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宮中·故得喜脈除夕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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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娘娘金安。”玉竹行禮道。
玄芝沒有開口,隻是同玉竹一起跪在了地上,頭微微低著。
容妃此時錦衣華服,雖已是宴會之裝,卻是以身居高位的後妃之裝略顯素淨,倒是極襯容妃文雅的性子。
“起來吧,”容妃柔聲道“除夕之夜,也是有勞了。”
玉竹聽罷拱手道“乃臣應盡之責。”
容妃微笑著緩緩點點頭,而後向玄芝看去,卻是笑容愈深“玄芝還真是長大了,之前說他頭發梳的齊整,如今連衣衫都是收拾的更為妥帖。”說著,她又看了看玉竹“玉竹大人教導的極好。”
“容妃娘娘謬讚。”玉竹說道。
玄芝也笑著說道“玉竹是教導有方,但我也勤奮好學,娘娘怎不多誇誇我?”
容妃聞言不由掩嘴笑了笑“性子倒仍是同以前一模一樣,未有半分改變。”
“雖是比兒時沉穩了些,但也總是這般說話沒輕重的。”玉竹搖頭笑道。
“那是因為你在他身後護著他,有你在,他自然放心著了。”容妃說道“我還未收拾妥帖,便不打擾玉竹大人入殿了。”她仍舊是笑容溫婉,聲音柔和,
玉竹見容妃如此說,便服身行禮恭送容妃。
容妃走後,玉竹側首看身旁的玄芝看著容妃的眼睛仍是留有笑意。
“開心?”玉竹轉身擋住了玄芝的視線。
玄芝一愣,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
玉竹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玄芝的肩膀,沉聲道“收心,別讓他人看出來,否則,你隻會讓她在宮中更加寸步難行。”
“我知道,”玄芝對玉竹笑了笑“我隻是太久沒見她。”
“她很好,你放心便是。”玉竹起身往殿中走去時,他身後的容妃已經走過了長長的宮廊,不見了身影。
“嗯。”玄芝又向宮廊盡頭望了一眼,這才慢慢的跟在玉竹身後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玉竹與玄芝來的仍是十分早,大殿中雖已布置妥當,但眾臣之位皆是空空蕩蕩。
“坐吧。”玉竹尋了自己的位子,便叫著玄芝坐了下來。
玄芝向四周看了看,他知道,玉竹在大宴時總來的如此早,是因這樣可以更好的觀察每個人,於是每次便並不多問,隻跟著玉竹來便是。
其實,無論什麽事都是如此,玉竹不管做什麽便都有他的道理,他想的總是比別人更細心周密,玄芝隻放心跟隨著便好。
並且,玄芝亦是知道,玉竹總是將他帶在身邊,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為自己的身後之事做打算。
他身為無常司主,本就是眾矢之的,他恐自己死後無常司大亂會給敵派帶來可乘之機,便一直將自己帶在身邊,他是想讓玄芝在他之後,接手無常司。
玄芝心中明了,但也不由歎息,有些事,玉竹有自己所想,卻終是會被時局所亂,即便是將計籌劃的天衣無縫,也躲不開命運的捉弄。
隨著天色愈加濃重,殿中來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佐佑丞也到齊後,歧王才姍姍來遲。
歧王神色如常,在座之人皆向他行禮問安,而後,他便微笑著坐在了佐丞一旁的座位之上。
玉竹這次與歧王隔得遠了些,便不知他們在所言之事,隻是看著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大小的模樣,心中不由著急。
“皇上駕到!”
一聲洪亮劃破黑夜,陸亦桐著一襲龍袍入殿,身後是跟隨著的後宮妃嬪鶯鶯燕燕。
見到皇上進殿,眾人皆是跪地行禮。
“皇上萬福,娘娘金安。”眾臣說道。
“人都到齊了?”陸亦桐一邊往殿中走著,一邊向四周看了一圈,在龍椅上坐好後,才抬了抬手“平身。”
“謝皇上。”眾臣起身後,左右兩側才上來了宮女,將朝臣麵前的酒杯斟滿。
陸亦桐已經坐上了龍椅,眾嬪妃徐徐就坐,玉竹的眼睛雖似是無意,但卻已經緊緊盯上錦貴人,但也就是落座的片刻,玉竹的眉心就忽而皺了皺。
往日,錦貴人所著衣裝皆是嫵媚,而今日雖然仍舊華麗,但衣裙的腰身明顯寬鬆了許多,且在落座之時,不知錦貴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用她的左手輕微的護了下自己的小腹。
玉竹來不及再多想什麽,就看到錦貴人與鈺貴人耳語了片刻,鈺貴人略略沉思,而後回話,錦貴人便微微笑著點了頭。
“今夜除夕之宴,便是君臣同樂!”陸亦桐手指酒杯,沉穩的嗓音打斷了玉竹的思緒。
陸亦桐方才並未留意到錦貴人的一係列動作,或者說,他已經不太留意錦貴人了,畢竟有鈺貴人在,一切事宜,便已經掌握在手中,不需再過多的猜測什麽。
“姐姐怎麽將酒換成了這梅汁?”此時,鈺貴人的聲音輕柔的響起,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剛剛好傳入自己的耳朵裏。
錦貴人掩嘴笑了笑,又讓身旁的侍女將梅汁倒入杯中“大概是最近吃的太過油膩,便喜歡用梅汁代酒,更加清涼呢。”她笑著,微微抬眼望了下陸亦桐。
陸亦桐自然是聽到了錦貴人所言,便側首問到“錦貴人不大舒服?”
“隻是冬日裏吃的有些油膩罷了,”錦貴人服了服身“多謝皇上關心。”
“前些日子宮裏頭新來了些清口之食,便給你宮裏送些去。”陸亦桐笑道。
說罷,陸亦桐的視線又不由越過錦貴人,被鈺貴人身旁的華美人吸引了去,他不由笑出了聲來“孤方才竟沒看出,鈺貴人身旁坐著的,竟是華美人,”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又接著說道“這著了嵐國衣裝,果真是比從前更加窈窕。”
鈺貴人柔聲道“皇上隻看到了華美人衣衫改變,卻不知,妹妹將我們嵐國之禮學的也十分好呢。”
“之前是聽聞容妃差了人去教華美人禮數,如今,看來已經有了成效。”陸亦桐的語氣聽起來似是十分愉悅“不過今夜便不需拘束,別誤了這珍饈啊。”
陸亦桐說著,將麵前盛放著的焦皮燒鴨夾起一塊,皮質的酥脆被銀筷一碰便有了脆落。
鈺貴人亦是夾起一塊,嚐了一口,便笑容漸深“聽聞宮裏新來了個南蘇的廚子,這燒鴨想必就是出自他手吧?”
陸亦桐聽罷,不由搖著頭笑道“鈺貴人果真聰慧。”
然而,鈺貴人剛想再說什麽,便隻聽身邊的錦貴人突然嘔吐起來。
“錦貴人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陸亦桐神色有些緊張。
錦貴人一用帕子擦了擦嘴,一邊搖了搖頭,她身旁的貼身侍女卻是開了口“我們娘娘這般已經好幾日了,也用了些消食的藥,卻一點用沒有,這麽吐了幾日,我們娘娘都消瘦了些許。”
“有如此之事,怎不早說?”陸亦桐聲音雖有怒氣,但是眼神卻是如常,騙過眾人,卻騙不過玉竹與玄芝。
“切莫因嬪妾擾了大家的興致。”錦貴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柔聲回道。
陸亦桐卻是眉心皺了皺“快傳太醫,給錦貴人看看到底是怎麽了!”
“是。”一旁的小太監領了命後,便連忙快跑出殿門,往太醫院去了。
片刻,常山便提著藥盒一溜小跑來到了殿內。
“那些老太醫呢?”陸亦桐問道。
常山行了禮後,才回道“今日除夕,是微臣值夜。”
陸亦桐歎了口氣“那你便給錦貴人瞧瞧,她到底是怎麽了,宮裏的老太醫都沒治好的病,你剛入宮不久,不知能不能看出一二。”
“且容臣一試。”常山又行一禮,這才從藥箱中取出一方潔白的帕子搭在錦貴人的手腕上,而後取右手食指與無名指往帕子上一擱,凝神片刻,便緩緩啟了雙目。
“怎樣?”陸亦桐問道。
“恭喜皇上,錦貴人是喜脈!”常山聲音洪亮,宛如在安靜的大殿中燃了一顆碩大的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