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撐腰糕
薺菜糰子吃的是薺菜的清香,冬筍鹹菜就著雞湯麵,麵條筋道,小菜爽脆,更是胃口大開,再吃一碗梅花湯餅,撇去雞湯浮油,除了鹽其他作料都不放,突出梅花麵皮的清雅。
阿瑤饕足地摸摸自己吃飽的肚子,和燕窩收拾飯桌。
「瑤柱,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阿瑤心臟漏跳一拍,但見望月臉上沒有不虞的神色,可她依舊沒底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飯前顏娘子遣奴婢過來找望月有關。
她最近沒有做錯事呀……
阿瑤反覆思考,隨望月走進書房。
書房西窗兩面牆立起書架,線裝書立的齊齊整整,東窗下設了一張羅漢床,小几棋盤一張,黑白子散落其中,望月以此聊以打發時光。
她依靠在軟枕,慵懶招呼阿瑤也坐到羅漢床上說說話。
「最近你在草堂似乎過得很滋潤,若不是顏娘子派人跟我說,我還不知道,整個草堂的學生都在傳你跟裴朔有一腿。」望月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驚得阿瑤手足無措,腦袋一片空白。「可有此事?」
「為什麼會流傳出來的啊,英娘對裴朔的印象較差,裴朔又經常找我玩,這一來二去,她就問我,我跟她說裴朔是我的童養夫。」阿瑤一五一十交代,說到最後自己也不好意思說下去。
可她想不懂,這話是怎樣流傳,還是有人陷害她。
英娘跟她在一起,今天也沒有偷偷跑去見裴行知。
難道是裴行知做的好事?他出於怎樣的目的才會冤枉她?如果是他,她名譽受損對他有什麼好處,如若不是他,她在這件事受害,誰才是這個事最大的得益者?
阿瑤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她剛剛順口說了……童養夫?
阿瑤後知後覺,這個時候再捂嘴都來不及。
唯盼望月沒聽清。
可註定讓她失望了,望月挑眉:「裴朔,童養夫。」
完了,她當真聽見!打擊的陰雲籠罩在阿瑤的頭上,望月會不會認為她太孟浪,小小年紀心思不純,然後就把她趕走……
阿瑤的心思放在臉上展露無疑,看著瑤柱時悲時憂,小臉一會兒皺成苦瓜,一會兒皺成脫水的茄子,望月覺得特別好玩,也不作聲打斷阿瑤的思索,托腮觀察她的神情,猜測她所思所想。
望月會有什麼打算呢?
阿瑤偷瞄一眼,這眼就讓她愣住,儘管望月收眼收得快,依舊被她捕捉到了。
「嗯,我會投喂好裴朔,長大他當我夫君的!」阿瑤握拳堅定表示,那顆心卻是跳得越來越快。
「小小年紀也不害臊。」望月噗嗤一笑,用手輕刮阿瑤的鼻子。
猛對了!望月不在乎。阿瑤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望月全然不在乎阿瑤驚天之言,也沒當作是童稚玩笑的話:「你愛養幾個就養幾個,荷包的銀角子看著點花,花沒了,我不幫你養。至於草堂那邊,讓那些嘴碎的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嗯!」
翌日,阿瑤提著點漆梅花食盒再去草堂上課,走得是直通夫子們居所的西南門,避開南潯草堂的學子,直接到達上課的地方。
英娘一見她就迎上去急忙解釋。
「沒事,你不用太在意。」阿瑤安慰道,得到望月的准信,她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樣安心,只要望月不被這則流言影響,嘴上在別人身上,他們若要詆毀她,那就拳頭伺候!
「可……」
「沒什麼可是的,對了,請你吃撐腰糕。」阿瑤笑盈盈打開點漆梅花食盒,端出一小碟雪白如玉的方糕來。「這是今早新蒸的,還熱乎乎呢,趁熱吃。」
粳米和糯米粉拌入白糖,上籠蒸熟,剛出籠的糕團甜香四溢,軟糯有韌性,再揉拉伸展開來,撒上金桂花末,棉線切割成小塊,點上梅花點,磨上油,特別好看,端在手裡壓根不捨得吃。
在阿瑤的催促下,英娘小小咬了一口,桂花香味似有若無,無法捕捉,糖味端正,「好吃。」
「片切年糕作短條,碧油煎出嫩黃嬌。年年撐得風難擺,怪道吳娘少細腰。」門外傳來先生的吟唱,阿瑤和英娘扭頭看去,先生緩步走了進來,一雙睿智的眼睛掃過阿瑤的食盒,英娘的手。「好香啊,有句話叫獨食難肥,是不是應該分點出不來給夫子我嘗嘗?」
撐腰糕的香味把夫子提前吸引過來了。
阿瑤趕緊端上一碟煎的金黃的撐腰糕來。
最傳統的做法莫過於把年糕切成薄片,用油煎了吃,也寓意著腰板硬朗,耐得勞作是意思。
課後,她又把撐腰糕分給其他夫子吃,「糕點做的不錯,可有名頭?」阿瑤有將望月的話給他們再複述一遍。
在座都知道望月的名聲,或多或少也請了她前去做過宴席。
其中一位夫子聞言笑道:「還真的是望月的脾性。我吃了你的撐腰糕,在草堂里若有不公,我給你撐腰。」
她沒想過一塊糕點會換來夫子們的承諾,抿嘴一笑給他們福了福身。
提著食盒往回走,桃花林夾道多了好些學子遊玩,積雪消融,春日初綻,雖是春寒料峭,但春天悄然而來,馬齒筧、蕨菜長在路邊,嫩綠得煥發生機。
她走在路上,吸引了那些學子的目光。
南潯草堂目前只有兩位女弟子,一位是山長之女英娘,另一位則是廚娘的學徒,英娘酷似山長,那這個走在湖邊楊柳堤的人會是誰,大家心裡有數。
「看到了么,就是她跟裴朔有一腿呢。」
「這麼小的一個就會迷惑人了?不太可能吧。」
「我家小妹妹可會爭寵了,她才五歲。人不可貌相,你永遠不知道別人肚子里的那顆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如潮水拍岸四面八方湧來。
阿瑤停駐腳步,目光投向說話的那些人,諷道:「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各位未來的君子們,孔夫子說的話,你們做到了幾點了?」
說話最大聲的學子騰地一下臉如赫色,斥道:「唯女子與小人難教也!」
話音剛落,他就哎喲一下捂住後腦勺,惱怒的往後看,「誰打我!」
「打的就是你!」
裴朔臉色陰沉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把彈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