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6
萬籟俱寂……
直到能聽到聲音,恢複了對周遭的感知,宮凜才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皮。她覺得身體裏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自己,不同於諾亞殘存的光那樣平靜,而是洶湧的,鮮活的。
她張了張嘴,嘴裏冒出一連串的泡泡,隨著流動的水而浮上表麵,視線隔著清透的水,望見了玻璃罩外神色匆忙的來訪者。
原來自己被放在了大型的培養皿中,看來是沒有去異生獸的五髒廟一日遊。
她的思維斷裂在了被吞下的那一刻,亦如摳掉電池的遙控器,完全的沒了運轉作用。重新恢複,就發現自己在玻璃罐子中,有很多輸送的管道插|入其中,是讓她保持營養的設備吧。
這麽想著,她看到了阿姆,在水中活動了起來,宮凜撲到了邊緣,捶打著玻璃罩的外壁。
第一個發現她蘇醒的是莎拉,對方的眼眸瞪大,欣喜地貼了過來,但隔音效果太好了,她說了什麽,宮凜都聽不清。
半小時後,宮凜被科學家們從培養皿中抱了出來,柔軟幹淨的外套將她像個嬰兒一般仔細包裹收攏,她馬上想到了紮基。她在失去意識前,應該是要叫對方回去的。
“紮基——”她看向快步走來的阿姆,下意識地問道。
帶著一臉謝天謝地神色的阿姆走過來就擁抱了她,很輕的力道,像是害怕弄傷她,“歡迎回來,不用擔心紮基,你應該關注自己的情況。”
這話就有些歧義了,宮凜也沒缺胳膊少腿,她自我感受了一下,點頭道:“目前良好。”
“還是做一個全麵檢查吧。”
“哦,聽你的。”
“等你沒事了,會帶你去見紮基。”
“阿姆,好奇怪,我不記得被吞之後的記憶了,難道我沒被吃?是我的錯覺?”
說完自己的疑惑,宮凜麵前的阿姆就被激動的莎拉給推開,女科學家半是同情半是激動地撫摸宮凜的麵龐,恨不得揉麵團那樣捏捏她。
“完全地活過來了,小凜!”
宮凜反問道:“難道我還死過一回?”
“確切來講,你被吞下的瞬間就沒了生命跡象,隻不過肉|體還沒被異生獸消化。”
在全麵體檢的過程中,全程陪同的莎拉將宮凜死去後的事簡單地說明白了。
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宮凜第一次穿越瀕死,運氣好遇到了諾亞,順手救了她。一周前被異生獸吞食,確實是死過了,可能是幾分鍾吧,莎拉說紮基立即把那隻準備躲藏的異生獸給抓住了。
然後就是比較血腥的活剝手撕,硬生生地將沒被消化的宮凜給救了出來,再接著就是救援隊趕到,宮凜被帶走救助。持續一天一夜的搶救,她才恢複了微弱的生命,直到剛剛睜開眼。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一個過程,但到底是沒經曆過,宮凜很難有多大的感觸,隻能說那隻異生獸下口太快,連痛都感覺不到,她就小命嗚呼。之後不管是被紮基救,還是來訪者們搶救,她都無所適從地像個旁觀者。
唯獨胸懷裏的能量反應讓她感到被救的真實,說起來,紮基會救她,還是有點出乎意料的。畢竟最後一集裏的紮基臥底十幾年,對自己的戰友說下手就下手的,根本不留情。
她這才相處幾個月,哪裏想過會被救,說明她的用感情作為牽絆的計劃是可以的,紮基有同伴愛!
想到這裏,一點都沒有自己死過一回的沉重感,宮凜從科研室體檢完畢後徑直奔向紮基的觀測室。
一腳踏進去就看到了巨大的一隻兵器抱膝蹲坐在小別墅後麵,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可能是在發傻。巨人襯托得房子格外小巧玲瓏,沒有了宮凜來互動,它不需要費心去維持等身大小,頗有一種隨便的鹹魚姿態。
巨人顫動了一瞬,猩紅的眼燈瞬間凝向入口,那裏是朝著它蹦跳揮手的宮凜。
“紮基——”
中氣十足地呼喚著,宮凜看到漆黑的手掌心垂落在自己麵前,她熟練地跳上去,任由手的主人將她送到眼前。別說,讓她做些親密的事情還挺害羞的,以前是虛與委蛇,現在沒有技巧,全是真情流露。
張開雙手,貼上紮基冰涼的麵頰,她將臉蛋貼貼,舒緩地說道:“謝謝你。”
仿佛是在玩木頭人遊戲那般,這麽貼著都沒有動了,直到宮凜感到肢體僵硬,她才縮回手,突然,紮基隨著她的撤回而變小了身形。
她從站在掌心變成被摟住腰肢,一個瞬身,消失在了外麵的空地。
等宮凜回過神,發現紮基帶著她來到了別墅裏的房間,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有監控,就是為了檢測兵器的一舉一動,然而早就摸清楚的紮基有一百種方法能避開這些玩意,在它眼裏形同虛設。
每次與宮凜舉止親密了,它會有意識地規避攝像頭,像貪婪的巨龍占有自己的寶藏,不允許任何外來者窺伺。
栽進柔軟的床中,剛爬起來坐穩,宮凜就被紮基跨坐壓上,整個就無法再大幅度動彈。冰涼的手指已經觸到她的胸口,她才驚覺自己裏麵什麽也沒穿,隻是裹了件外套就跑來了。
寬鬆的外套輕易地被脫離到肩膀處,宮凜嚇了跳,但很快冷靜下來,“紮基!你做什麽?”
“檢查。”
言簡意賅並且身體力行,宮凜哭笑不得地推拒在它的肩頭,就算此刻處於絕對弱勢的情況,她也不會像當初那樣驚恐憤怒,而是平靜了許多。
“我已經檢查過了,沒事的,很健康!”
“不。”
“真的真的!”
“你的命是我的。”
“怎麽就成你的了!雖然也是你救的,但不能這麽算呀!喂!好好聽人說話!你又開始了是吧!”
剩下的話就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嗚嗚聲,想著也是被不可能的家夥救了,宮凜也就忍耐著讓它用自己的方式檢查一次。
隻是眼見著腿被頂開,宮凜一把抓住手腕,警惕道:“這就沒必要了吧!又不是婦科檢查!”
紮基的不依不饒,甚至得寸進尺讓宮凜沒辦法睜隻眼閉隻眼了,即將被突破防線時,她喘著氣大叫:“諾亞!”
“諾亞諾亞!”
“……”
“我已經喊了三次了!”
宮凜情急之下的安全詞讓紮基收手了,隻不過比起以前的乖巧,現在多了一絲煩躁。
終於能在這床上好好端坐的宮凜把外套給穿好,雖說念諾亞的情況不多,但每一回用上,她都有一種心虛與羞恥的複雜感情。
相反,目前為止,紮基還沒對她念過一次安全詞。
給自己整理好,她發現紮基已經轉過身背對她了,生物兵器的外骨骼硬朗堅韌,隆起的背脊線條漂亮異常,如雕塑家手中完美的展覽作品。
那一條凹陷的脊椎線流暢地嵌在後背,牢牢地勾住了宮凜的目光,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碰一碰。隻不過在手指觸到肌膚前就停住了,怎麽搞得自己像個變態一樣。
紮基是外星人!還是人造的那種!她又不是人外控!大概是相處久了,所以覺得順眼吧。
這麽想著,她很讚同地點點頭。
紮基背對著宮凜一會兒後,又自己轉回來了,看到宮凜還在,它將人一把箍到了懷裏,兩條胳膊緊緊地摟抱住,像是隻有這樣,才能真實地體會到她的心跳與溫度。
感覺自己肺裏的氧氣都要被這個分量十足的擁抱給擠沒了,宮凜捶打了幾下,爭取來了稍微鬆緩的環抱,她本意是來與紮基報個道,說一下自己沒事了,現在看來,是沒法輕易離開了。
稀奇的是,她從這個略顯窒息的擁抱裏,多少感受到了紮基的在乎。比阿姆和莎拉的關心來得更凶猛更熱烈。
“謝謝你,紮基。”
禁不住內心酸軟,宮凜也嚐試著回抱了對方,再一次鄭重地道了謝。
這一夜她在紮基的觀測室睡著了,曾經的宮凜一定無法想象她怎麽敢毫無防備地與紮基同床共枕。
睡了許久,意識尚且朦朧醒轉,覺得自己胸口被什麽大石頭死死壓住,呼吸不暢快地掀開了眼皮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低頭一看,一隻大紮基。
活像一條阿拉斯加犬窩在了身上,她抬起手臂拍了拍,馬上就被扣住了手腕。
“紮基,我要回去了。”
無動於衷,甚至將腦袋枕在了她胸口。
“我會再來的!你得讓我回去收拾一下吧。”
紮基嫌煩地伸手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結果招來更強烈的反對,手腳並用的掙紮,盡管在它眼裏不值一提,也還是聽話地起身了。
大型犬挪開了,宮凜得到了自由,她高興地抱了抱紮基,“我會再來的!”
“多久。”
“呃……”她就沒想到能被問時間的。
紮基幹脆給她定了期限,“三個小時。”
“這個……”她雖說也沒什麽事情好耽誤的,可總有種被限製了的感覺,關在觀測室裏的是紮基,她卻更像被掌握著。
宮凜覺得哪裏不對,隻是看著紮基那蚊香眼,最終答應了。
回到許久沒進的家,室內一塵不染,還是那麽溫馨舒適,到底是智能房子,就算主人不在,打掃維修之類的也不會落下。
洗澡換衣服,紮起濃密的黑色長發,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她的氣色變得更好了點。阿姆在幾分鍾後進了家裏,語音播報讓宮凜提前知道,她拿著茶點招待。
“昨天你在觀測室過夜的。”阿姆喝著茶,問道。
“是的,不知怎麽的,就留下來陪著紮基了。”
“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把我當抱枕睡覺算不算新聞?”
“沒別的?”
“幹嘛問我,監控看不到?”
阿姆放下茶杯,把光屏投射出來,指著被物品巧妙遮蓋的鏡頭說道:“但凡和你互動更近一步,監控就會被它擋住。”
“這個問題我早就反饋過吧,它會避開監視!”
“是的,即使後續增加了監控,也會被它察覺。但紮基回避的情況,隻出現在與你的互動中。”
宮凜看著畫麵上的展示,直接問道:“你想表明什麽?”
“紮基或許不願意與你的相處被打擾。”
“聽起來好言情……等等,阿姆,你不覺得你的說法,像是在承認紮基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阿姆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然地回應:“紮基是完美的造物,它會覺醒自我意識,這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異生獸會學習進化,紮基同樣也會。”
那你們有沒有料到它以後會反噬?宮凜歎口氣,“好的,紮基最棒棒了,是大家的好寶寶。”
被調侃了也不生氣,阿姆笑著看她,“你以前會激烈地反對紮基,現在倒越來越與它關係好了。”
“我又不是捂不熱的石頭,都被它救過命了,還要反對銷毀它嗎。而且能救我,說明紮基的確有保護人的作用,要相信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既然你態度轉變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
這件事也算不上多麽驚世駭俗,但還是把宮凜給震到了,紮基第一次提取了自己體內的光渡進了她的身體裏,當時將她從異生獸肚子裏刨出來時,她這個人差不多算沒了。
是因為強大的生命光源注入了進去,類似於諾亞順手救她那樣,紮基無師自通地給予了光。算是吊住了她一口氣,死了,但沒死透的宮凜恢複了心跳呼吸,然後才被來訪者們拖走搶救。
之所以一開始不說,是阿姆害怕宮凜無法接受,畢竟之前那樣排斥紮基。
將當時的視頻留下來了,阿姆離開後,宮凜愣了許久,她摸著自己的胸口,難怪會覺得有一股蓬勃的能量在竄動。
所以紮基昨天說自己的命是它的,這麽看,好像也沒錯。可是要算賬的話,那諾亞也能這麽說,它還是先來的呢。
已經,沒有最初對紮基的厭惡了,感情這種東西是無法掩蓋的,不到半年時間,發生的這些點點滴滴瓦解了先入為主的惡意。
宮凜自己心知肚明,她揉著臉哀歎一聲,說不上是什麽心情,最終打開了阿姆留下的視頻。
快進到她被吞下的那一段,畫麵一閃,快到無法捕捉,等到鏡頭平複下來,她就驚呆地發現紮基已經縮小身形摁住了異生獸。活生生的從肚皮裏挖出自己的過程是非常驚悚的,活像在看恐怖片,狂暴化的紮基嘶吼著,手卻異常利落平穩地剝開了對方,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出來。
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鍾,她也就死了這麽一下,隨即就看到紮基凝聚出了一團黑色的光源,全部沒入了她的身體裏。
這段錄像最大的貢獻不是收集紮基逆天的戰鬥技能,而是它可以救人。
也是因為這樣,讓阿姆他們都篤定了紮基是保護神。宮凜自然也是感動的,她確切地感受到了在乎,言語會騙人,那行動會騙人嗎?
在家裏靜坐思考了一陣子,宮凜突然想到她約定了三小時後去見紮基,來不及啦!
急急忙忙跑去觀測室,宮凜麵對的是紮基的質問,她立即舉手投降,臉上擠出歉意。
“兩個小時。”紮基陳述道。
這是她遲到的時間,找不到借口的宮凜隻能拿出求饒大法,雖然腦子裏閃過:道歉是需要露出肚皮的梗,但她肯定不會這麽做的,又不是貓貓狗狗!
“對不起!”
紮基:“不接受。”
宮凜:“……呃,請給我挽回的機會吧?”
紮基:“留下。”
宮凜:“你的留下,該不會是讓我今晚也留下當抱枕?”
紮基:“聰明。”
宮凜現在產生出一種自己被馴化的既視感。
入夜後,抱枕宮凜被紮基從背後牢牢鎖著,她不禁問道:“紮基,這是本能,還是你想?”
嬰兒靠近最親近的母親,是因為本能的需要,長大以後就很少這樣親近母親。紮基這個貼貼的行為能算嬰兒嗎?
她會不會問了一個比較深奧的問題?
“我想。”
紮基的回應打斷了宮凜的思索,她甚至被扣住了下巴側過臉,貼合的吻冰冷又激烈,像是一場無情的驟雨撲打而來,她驚異至極,忘了反應。
現在她不會覺得是嬰兒行為了,狗屁!
與紮基過於親密的接觸有過好些次,但那都是沒撕破臉之前,並且它從未接過吻,也沒有過半分動容,一直都是冷靜地,好奇地去探索,戲弄。簡單來說就是,曾經的紮基是沒有這種欲望的。
宮凜驚愕地想著,紮基是不是到了需要性的地步?一旦了解了,就會索然無味?
停一下,她還需要提供這種互動的嗎?雖說紮基的手感好到她打五星好評,但不對啊,這不是少兒劇場?奧特曼能這樣大尺度嗎!
人外也行?就算自己也算半個外星人了,等等……過於舒服了,它的吻技從哪裏學來的,來訪者灌輸的知識是不是有點超綱。
已經被吻得腦子暈圈的宮凜思緒飄飛,紮基很了解她的身體,在岌岌可危的邊緣,她靠著強大的自我吐槽把持住了自己,從唇縫中顫悠悠地飄出一句。
“諾亞……”
第一聲沒能阻擋,宮凜趕緊補刀,加強了語氣,不讓自己的話像是軟綿綿的小羊羔,“諾亞諾亞諾亞!”
“砰——”
床榻了,在這聲散架的巨響中,宮凜被紮基抱在了懷裏,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被嚇得一激靈的宮凜下意識摟緊紮基的脖頸,雖然沒有看見,她敢打賭,一定是紮基把床捶壞了。
關鍵詞還是起了作用,紮基不再有多餘的行為,老老實實地抱著她過了一夜。隻是後半夜的宮凜怎麽也不敢睡著了,她時時驚醒,睜開眼就能對上紮基猩紅的眼燈,通常被抓包沒睡著,她就會強迫自己閉眼,絕對不要和紮基四目相對超過五秒!
誰知道會不會走火。
戰戰兢兢地過了一夜,第二天她火燒屁股一樣跑路了,回家捧著臉尖叫。宮凜能感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二十多年沒談過戀愛,一上來就是人外這麽刺激,還是從討厭開始的關係,還是大BOSS……
在房間裏團團轉試著冷靜的宮凜思索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都不知道一會兒要如何麵對紮基。昨晚差點極限突破!
對,她隻是肢體接觸太過火,才會產生出喜歡的錯覺。
我是什麽容易陷入愛情的初中女生嗎!這可是紮基,之前不是還對阿姆有好感嗎!振作點宮凜!
告誡著自己的宮凜因為理智和感性而在極限拉扯,好在接下來發出的警報解救了她,異生獸出現。
異生獸像是蟑螂,通常發現一頭,那說明有一窩都在躍躍欲試了。這次宮凜學乖了,不去前排圍觀,就在科研塔裏和莎拉她們看直播。
紮基以無與倫比的力量碾壓了出現的異生獸,甚至循著氣息找到窩藏的一堆小的異生獸,這些隻知道進食進化的家夥會無限膨脹,不消滅就會一直出現,並且以恐懼為滋養。
接連不斷的異生獸侵襲被紮基以一己之力阻擋,防衛軍的存在都顯得多餘,所有的來訪者都認為這是他們的保護神,就連宮凜也漸漸接受了。
她是覺得,未來在改變。
最近兩個月由於異生獸頻繁來襲,宮凜逐漸忘記了當時麵對紮基的臉紅心跳,畢竟現在的相處也是中規中矩。紮基沒有隨便動她,乖乖地保持了讓她舒適的互動。
沒有了猛烈的進攻,宮凜也沒那麽手足無措了,尚且可以應對。
她本想去找阿姆談一談,關於紮基是否開始擁有自我意識的問題,無奈對方忙得見不著影子。宮凜轉頭去找了莎拉,兩個孩子的媽考慮到家庭因素,稍微沒那麽忙,但留給宮凜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宮凜開門見山地說道:“我覺得,紮基好像擁有了自我想法。”
“是的,通過這些時日的研究,紮基在不斷地自我成長。值得誇獎的是,你和它建立了深厚的關係。”莎拉一邊將工作服換下,一邊揉了揉宮凜的腦袋。
宮凜本著公事公辦的態度,說道:“雖然是個不錯的成果,我建議,咱們還是要有所防範,要有應對它失控的手段。”
莎拉嬉笑:“你不再說要銷毀它了?”
被揶揄了一句,宮凜難為情地撇開視線,“我又不是魔鬼。”
“好了,今天去我家吃飯?看看我的寶貝們。”
“呃,我答應了要去陪紮基。”
“小凜,你看起來像是和紮基在談戀愛。”
“……”她居然沒法反駁,最終認真道:“不是你說的要先試著去付出感情嗎!”
“是的是的,我的方法很不錯吧。好了,時間到,我要回家了。”
宮凜眼睜睜地看著莎拉換好衣服走掉,她爭取來的時間白費了,搞得像是什麽女子更衣室的話題一樣!
她要聊的不是戀愛話題,而是正兒八經的存亡話題!
抱頭蹲了幾分鍾,宮凜自己都覺得是不是她想太多,她整理了心情重新回到觀測室。這次紮基沒有等身化,它仰頭看著高高的透明罩頂,隻要它想,這個籠子是困不住它的。
暖融融的黃昏像極了化開的顏料,軟溜溜地垂落在天際,宮凜的視線從景色移到了紮基身上。
雖說是壓倒性的存在,也是受過傷的,她也在意過。
沒有去看宮凜,卻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位置,紮基輕拿輕放地將人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你在想什麽?”宮凜盤腿坐在上麵,仰頭嚐試搭話。
紮基動了動嘴,卻沒有出聲,宮凜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紮基有心事?天天打怪獸,還琢磨出什麽了?畢竟原作裏不就是在戰鬥中覺醒了毀滅的念頭。
宮凜在它膝頭上站起來,想爬上紮基的計時器,她一個滑鏟,從肌肉分明的大腿滑下,沒成想紮基動了動腿,她原本計劃著可以在胯骨的地方站穩,結果被這一晃,直直地朝著危險的中間衝。
“!!!”
千鈞一發之際,她被紮基用手指拎住。
紮基懶懶地望著她,神色裏帶著一抹疑惑。
宮凜尷尬地賠笑:“我不是要做什麽,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什麽疑問,我會陪著你解答的。”
“沒有。”
“確定沒有?”
“諾亞。”
“……”
宮凜一下子懵逼了,不知道紮基忽然念諾亞的意思,緩了緩,她問:“是不準我再問了?”
紮基點頭,還拎著她晃了一下,這讓宮凜覺得自己像個掛件。
“好吧,不問。”為了尊重對方,宮凜壓下了自己的擔憂與探究。稀奇了,居然第一次使用了安全詞。
……
紮基作為兵器存在的這一年多,大大小小經曆的戰鬥近百場,宮凜一直作為馴化者陪在左右。
日積月累的感情讓宮凜再難以將紮基劃分邪惡,她抱著最大的希望去改變,也覺得一切都越來越好。
她原本都要完全地放下戒心了,直到一次異生獸入侵科研塔內部引發的戰鬥。
紮基讓她待在觀測室不要動,剩下的交給它處理就可以,阿姆等科學家也在第一時間發現異生獸後撤離到了安全地帶。被單獨留在原地的宮凜也不想添麻煩,她就老實地等著,甚至調動光屏去連接科研塔裏的監控查看。
這個權限是阿姆給的,她能看到科研塔中所有的出入口,還有實驗室。
入侵的異生獸數量是兩隻,麻煩的地方在於能快速分化,現在估計是三十多隻了,必須一網打盡才行。
宮凜看到紮基出現在屏幕中,有條不紊地消滅著異生獸,明明是穩操勝券的事情,卻有一隻跑走了。
她想看清楚一點,忽然監控屏幕一片花白,像是受到了幹擾,也就幾秒,再次恢複畫麵後,隻剩下紮基,異生獸沒了。
揉了揉眼睛又看著光屏,她立即切換角度去調取從那條路最有可能離開的出口。值得高興的是,她一切換過去就看到了跑走的異生獸,糟糕的是,一晃而過,她根本來不及截屏,並且相連的監控炸掉了,連同裏麵的存檔也沒了。
就是這樣湊巧。
眼睜睜地看著紮基放跑了一隻異生獸,她有些不敢相信,好似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
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如何指控紮基,宮凜很想相信對方是不小心,可她太了解紮基的實力了,不存在大意,隻有想與不想。
所以當紮基回到觀測室後,趁著科學家們還沒過來,宮凜沒有耍小心思,直接問了出來:“你為什麽放走了一隻?”
紮基不以為然,甚至過來彎腰貼了貼宮凜的麵頰,“它會讓我找到最新的異生獸據點。”
宮凜一愣,這是放長線釣大魚?什麽啊,原來是她想多了?
略微鬆口氣,她默認了這種說辭。
隻是在後來的一個月,她完全沒看到紮基去抄異生獸老家,並且在戰鬥裏,異生獸會選擇性地回避這位終極兵器,誇張地說能達到不戰而勝的地步。
宮凜那種矛盾的糾結又湧現出來了,她直接找紮基談,可好像與它隔開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她的話語依然會被傾聽,但撼動不了對方。
力量上的差距從來沒有改變,她獲得的尊重是漂浮在雲端上的,一不小心就會粉碎。
詢問紮基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去找阿姆和莎拉,甚至是之前的女教授,也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她認為紮基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開始了思考與改變甚至是偽裝,希望大家能夠共同去引導,然而得到的是各種沒啥用的建議。
“你是不是和紮基吵架啦?又開始說它不是了。”
“放走了異生獸,證據呢。”
“你質疑紮基,就是懷疑我們的科學。”
“紮基救過你的性命,一直守護著M80,再這樣防備揣測,你應該反思自己。”
“自我意識的覺醒不一定是惡,建議你多想想好的。”
“你說紮基最近敷衍你?是不是對你這個馴化者沒興趣了,可以考慮換一個,畢竟一年多了。”
宮凜忍不住豎中指,居安思危懂不懂!她承認紮基對自己好,也一直保護著M80,但它現在確實有了變化,不能視而不見啊!
為什麽大家看不到,為什麽隻有她能察覺不對。
無法說服自己不在意的宮凜坐在家中,她今天沒有去見紮基,因為就算去了也無話可說,或許坐在一起都會心生間隙。她也不願讓自己的猜疑傷到紮基,不見麵比較好。
畢竟是她單方麵的懷疑。
滿腹心事地靠在沙發睡著,消失了許久的夢境再次出現,宮凜看到了麵前的巨大遺跡,這一次她沒有隔著廣袤的森林,而是就出現在遺跡的入口。
從外往裏看,裏麵沒有燈光,黑漆漆的一片,洞穴延伸到深處,有風穿過的呼呼聲傳遞而來。
像是在困境中看到了一抹希望,宮凜毫不遲疑地朝著裏麵走了進去。胸口抽疼了一下,她不禁抬手摁住,覺得有兩股微弱的力量在較勁那樣,雖不強烈,卻隱隱作痛。
越是深入洞穴,她體內殘存的諾亞光芒越強烈,鈍痛的感覺被一點點驅散。
甬道變得豁然開朗,眼前是開闊的石室,裏麵矗立著造型獨特的石柱,被一種感覺吸引著,她抬手貼了上去。
星星點點的光芒從她與石柱中散發出,慢慢凝聚成了一道身影。
“奈克瑟斯!你總算是出現了!”激動地就差撲過去的宮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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