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秘密(3)
諾嘉邁著步子正要上樓,齊傲緊繃著臉朝她走來。
“你這就是來齊名軒的原因?”他壓抑著滿腔的怒氣,冷冰冰的質問她:“找機會接近蘇曼,進入齊家?”
他眼睛裏的恨意顯而易見,諾嘉不由得後退一步,聲音裏有一絲顫抖:“齊傲,對不起,我原本和……齊老爺就有約,並不是想利用你,也不是故意隱瞞,”
齊泰豐上前一步,攬著諾嘉的肩膀:“齊傲,你這是什麽態度,她是你妹妹——”
“我隻有一個妹妹叫齊玉,”齊傲猛的打斷父親的話:“她隻是蘇曼的女兒,僅此而已,”
“小娟,你先去見你娘,我和你大哥——”
“我不是她大哥,”齊傲大聲反駁,再次挑戰父親的權威。
齊泰豐頭痛欲裂,懶得計較兒子的無理,背著手從他麵前走過。
諾嘉徹底鬱悶了:第一,齊傲生氣了,第二,她不喜歡小娟這個名字。
天藍閣的偏廳裏。
齊彥被諾嘉扇了一巴掌後,喪失了慶祝的興趣,抱著一瓶紅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此刻醉醺醺的歪在沙發上。
齊玉拿了個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裏,當著眾人的麵,她什麽都不敢做,心不在焉的問了一句:“大哥叫我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事?”
“聽說那個叫諾嘉的女孩是蘇曼的私生女,”齊揚麵無表情的開口。
齊彥立刻就從半昏迷狀態中清醒了,他推開齊玉的手,一臉愕然:“什麽?”
“你剛才強吻的那個女孩親口告訴齊傲,蘇曼是她的母親,”齊揚不緊不慢,好像在說陌生人家裏的故事:“而且蘇曼已經親口承認了,”
“胡說八道,”齊文繡本來倦意漸濃,一連打了幾個哈欠,這下子也來了精神:“蘇曼怎麽可能有私生女?你們不要給你爹亂戴綠帽子,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
梅清雙眸瞬間就盈滿了喜悅,見齊揚審視的目光照過來,她極力掩飾自己的興奮,卻不小心把手裏的茶灑了,剛好濕了齊玉的禮服。
齊玉的喜悅絲毫不比梅清少,她用手捂著嘴,唯恐一不小心就高興得笑出來,正好被熱水一淋,她很放鬆的大叫一聲。
梅清沒有料到她反應如此強烈,嚇了一跳,以為她被燙傷了,心急不已:“對不起,對不起,四妹,燙到哪裏了?我看看……”
一家人手忙腳亂起來,齊玉無法繼續裝痛,連忙擺了擺手:“我沒事,就是……諾嘉怎麽就成了二娘的私生女?”
“哈哈,有意思,”齊彥搖晃著身子躺回沙發,似乎唯恐天下不亂,高聲嚷嚷道:“二哥,你不是說最近手頭很緊,如果你把蘇曼背著爹養私生女的故事賣給記者,我相信一定有報紙願意出高價賣這個獨家頭版頭條,”
齊揚冷哼一聲,滿臉乏味的斜睨他一眼。
齊文繡一巴掌拍在齊彥腦門上:“你這臭小子,在這裏借酒賣瘋,你敢亂說,我拿竹條把你屁股打開花,”
齊玉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齊彥大概真是喝多了,含糊不清的又開口了:“這個……多出來一個新妹妹……齊傲已經有老婆……齊揚……你說咱們倆怎麽分配?是你上……還是我……”
他最後一個字最終沒說出口,因為剛剛進門的齊傲粗聲粗氣地喝住了他:“老三,你發什麽酒風?”
站在他身邊的正是一臉無奈,眼睛紅潤的齊泰豐。
屋裏霎那就安靜了。
當齊泰豐把諾嘉是自己和蘇曼女兒的喜訊公布之後,除他之外,其他人都呈現出木塑或石雕狀態——無法置信諾嘉居然是齊泰豐的種。
好半天後,齊文繡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他反問道:“文繡,這種事情我會開玩笑?”
齊揚站在窗口,看幾隻螢火蟲繞著草堆裏捉迷藏,進去出來,出來進去。
齊玉直愣愣的開口:“這個諾嘉今年多大了?”
“中秋節就19歲了,”齊傲不假思索,一句話脫口而出,想起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和諾嘉提到過這個話題,記得當時她還笑說每年她把月餅當生日蛋糕吃。
“這麽說她比我小五個多月,”齊玉悶悶不樂的咕嚕,意識到什麽,她嗓門瞬間高了八個分貝:“這麽說,娘懷著我的時候,你就背著她和蘇曼亂搞?”
“玉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滿臉的怒不可遏:“怎麽不是?事實擺在眼前,您還抵賴?”
齊泰豐看著她,突然啞口無言。
齊文繡張嘴,神情恍惚:“老天,大嫂當時說你在外麵有其他女人,我還不相信,我以為她那樣說隻是為她自己的——”
意識到差點失言,她猛地緊閉雙唇,眼睛裏滿是震驚。
齊傲怒目圓睜,薄薄的嘴唇像刀片一樣:“你怎麽可以這樣背叛我娘?難怪她老是酗酒,原來是你背著她養情人,”
齊彥打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嘻皮笑臉道:“我就說嘛,原來我的毛病都是爹遺傳的,還老說我不可教導,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齊揚一言未發,漠不關心繼續觀看螢火蟲的舞蹈,似乎這一切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梅清是現場最沒有發言權的人,她坐在齊傲身邊,悄悄打量他,暗暗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感天謝地。
齊泰豐臉色尷尬,家人的質問讓他委屈惱火,又百口莫辯,他沉著臉開口:“我和阿瓏也有吵鬧的時候,那段時間我們正好吵得比較厲害,暑假時蘇曼來齊名軒做工,很多顧客喜歡她,開學以後,我讓她每個周末上一天工,有一次我心情不好,正好她在……我們就隻有一次……阿瓏知道我喜歡她,就把她趕走了,兩個多月後蘇曼才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不影響我和你們娘的感情,她悄悄把孩子送到教堂,希望——”
齊揚沉默了半天,終於開口:“如果她生的是一個男孩,故事結局恐怕會不一樣吧,”
“男孩女孩根本就沒有關係,她當時隻是覺得不忍心破壞我的家庭,”
“既然如此,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怎麽從來都沒有和大家說起這件事?”
齊泰豐耐著性子解釋:“她聽說孩子被人帶到國外去了,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回來,自然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她寧可獨自承受痛苦,也不願意我心裏有任何遺憾,”
茶幾上的花瓶裏插著幾枝薔薇,一陣風吹進來,幾片花瓣落下來,梅清低著頭,把散落的花瓣放進掌心,手指慢慢在上麵揉著。
齊彥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爹,蘇曼之所以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裏十九年,不是怕你覺得遺憾,而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諾嘉的父親,”他拖長聲音,語氣嘲諷:“這是我見過的最矮的人說的最長的謊言,你和她的確有一腿,可我百分百肯定,她給您戴了綠帽子,我感覺諾嘉那個陰森古怪的男朋友不是什麽好鳥,說不定這件事就是他們兩人串通好了來欺騙我們,”
“齊彥,景淩看起來出生不一般,他欺騙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麽作用?”齊泰豐滿心無奈:“蘇曼不可能拿這種事欺騙我,”
“那就是你在隱瞞,明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兒,怕我們不高興,所以才幫蘇曼說謊,”齊傲說。
“我為什麽要說謊?”齊泰豐簡直要氣絕:“諾嘉和蘇曼身上有太多相似之處,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她們是母女,”
“可她長得和您一點都不像,”齊玉不鹹不淡的開口,齊泰豐一心維護這個新女兒,她原本的興奮和喜悅消失殆盡,確而代之的是隱隱的嫉妒和不悅。
“她的鼻子和你們祖母的鼻子簡直一模一樣,玉兒,爹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可事實就是,她的確是你妹妹,”他停頓一下,歎氣:“我希望你們可以愛護這個新妹妹,”
齊揚語氣堅定:“至少也應該做個血型檢測,否則休想讓我們把她當妹妹,”
齊泰豐臉色難看到極點,對幾個兒子的目中無人忍無可忍,怒吼道:“她是我齊泰豐的女兒,不需要什麽血型檢查,”
大家都怔住,空氣沉悶得可以壓死一頭牛。
半晌後,齊彥一臉不正經:“放心吧,爹,我們絕對會好好愛護她,不過她那個男朋友,我就不太確定,下一次還要不要他進門?”
“對了,景淩哪去了?”齊傲突然想起什麽,連忙說:“他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不管他們什麽圖謀,先搞清楚他的身份再說,”
“他已經離開了,他說會給小娟的養父母帶個口信,請他們不要擔心,這年輕人溫文爾雅,我很喜歡,”
“溫文爾雅?我看是披著狼皮的羊吧?”齊彥陰陽怪調的打哈哈。
***
焰火過後,舞會也從高潮中慢慢降溫,夜色愈濃,已經有人打算離開,四處尋找主人,卻發現齊家人一起消失了。
沈正淳當然控製不住好奇心,轉了一圈後,發現王媽站在天藍閣門口,他立刻警覺了。
他慢悠悠的把目光投進去:“你們老爺少爺都不見人影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知道沈正淳和東家的那一段過往,王媽當然什麽都不會告訴他。
“我進去看看,這老家夥在搞什麽鬼,”
沈正淳繞過她徑直往裏走,王媽連忙拉住他:“沈老爺,我家老爺說了,不讓外人打擾,您就別自討沒趣了,”
沈正淳停下腳步,念頭一轉,說:“文化署的官員都在找他,時候不早了,很多人要走了,你進去說一聲,”
“好,”王媽轉身進去。
他站在門口,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背著相機走過來,禮貌躬身:“你好,我是大澳早報的記者,您是丹青苑的沈老板吧?”
“是,我就是,”
沈正淳樂不可支,以為記者要采訪他,正想誇誇其談他和尚瓏在一個大宅門裏同住了好幾年,結果聽見對方說:“請問齊老爺在哪裏?聽說有個叫諾嘉的女孩自稱是齊夫人的女兒,是不是有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