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女人是水做的
黑炎的保鏢去而複返，強行拽起寧婉魚往外拖去，宮焰的屍體被他們狼狽的拽了出去。
寧婉魚掙紮，亂動，被他們用力的在脖頸處一砍，失去意識倒地。
深夜，黑暗中，寧婉魚是被一雙小小的手搖醒的。
她恍恍惚惚的睜眼，黑暗的影子裏，她看到被窗外的月光映過來的小小身影，以及他身後，明顯過高卻纖細的女人影子。
“你們是誰……”她突然坐起來，驚呼。
“籲！”小虎子立刻蹦上床，小而冰涼的手用力捂住她的嘴唇，禁止她出聲。
小聲在她耳邊道：“是我，魚兒姐姐，你先別叫，我是來救你的。”
“你……”
寧婉魚瞪大眉眼，再往他身後看去。
適應黑暗的光線後，借著窗外黯淡的月光，她終於看清站在小虎子身後的女人。
竟然是……裘娜？
那女人冷著臉，麵對她時態度亦如從前一樣冷漠。
“炎哥不在，我會支開其它保鏢送你出去，想活命的話，就不要叫。”
“為什麽……幫我？”
她身體前傾，想知道原因。
裘娜轉過的身體有所停頓，卻沒有說話，快速走向室外，留下清冷也利落的身影。
一個小時後，裘娜將車開上半山，下車後，指著一條下山路對寧婉魚說道。
“你帶他從這裏下山，回到市區你們就安全了，我不能送你們回去，自己想辦法吧。”
裘娜轉身，被身後的寧婉魚一把抓住。
“為什麽幫我？”
裘娜甩開她固執的手臂，用力吸了口氣，拿出女士香煙點上一根。
愁眉深鎖的往車內看，眉眼動容，嗓子吞咽，
看了很久後，難過的轉開視線。
“小虎子……是我的兒子。”
她半轉過身體，將後背倚靠在一棵樹下，吞咽一口煙霧。
“他是我18歲時生下的，養不了，就扔到修道院門口，那天在基地，我在他脖子上看到那兩顆痣，認出他。”
“他知道嗎？小虎子知道嗎？你就是他媽媽？”
寧婉魚沒想過小虎子會是裘娜的孩子，心急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裘娜皺著眉，甩開她：“他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為什麽？”寧婉魚不解，同樣也很生氣：“你知不知道以孤兒的身份長大有多可憐，他多麽可望母愛，你既然知道他是你兒子，卻不認他？”
“我要認他，當初就不會拋棄他，而且，我現在留在炎哥的身邊，他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存在的，你如果不想小虎子有危險，最好不要多事。”
裘娜抿了抿嘴，煩躁的抽了口煙。
“龍耀陽的事，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炎哥的防人之心很重，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是誰給龍耀陽做了催眠，甚至，他派來給龍耀陽催眠的醫生每次都不一樣，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想幫他，隻有靠你自己。”
裘娜在大樹上按滅煙蒂，回身往車上走：“我隻能幫你到這裏，其它的我無能為力。”
寧婉魚追上來，再次抓著她的手臂回身。
“你這樣回去，他會不會知道是你放了我，他會不會……殺你……”
眼睛一閉，腦海裏浮現的是宮焰躺在血潑中的一幕。
那種心被揪緊的沉重感不斷侵襲著她。
裘娜奇怪的回過頭，奇怪的看看她，突然就笑了起來。
“你和你姐姐果然不一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要想著我嗎？”
裘娜低頭笑了一下，真心的。
“寧婉魚，你很善良，我很慶幸你這麽善良，小虎子，請你替我照顧他，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至少，讓他知道你是誰？”寧婉魚再次揪住她的手，祈求道。
就算不認他，至少，要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還活著，還可以想念，還可以有個輪廓可以想念。
不會像她小時候一樣，對父母的認知是一片空白。
裘娜笑著搖搖頭，推開她的手臂。
“就讓他想像吧，或者，幹脆忘了他還有一個媽媽更好，我18歲那年丟下他時，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都不會擔心，害怕，可這次遇見他……”
她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是我老了，玩心不再那麽重了，這次見到他，竟然動了惻隱之心，害怕他會有危險，所以偷偷把他帶走，甚至，還救了你，我想我也是瘋了。”
“裘娜……”
“不要再說了，我說過我不會認他就絕對不會認他。”
“認他，對他隻有害而無利，炎哥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麽簡單，他想讓一個孩子消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你想讓他死於非命嗎？寧婉魚？”
裘娜歎了口氣，愛憐的目光再次看向車裏。
“能見到他長大後的樣子，我已經很滿足了，雖然我知道他在哪裏，可我一次也不敢去看他，或者，我已經忘了他的存在了，直到這次遇見。”
“就讓他以孤兒的身份長大吧，這樣更安全。”
“那你至少告訴我，小虎子的爸爸是誰？”
寧婉魚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撐大瞳孔：“不會是……黑炎吧？”
她突然想起小虎子小小年紀卻天賦異稟的槍法，如果不是運氣，那就隻有遺傳了。
裘娜吸了口氣，視線掃過寧婉魚的臉，沒有說話，也沒有詫異或是心虛的眼神。
寧婉魚看不出她的答案，是與不是。
“他是個孤兒，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寧婉魚，不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你就讓他以現在的樣子長大就好。”
“炎哥快回來了，如果他回來，你和小虎子都走不了，趁現在，快走吧。”
裘娜向車子邁出兩步，再次回頭道：“還有，小心你的姐姐萬麗娜，她的壞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救不了了，你不要再保她，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她的秘密，你親生母親的死，可能和她也有關係。”
“什麽？”寧婉魚震驚的後退一步，搖搖頭，不敢相信的問：“你有證據嗎？”
“我沒有證據，你可以不相信。”
“隻是有一次我無意站在門外時，聽到炎哥是這樣對萬麗娜說的，炎哥的女人很多，沒有女人是值得他相信的，甚至有很多，在他玩膩後會死，我的將來……或許也是這樣的命運，現在，我隻是提醒你。”
“裘娜，既然你知道他是個瘋子，很危險，為什麽不離開他，帶著小虎子去南方生活呢？”
裘娜回過頭，笑了：“寧婉魚，你真的很天真，如果這麽容易就能逃開他，你姐姐也不會被他控製了，連萬麗娜那麽城府無情的女人都逃不開，更何況是我？”
她走到車門前，將裏麵的小虎子抱出來。
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
寧婉魚偏過頭，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眶竟然有些紅，濕濕的。
自己的親生母親就在麵前，卻茫然無知，不能相認，那種感覺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對此全然無解的小虎子仰著頭，微笑著看向麵前的女人。
“漂亮姐姐，謝謝你幫我。”
寧婉魚捂住鼻子，捂住嘴，轉過頭往遠處走了兩步。
想讓他們母子說說話。
裘娜蹲下身體，與小虎子平高。
愛憐的摸摸他的頭：“我之前告訴你的話，都記住了，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要堅強，要學會自己站起來，更要學會保護自己，嗯？”
小虎子頻頻點頭：“我記住了，姐姐。”
“親親我。”
小虎子一笑，毫不吝嗇的在她臉頰處一吻，裘娜的眼圈微微泛紅，從他麵前站起來。
“去找你的魚兒姐姐吧。”
她快速坐進車子，害怕自己會忍不住似的，一刻都不敢停留，迅速發動引擎將車子開走了。
“那姐姐哭了。”小虎子跑過來，疑惑。
心裏的感覺怪怪的，很憋悶。
莫名的，他就不能開心的笑了。
寧婉魚快速抹了把眼淚，小虎子奇怪的看過來。
“你怎麽也哭了，哎，你們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天這麽黑，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這山上不會有狼吧？你不要哭出聲音啊，再把狼招來……”