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為什麽要救我
趙聰把夏佳寧送回了別墅,定定地站在門口不肯走,硬邦邦地對她說。
“沈總受傷了有可能會住院,麻煩少夫人拿兩套換洗衣服出來,我給他送過去。”
算是把沈予安的情況告訴給她。
夏佳寧心裏一頓,她也看到了他滿手是血的樣子,竟然已經嚴重到要住院了嗎?
然而,她隻是臉色白了白,慢慢說道:“那麻煩你等一下。”
她不知道以什麽心情去醫院,去了也隻會話不投機半句多。
自己跟沈予安的關係,自從那夜之後,就已經降到了冰點。
看著夏佳寧提著小旅行包出來,趙聰氣不打一處來,一張英俊的臉硬生生憋得鐵青。
夏佳寧瞟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把包遞了過去。
“我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都在裏麵了。”
趙聰忍不住問:“少夫人不準備去醫院嗎?”
“去幹什麽?”夏佳寧反問,“他又不想看到我!”
趙聰正要脫口而出的話,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他忘了,他們就是這樣,倔驢碰到了悶葫蘆,誰也不肯向前一步。
賀菁回到畫廊之後,打了兩通問候的電話過來,旁敲側擊的也提醒她去醫院看沈予安,被夏佳寧擋了回去。
她很不滿意現在的狀態,好像周圍的人在一夜之間都站到了沈予安那邊。
他有什麽值得同情的!
如果當初他不那麽卑鄙無恥的下藥強、暴她,後來又用陸家人威脅她嫁給他,他們就不會痛苦糾纏三年,今天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以為替她擋了展板受了傷,就能彌補掉他對她的傷害嗎?
笑話!
夏佳寧這一天的心情很複雜,以至於晚上都失眠了,夜裏12點多鍾有汽車駛進院子裏,她靜靜聽著動靜,嘲諷地想,還說需要住院,這不是回來了?
不多一會兒,臥室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但沒有開燈。
夏佳寧靜靜地背對著門那邊躺著沒動,黑暗中,沈予安輕輕走了過來,應該是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接著去了浴室。
浴室裏的水聲響了很久,久到夏佳寧都以為他暈倒在裏麵了,水聲戛然而停,門接著被輕巧的拉開,有低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
他輕手輕腳地在另一邊躺下,床很大,他離得自己很遠,遠到夏佳寧隻感覺到輕輕的下陷。
房間裏很安靜,他在躺下來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極低的抽氣聲。
夏佳寧的身體僵了一瞬,不知道他是不是碰到了傷手,不過,她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直到聽到平緩的呼吸聲傳來,她也終於抵不過睡意的侵襲,慢慢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有陽光穿透窗簾照射進來,夏佳寧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就見沈予安正從更衣室裏出來,他已經穿好了衣服,見她坐在床上,頓了頓。
“怎麽不多睡會兒?”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跟以往的冷硬很不一樣。
夏佳寧沒有說話,視線已經落到了他包紮過的右手上。
沈予安順著她的目光垂了下眼眸,唇角微彎。
“已經沒事了。”
停了一下又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夏佳寧靜靜看著他幾秒,輕輕搖了下頭。
沈予安早已習慣她這樣沉默的樣子,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歎氣道。
“不舒服就不要去畫廊了,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晚上我會回來給你換藥。”
婚後,他總是時不時露出點像現在這樣的關切神情,夏佳寧不是感覺不到,隻是對一個那樣傷害過自己的人,她實在難以接受。
現在看著他因為自己而受傷的手,夏佳寧突然生出一絲惱怒,好像自己欠了他似的。
這讓她很不爽!
他這樣惡劣的人,憑什麽就靠著這一點點的皮外傷,就能博得大家的認可。
於是,她冷然開口。
“沈予安,你昨天為什麽要救我?”
為什麽要救她?
沈予安露出一抹苦笑。
他能說是因為愛她嗎?
因為愛她,所以見不得她受一點傷,挨一點苦。
恐怕就算他說了,她也會像第一次表白那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他,以他們現在的關係,甚至還會冷嘲熱諷一番。
他愛她,最不願見到的,就是她質疑自己對她的愛戀。
所以,他隻能默默咽下那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種本能罷了!”
夏佳寧果然冷冷笑了一聲。
“你的本能,讓我看上去像個不知好歹的人。”
沈予安心裏更痛,“那我隻能說聲對不起!”
對話又陷入僵局,沈予安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局促地將領帶往脖子上一搭,但是因為手傷不方便,以往熟悉的流程現在略顯生硬,半天都沒把領帶打好。
夏佳寧已經起床準備往浴室去,路過他身邊將他的笨拙都看在眼裏。
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我幫你吧!”
沈予安微怔,心裏頓時像盛開了一片花海,他抬頭看向她,目光炯炯。
夏佳寧還從來沒見過他有過這樣的眼神,心裏的慌亂更甚。
她不知道剛才怎麽就脫口而出了這麽一句話,好像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就像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事。
迎著沈予安的目光,夏佳寧有些無措。
沈予安似乎也因為她突如其來的主動怔住了,半天都沒回應。
夏佳寧耳根微熱,抿唇道:“不要算了!”
與此同時,沈予安壓抑著內心的驚喜,故作鎮定地轉身對著她,聲音都柔了。
“麻煩你了!”
騎虎難下。
夏佳寧隻好也轉過來麵對他。
他很高,都要微微下蹲才能湊到她麵前,這樣的姿勢,讓夏佳寧想起當初學打領帶的一幕。
陸衡也是像這樣半蹲在她麵前,非要拉著她的手讓她學習打領帶。
他說,這是妻子必須要為丈夫學習的技能,等他們結了婚,他天天都要帶著她打的領帶去上班。
然而,她學會了打領帶,他們卻沒能結婚,那個一手破壞了他們幸福的人,取而代之成為了她的丈夫,她還要把在陸衡身上學會的技能,用到他身上。
多諷刺!
夏佳寧突然怨恨起來,有種想用麵前的領帶殺了他的衝動。
她的呼吸逐漸加快,甚至急促起來,臉也越來越白,最後白到幾乎透明。
沈予安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怨氣,知道她極有可能想起了從前。
她總是這樣,即使跟他生活了三年,還總是輕而易舉便能回想起從前。
這令他又痛苦又生氣。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本來就不習慣這樣將就一個人。
所以,當他一發現夏佳寧走了神,內心深處的不平就瘋狂的滋長開來,並迅速席卷了他的耐心。
“不願意就算了!”冷冽的聲音打破了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氣氛。
夏佳寧漂浮的神誌瞬間被拉了回來,生氣的同時不免尷尬。
“你以為我想給你係!”
夏佳寧一甩手就要走過去,卻被沈予安一把拉了回來,冷聲冷氣地命令。
“不管你在想著誰,現在我才是你丈夫,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