本公主就說駙馬爺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蠢貨，給我滾！”
“叫禦醫，快來瞧瞧駙馬爺是怎麽了？”餘姚公主與眾人扶起李奕斐躺回床上。
然他們卻不知的是，此刻的李奕斐早已氣死，魂遊太虛，黑白無常正拉著他的魂魄往地府走去。
此事因我而起，瞧李奕斐的麵相，斷不會如此短命，我慌忙攔住黑白無常。
李奕斐一見我，頃刻從絕望變得萬分歡喜道：“是你，你總算來瞧我。隻是我已死，難道姑娘？難怪我在人間一直找不到姑娘。”
“你小子胡說什麽，天君之命萬壽無疆，哪來死不死的，還不快向狐禹天君請罪。”黑無常沒好氣的罵道。
“你是天君？你並不是凡塵之人？”李奕斐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冷然道：“是，我是神界的狐禹天君。你不過是凡塵中再也平凡過的男子，我們之間絕無可能。所以，請你不要為此尋死覓活，回去好好活夠你的陽壽再死。”
“哈哈，我真是眼界極高，愛上的竟是神界高高在上的天君。不過能愛上你，也不枉我來人世一遭。若是今生不能與你在一起，活著又有什麽意義。黑白無常，帶我走吧，我不怨你們，我自願放棄剩下的陽壽。”李奕斐決然的笑道。
“李奕斐，你給我清醒清醒。你是凡塵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將來的駙馬爺，你的大好前程才剛剛開始，不要為了我這樣一個虛無縹緲之人放棄。快回去，給我回去。”我大怒道。
“我回去又怎樣？要在那霸道的餘姚公主麵前失去尊嚴，鬱鬱寡歡而死嗎？要忍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日日煎熬的活下去嗎？這樣與死又有什麽分別？”李奕斐淒然道。
“李奕斐，你真是個自私之人。你有沒有想過，李家九代單傳，若是你死了，你年邁的父母又當如何？”我憤怒道。
李奕斐不再與我爭辯，隻是定定的看著我歡喜的笑道：“狐禹，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李奕斐，我看你是在凡塵腦子氣得不合適了。”我沒好氣道，又趕忙下令道：“黑白無常，你們忙下麵的事去，本君會幫你們送他回去。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告知。”
“是。”黑白無常自是不敢違令，瞧了瞧我跟李奕斐擔憂的離去。
“你分明就是愛上我了，若不然我死了，你大可不必來救我，你也大可不必費諸多口舌來勸我活下去。狐禹，你為何不肯麵對自己的心？”李奕斐歎息的走近我，憐惜的伸手要為我拭不知何時流出的淚。
我慌忙打掉他的手，退後幾步冷冷道：“李奕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我前世欠你的。我隻是來還債，我們之間如今兩清了。”
“前世？這樣說來我們之間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前世今生注定要有糾葛。狐禹，你不覺得這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不如接受好不好？”李奕斐歡喜的勸道。
“李奕斐，你怎麽還不明白，我對你一絲喜歡都沒有。若說我對你做的這些事，不過是因為你的前世，並不是因為你。”我氣惱道，抓著李奕斐便往人間趕去，“我不想再與你糾纏下去，我會讓你活下去，將你我相遇的記憶消除。”
“我不許你這樣做，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君也不行。若是擁有相愛的記憶有錯的話，那狐禹你為何還記得與我前世的記憶？”李奕斐抗拒道。
“這件事與你無幹，給我回人間好好當你的狀元郎。”我無奈地拖著李奕斐繼續前進。
“不要，狐禹，你定是很愛很愛我的前世，你很快也會愛上我，我會證明給你看。”李奕斐猛然抓住我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了我的唇。
千年之前與太子相吻的畫麵通通用了出來，一股酥麻的觸電感神奇的在體內流淌。我真是因為無法忘記太子嗎？為何對眼前的李奕斐無法抗拒。
待我隻覺喘不過氣來，羞紅臉的李奕斐這才放開我，喃喃道：“狐禹，你瞧，你無法抗拒我，你是愛我的。”
“沒有的事，是你強逼我。”我懊惱的大叫道，拽著李奕斐很快到達哭聲一片的李府。府外停有宮轎接餘姚公主回宮。
“公主請節哀，我軒轅之大，青年才俊數不勝數，我已經著你父王過幾日為你重新選駙馬，一定會有你喜歡的。”轎中竟是後宮之主皇後，可以看出這餘姚公主在皇室中無人能比的地位。
“母後，都是我害死了李奕斐。若不是我衝進去，他就不會知道那個新娘是假的，或許一衝喜病就好了。隻要他活著，我做什麽都願意。怎麽辦？是我親手害死了他，嗚嗚……”餘姚公主傷心的哭倒在皇後的懷裏。
“公主，人生死有命，可惜李奕斐聰穎過人，卻遭來了上天的嫉恨，竟派來天仙來奪他的命，並不是公主的錯。”皇後歎息的寬慰道。
“母後，我見了那幅畫，那女子並不是絕色天仙，然卻因眉間的類似梅花的貼花，妖嬈之至。我今後也要貼那梅花。”餘姚公主孩子氣地不服輸道。
“好好好，餘姚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父王母後也會幫你摘下來。”皇後寵溺的笑道。
“母後，你說這世上真有天仙嗎？我真想見一見。”餘姚的悲傷轉移的還真是快。聽得她們走遠，我與李奕斐往府裏走去。
“狐禹，我倒是慶幸有此劫難，才能看清人心。餘姚公主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一件喜歡的玩物，失去了也並不可惜。”李奕斐淡笑道，“然我若是失去你，卻恨不能死去。真是歡喜，我遇到了一生所愛。”
“隻怕你很快也會像這餘姚公主一樣忘了我，故人到底抵不過新歡。”我冷冷的提起還要爭辯的李奕斐往他失去生機的肉體扔去。
“狐禹，請一定要來見我。一年也好，三年也好，十年百年，我會一直等你來。”隨著李奕斐的滿嘴情話，他的魂魄與肉體重新結合在一起。
“咳咳，”昏死幾日的李奕斐奇跡般的咳了幾聲，圍在床邊哭泣的眾人皆不敢相信的聚攏過來。
“快去找大夫，此事不得聲張，否則皇上定認為我李府欺君。一定要救活我兒。”李尚書大喜的吩咐道，“真是老天有眼，我兒命不該絕。”
“老爺，真是太好了，隻要斐兒醒了就好，我們再也不會逼他做任何自己不喜歡的事。”憔悴不堪的李夫人也歡喜地握住兒子的手。
然這樣，李奕斐並不能活下來，他是將死之人，需要大補之藥，若是有死而複生的天山雪蓮就好了。我忽想起星雲天君獻給聖母天君的千年天山雪蓮，聖母天君自是不稀罕，平日裏這些禮物也隻是空擺在庫房無用，我就是借來也發現不了。大不了，下一朵天山雪蓮開放時，我采來還回來便是。
想著我又趕忙回到天界，趁聖母天君未醒之際，偷得天山雪蓮往凡塵來。
天界之上，看著狐禹天君下凡的星雲天君悲傷的歎道：“命中注定，就算給狐禹服下忘情丹，她還是愛上了他。定要在聖母天君發現之前，阻止狐禹，否則她又會被罰下凡塵受苦。”
探得李奕斐房中無人，我慌忙現身出來，將天山雪蓮化作藥喂進李奕斐的嘴裏。
有此千年的天山雪蓮，李奕斐很快就會醒來，如今倒是將他與我相遇的記憶消除才好。我伸手撫上李奕斐的額頭，正要動手，卻被昏迷的他一把拉住。
“狐禹，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瞬間一愣，知道他是在說夢話，立即甩掉他的手，再次撫上他的額頭。
“剛剛好像聽見公子的聲音，莫非他醒了。”門外忽傳來侍女的聲音，緊跟著便聽見她們的推門聲，我慌忙隱身離去。
來日方長，一定要想法子除去李奕斐關於我的記憶，否則以他倔強的性子，不知還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我匆忙回到天界，便聽得聖母天君身邊的神侍喚我，“狐禹天君，狐禹天君。”
我趕忙出殿迎接，笑道：“神使，聖母天君因何事尋我？”
“聖母天君倒是沒說，隻是言要緊之事，傳喚狐禹天君過去。”神使恭謹的淡笑道。
“我這就隨神使前去。”我對鏡瞧瞧了發簪和衣飾，稍作整理便跟著神使往聖母宮趕去。
也不知聖母天君如此著急尋我做什麽？該是酒醒了想見我，又莫非是她醒來時沒瞧見我，查了我的行蹤？完了，這可如何是好？我當如何應對？總之，要一口咬定我與李奕斐萍水相逢，並不記得什麽前緣。
一進聖母宮，就撞見出來的星雲天君，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有什麽要對我說，然卻又欲言又止，猶豫的轉身離去。
我焦躁的心越發忐忑不安，莫非聖母天君真的知道了什麽？若不然也不會叫一向與我交好的星雲天君過來，星雲天君一定為我犯的錯向聖母天君求情。然以聖母天君掌管天下之事的公正，她定會秉公執法。星雲天君是因為沒能幫我才感到抱歉吧。
既然聖母天君已經知道了一切，我終於不用再隱瞞，除了麵對，別無選擇。
想通一切，剛才焦躁的心反而變得異常平靜，我淡然的踏入殿內，看著上訪正等待我進來的聖母天君淡笑道：“聖母天君，是不是尋狐禹來醒酒的？”
“醒酒？你這丫頭，就知道打趣本尊。都是那些個天神們灌本尊酒，多喝了幾杯竟喝醉了。你這丫頭，扶我回來也不知又去哪裏遊玩？一直尋不到你。”聖母天君和藹可親的伸手讓我過去。
我淡笑地握住聖母天君的手，平靜道：“狐禹也怕留下來擾了聖母天君的清夢，便出去走了一圈。我素來喜歡親近，旁人一時半會尋不到也是有的，還望聖母天君恕罪。”
“你這丫頭，性子素來恬淡，讓人好不喜歡。”聖母天君歡笑道，又定定的看著我神秘道：“狐禹，你可知道本尊這麽著急尋你來是為何事？”
我見聖母天君如此高興，不像是知道我下凡間私會李奕斐之事。既然聖母天君不知道此事，我也斷不會自己提出來，正好趁她不知道前，偷偷解決此事。
放下此包袱，我擔憂的心徹底放鬆下來，淡淡道：“聖母天君如此歡喜，想必定是好事，狐禹就等著聖母天君降聖恩。”
“好，狐禹，本尊也不跟你繞圈子。你與星雲天君相識多年，他對你的情意想必你不會不知。以往你闖下的禍本尊已不追究，如今本尊要賞你一樁大好的喜事，你可願意嫁與星雲天君為妻？”聖母天君喜笑的看著我等待肯定的回答。
原來竟是這樣，入殿前撞見星雲天君欲言又止要跟我說的話竟是要向我提親。然他生性靦腆，喜歡我的事，我一直也有感知。然我上次忤逆聖母天君被貶下凡，愛上了李奕斐至今。所以很多次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星雲天君快要說出嘴的表白。
我隻是怕，若是星雲天君說出來，我若狠心拒絕，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若是不拒絕，我又是斷然做不出這種事。
然我卻萬萬沒想到，素來循規蹈矩的星雲天君竟然敢在聖母天君麵前提親，他是在害怕我會離開，還是會愛上別人？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原來聖母天君尋狐禹來說，是要做媒。隻可惜狐禹一心修行，無心情緣之事，還望聖母天君諒解。神界聰慧貌美之神眾多，星雲天君一定會找到更適合的女子。”我淡然道。
聖母天君得到此回答並不感到意外，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我，歎息道：“狐禹，我神界女子千千萬萬，若是星雲天君會愛上其他女子，恐怕早就愛上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否則一旦錯過，後悔便來不及了。”
我自是知道星雲天君的心意，但是他若想通過聖母天君的麵而強迫我嫁給我，我對他隻有惱怒。
“聖母天君，強扭的瓜不甜。狐禹並不想為難聖母天君，我這就找星雲天君親自說清楚。”我冷冷道，如今看來，我與星雲天君之間隻能明白的挑破眼前的紙，也管不了那麽多。
“狐禹呀狐禹，你真是，哎，若是你知道，”聖母天君欲言又止，終是歎口氣，擺手讓我去。
我的性子素來直來直去，徑直便往星雲天君的宮殿趕去。
剛到星雲殿，便見星雲天君歡喜的出來迎我。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地往殿中走。
“狐禹，要喝些什麽？要不要嚐一嚐我從天山上采來的雲霧菜？”星雲天君笑著，又趕忙拿出珍藏的茶具出來為我泡茶。
我此生不怕任何人對我冷麵，卻偏偏怕對我太好。見星雲天君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我，卻還生怕哪裏好做得不好的謹慎，我害怕的要緊。怕他再對我一點，我就不忍心拒絕他。可是我知道自己並不愛他，越是拖延，對他的傷害就會越深，倒不如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